“當然……要!”方正直毫不猶豫。
池孤煙嫣然一笑,身體往後靠一靠,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方正直的回答,只是將目光轉向村中屹立的一排大樹。
“無恥小賊,我們認識也有八年了吧?”
“應該是吧……”方正直很隨意的點了點頭。
“你說八年的時間,每一顆樹的生長都會一模一樣嗎?”池孤煙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淡淡的光華。
“當然不會,不同的陽光照射,不同的土壤,都會影響一根樹的生長。”方正直想也不想的便回答道。
“那假如所有的陽光,土壤,氣候,包括外界的生存環境全部都一模一樣呢?”池孤煙繼續問道。
方正直微微頓了頓,他還真沒有想過這一點,因爲,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假如,八年時間,兩顆樹受到的光照完全一樣?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條件,也會不一樣!”
“噢?爲什麼?”池孤煙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光芒。
方正直當然不會說自己前世有大棚種植這種事情了,在大棚之中,所有的菜都幾乎是受到了相同的照顧,可是,依舊會有差別。
“每一顆種子的內部自然不一樣,有優質和劣質之分,就像人,永遠都不可能生出兩個完全一模一樣的出來,即使是雙胞胎也會有些許區別。”方正直說道,然後,又在心裡補了一句《遺傳基因學》你不懂吧?
“真不知道爲什麼會有你這樣的人存在,明明沒有上過道堂,只憑着自學《道典》,可是卻總能有新奇的事物解釋。”池孤煙發出一聲感嘆,然後,又頓了頓說道:“每一顆樹不盡相同,每一座山不盡相同,每一道河不盡相同。觀小山而悟山道,與觀大山而悟山道,這是優與劣的區別,對待一顆果實的照顧不同。結出來的花自然不同……”
池孤煙說完後也直接站了起來,然後,緩步朝着屋內走去。
而方正直則是雙眼放光,這麼淺顯的道理,他當然懂。可是,一直以爲他卻沒有想到這個道理。
原來是這樣!
自己這八年來,一味的聚星,每一次聚完一顆星,感悟完一個道之後便又去聚別的星,感悟別的道。
造成的後果便是星越聚越多,但是,每一顆星都是幾乎相同的大小。
或者說,都是最初的形態。
方正直的心裡突然明白了,而讓他明白這個道理的另一個原因。就是他小世界中那顆最大的紫色果實,一顆帶着血紋的紫色果實。
殺戮之道?!
方正直不知道這些果實在成長後會變成什麼,但是,他卻彷彿看到了一扇門已經打開,如果說以前想的是破境,天照到回光。
那麼,現在他的想法便不是這樣。
三百多顆最初形態的果實便能讓自己的實力達到現在的地步,如果這三百多顆果實再變大一倍呢?
甚至,兩倍,三倍……
結果又會如何?
好像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了啊!
方正直越想越興奮。下意識的就抓起身邊的果酒一口灌下,咕嚕咕嚕,剛喝到一半,他突然覺得哪裡好像不太對。
尼瑪!
這是池孤煙剛喝過的?!
池孤煙並不知道方正直是否已經明白自己話裡的意思。但她知道方正直有朝一日一定能明白。
之所以沒有直接點明,其實最大的原因就是池孤煙知道,只有自己悟出來的道理纔是真正掌控道。
而另外一點,則是因爲男人的尊嚴。
方正直很無恥,可池孤煙卻明白,方正直把尊嚴看得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居然聚出來兩三百顆星啊。如果再‘澆灌’一番,真不知道會有多麼的恐怖……”池孤煙在走到屋門前頓一頓,或許別人會覺得方正直走了一條歪路,就像左相鬱一平之前說過的話,廣而不精。
可池孤煙卻不這樣認爲,用最淺顯的道理來解釋,一個人種一畝田,無論這畝田多肥沃,產量終究有限,可如果種的是十畝田呢?
一百畝田呢?
