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痛，叫作深入骨髓。
裂空魔神現在就在經歷着這種痛，這種尖銳的痛讓他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顫動了一下，臉上的冷厲都多出一抹蒼白。
“踢……踢中了？！”
“這怎麼可能！”
無論是妖帝白芷，還是下方的妖王們，在看着眼前這一幕的時候，都是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但不管他們信不信，方正直這一腳確實踢中了，而且，踢得非常的準，非常的大力，可以說是把吃奶的力氣都完全使了出來。
當然了，這並不是因爲他這一腳的速度足夠快，事實上，在他的這一腳撩上去的時候，裂空魔神已經做出了抵擋的動作。
只不過……
裂空魔神終究是沒有擋住這一腳。
因爲，在他做出動作的同時，一股強大的束縛力便纏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的身體陷入了短暫的停頓。
很短的時間，但是，卻已經足夠了。
“轟！”就在裂空魔神被方正直一腳撩中的瞬間，強大的爆裂聲也響了起來，原因是那隻巨大的手掌已經拍了下來。
無痕劍迎了上去，帶着清亮的劍吟。
兩者相撞，巨大氣浪向着周圍襲捲，將空間都裂開出無數道黑色的裂口，但很詭異的是，一抹妖異的紫色光華卻將方正直罩在了其中。
“擋住了？！”別說是妖王們不太相信，就算是方正直自己，在看到罩在自己身上的紫色光華時，也有點兒難以相信。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確實擋住了裂空魔神的這一擊，所以，在本着趁你病要你命的偉大思想指導下，方正直也再次一拳朝着裂空魔神的臉上轟了過去。
“嘭！”這一拳再次擊中，而且，還是直接擊中面部，至始至終，裂空魔神連躲都沒有躲一下。
鮮紅的血液，自裂空魔神的嘴角溢出，可以看得出來，這一拳擊中後，裂空魔神同樣不太好受。
畢竟，現在的方正直，單論實力，其實，已經無限接近於妖帝白芷，比起閻印來說，還要更強。
當然了，最主要的是，裂空魔神根本就沒有躲閃，也沒有抵擋的意思，那麼，即使是強如神級，依舊不可能完全不受傷。
但裂空魔神終究是裂空魔神。
方正直的這一拳雖然擊中了裂空魔神的面部，可是，裂空魔神卻依舊沒有被轟退，只是靜靜的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滾圓。
這就讓方正直有些意外了。
池孤煙的實力有多強，這一點是無須質疑的，特別是在池孤煙動用血脈天賦的時候，即使是一般的聖境，也不是她的對手。
但池孤煙終究還沒有踏入到聖境，無論是身上的血脈天賦，還是實力，都沒有辦法完全得到發揮。
而且，池孤煙現在還是重傷在身。
所以，方正直並不認爲以池孤煙現在的狀態，可以將裂空魔神控制這麼長的時間，能控制短暫的一瞬，便已經極爲誇張。
可爲什麼，裂空魔神在捱了自己兩下後，依舊沒有動靜呢？
難道……
池孤煙入聖了？！
一念至此，方正直的目光也下意識的看了一眼下方，那道正處於幾十只妖王中的粉紅身影。
烏黑的長髮在池孤煙的身後飄動着。
池孤煙的美，是一種傲視天下的美，即使，身受重傷，在她的臉上，依舊有着一種難以掩蔽的孤傲。
而配合着向後那個龐大的虛影時，這種美就更加具有着強大的侵略性，特別是那一條佈滿五色鱗片的長長蛇尾，冰冷，璀璨，俯瞰蒼生。
但遺憾的是……
在池孤煙的額頭上，並沒有代表着聖境的印記，在她的臉上，依舊是蒼白如雪，額頭上，汗如雨下。
可以看得出來池孤煙能撐到現在，憑的已經不再是身體內的本源之力了，那是一種意志，堅持的意志。
“大……大地之母？！”就在這個時候，方正直的耳邊也突然間響起了一個有些顫動的聲音。
裂空魔神！
這個聲音，方正直並不算陌生，但是，與之前的冷厲和不屑相比，現在的裂空魔神，聲音中卻充滿了一種震憾與驚顫。
而且，甚至還帶着一種顫粟。
“大地之母？”方正直看了看裂空魔神臉上的震憾還有鮮血，又看了看遠處那個孤傲的粉紅色身影，一時間也微微的愣了一下。
不單是他，包括妖帝白芷，還有下方圍住池孤煙的妖王們，甚至連雲輕舞在聽到裂空魔神的話後，臉色都同樣愣了一下。
“大地之母？”
“裂空魔神說的是池孤煙嗎？”
“池孤煙是大地之母？！”
“這怎麼可能！”
對於池孤煙，幾乎聖域中的所有人和妖都知道，但這種知道卻僅限於池孤煙的強大天賦，還有身上流淌的第一血脈。
但這第一血脈到底有着何種特性，又有着何種淵源，這裡面的細節，卻並不是所有人都清楚的。
畢竟，池孤煙的年齡並不大，而且，又鮮少在外面遊歷，除了幾年前在大夏王朝的道典考試中展露過實力外，後面的時間，幾乎有着一大半都待在天道閣內。
最主要的是……
大地之母的時代，已經距離現在太過於久遠，除了有着鮮少的古藉記載之外，基本可以說是無跡可尋。
但裂空魔神不同。
如果說在場中的人，魔，妖，有誰對大地之母最爲熟悉，那無疑是裂空魔神，因爲，他是真正見過大地之母的存在。
“魔尊，她叫池孤煙，今年才只有十七歲，雖然天賦確實驚人，但是，她並不是大地之母！”幾