雖然,最初會慢一些,但是,一旦這個人回過頭來慢慢經營,一百畝田的產量終有一日會超過一畝田,而且,會超得很多,很多……
……
第二天清晨,方正直便在方厚德的陪同下來到張陽平的家裡看望。
張陽平的臉色看起來好了很多,想來神候府的藥品也確實不錯,再加上張陽平畢竟是山裡長大的,身子也算結實。
而在張陽平的家中,還圍坐着幾個年長的村民。
“正直和厚德來了啊!”一個個年長的村民們看到方正直和方厚德到來,都是紛紛起身而迎。
“正直來得正好,我正跟村裡商量你回鄉省親的事情,四品大官我們村裡可是從來沒有出過的,祠堂立的牌子我已經讓阿南連夜刻了出來,村裡正好有一塊祖上傳下的上好紫木,你看看這牌子如何?另外,我還準備在村口打塊碑石……”張陽平這個時候也是一臉喜悅的說道。
“陽平伯伯,其實我今天來除了看您,還準備和您商量點事情。”方正直當然知道在祠堂立牌是這個世界的傳統祖制,象徵的是村裡最高的榮譽和尊重,到時候還要展示官印,有着一系列的禮節。
只是……
一想到自己還活得好好的,這立牌的事情,實是有些彆扭,不過,張陽平竟然已經連夜將牌子給刻好了,這動作實在是快得有些驚人。
他知道那塊紫木的來歷。
那是北山村祖上在山上砍下來的,上好的紫檀木,可是說是北山村最珍貴的東西,然而,現在卻被雕成了一塊牌子?
“好,正直要是覺得哪裡還缺什麼禮節只管說!”張陽平笑得如沐春風,一點都不像剛被人打了一頓的模樣。
“其實我想說的是道堂的事情。”方正直知道張陽平誤會了。
“道堂?是了,這次王先生爲了村子受了委屈,是該要表示一下,這件事情我來安排。一定讓王先生滿意。”
“我說的是擴大道堂……”
“擴大道堂?也行,以正直現在的名氣還有和神候府的關係,多要幾個名額肯定能行得通,這下北山村又要多出幾個希望了。”
“陽平伯伯。我說的是將道堂改成學院。”
“學院?改成學院不錯啊!改成學院就可以……等一下,正直,你說改成學院?!”張陽平剛準備點頭,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神情頓時一愣。
“對,我已經和池孤煙約定好了,她答應派五十名最頂級的先生來北山村任教,任教時間爲三年,所以,我準備將道堂改成學院。”方正直解釋道。
“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只是……”張陽平一喜,隨即,面容又突然一暗。
“正直,我們都知道你的一片苦心。可是,我們北山村這麼窮的地方,人家能來嗎?而且,道堂裡面也住不下這麼多的人啊。”一個年長的村民聽到這裡,也是露出一臉爲難的表情。
“所以,要重建,另外,還要讓北山村馬上富裕起來。”方正直回答道。
“正直……村裡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雖然比十里八鄉是要富一些,再多弄一間道堂也可以勉強湊合。可是,五十名先生,北山村如何養得起?另外,要建一個能住得下五十名先生的地方。最少得要好幾百兩銀子吧?”
“不止,我的想法是建一個能容納幾千人的巨大演武場,另外,還有學生住的地方,還有藏書閣,獵場……”方正直一個一個如數家珍一般的念着。
然而張陽平和幾名年長村民的臉色卻已經完全變了。這真的是學院啊,而且,還是一個遠比懷安縣的清風學院更加完善的巨大學院。
恐怕整個北漠五府也沒有第二間這麼誇張的學院吧?
“正直,銀子,這些都是要銀子的!”張陽平不得不提醒方正直。
“嗯,我預計了一下,北山村周圍的地是夠了,但差不多要將這所學院全部建設完成,還是得要花差不多二十萬兩銀子!”方正直點了點頭。
“二……二十萬兩銀子?!”張陽平直接就差點嚇得一屁股坐地上,二十兩銀子,這可是絕對的天價,恐怕一個信河府一年的稅收也沒有這麼多的銀子啊。
“是的,另外北山村要富裕起來,還得要做一件事情,俗話說的好,要想富,少生孩子多栽樹……”方正直繼續說道。
“啊?!”張陽平再次一驚,少生孩子多栽樹是什麼意思?這蒼嶺山上到處都是樹,而且,村裡也都是樹木林立,可是,北山村並沒有富啊?
“等一下,好像說錯了,要想富,先修路!我準備修一條從北山村直通懷安縣城的路,要比現在的路……”方正直一下子反應過來。
“正直,從北山村到懷安縣可是有好幾十裡啊,粗略的算一算,最少得要好幾千兩銀子才能修得出來吧?”張陽平不得不再次提醒道。
“幾千兩銀子少了,我準備把路面從原來的一輛馬車通行,修成四輛馬車並行,不過,水泥路的造價太高,瀝青路倒是一個好的選擇,只是沒有壓路機恐怕很難實現,先湊合着用柏油弄人柏油馬路玩玩吧,山上的柏樹脂倒是好弄,石頭也都是可以隨時開產,這些成本刨去後,人力成本弄一弄三萬兩銀子就差不多了!”
“三……三萬兩?!”張陽平的眼睛都直了。
而其它的幾名年長村民更是一個個差點嚇得背過氣去,這一下子就是一個二十萬兩,一個三萬兩,北山村就是賣了也湊不起一個零頭啊?
“正直啊,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我們沒有銀子啊!”張陽平終於還是咬了咬牙,說出了實情。
“我們有銀子啊!”方正直一笑。
“我們真的沒有銀子!”張陽平差點要哭了。
“我們真的有銀子!”方正直一邊說,也一邊從懷裡摸出一疊銀票,輕輕的放在了張陽平的面前。
而這還沒有完。
接下來,方正直又開始摸。
一箱一箱裝得滿滿的銀子被他從懷裡摸了出來,然後,很隨意的丟在了桌子的下面。
張陽平和幾名年長村民們,此刻已經完全被嚇到了。
這……
好多的銀子啊!
他們當然可以看到好些銀票上的面額,每一張都是一千兩銀子的銀票,而且,光看厚度也最少有幾萬兩銀子。
再加上那一箱一箱裝得滿滿的銀子,這真的不是眼睛花了嗎?
然而,這還沒有完,方正直的動作依舊沒有停止,一箱一箱的銀子被丟棄在桌子下面後,他又摸出一錠一錠的金子。
金光閃閃,傾刻間就堆滿了一桌子,黃燦燦的將整個屋子都照成了金色。
“陽平伯伯,你看,我們有銀票,還有銀子,還有金子!”方正直一邊繼續摸,一邊對着張陽平眨了眨眼睛。
然而,張陽平和幾名年長村民們現在已經懵了,一個個都是使勁的揉着眼睛,還有一個牙口還算結實的年長村民,一下抓起桌子上金錠子就一口咬了下去。
一個牙印頓時就清晰的印在了一錠金子上。
“嗯,光這些還是要差一點,不過沒關係,我有辦法,事情可以分成輕重緩急,一所學院的建設不可能在幾個月內完成,是一項長期的工程,我們可以先建一些必要的起來,比如,住的房子啦,演武場啦這些,建成後,我自然有辦法把花的錢再賺回來!”
方正直微微一笑,一所學院要發展,特別是一所有着北漠五府最頂尖先生的學院要發展,那實在是太容易了。
光是那些先生的名氣,便可以爲這所學院帶來源源不斷的生源。
三年!
或許根本不需要三年,北山村便將成爲北漠所有學子們嚮往的聖地,因爲,自己將把最現代化的教育方式帶入到這所學院。
方正直越想越興奮,這個世界的道堂都是由王朝來支撐,因此名額極受限制,而且,一旦進入道堂,便再無危機感。
有太多的學子都是抱着混吃等死的心態在學習,最主要的是,還會以有道堂學生的身份而感到高人一等。
方正直決定打破這個傳統,成立一所“海納百川”自負營虧的私立學院。
同時……
開創一個名叫“學費”的新名詞!
正在方正直想着這所學院要如何走出第一步的時候,一個弱弱的聲音卻是突然在他的耳邊響起。
“正直,你趕緊告訴你陽平伯伯,你是不是把公主殿下給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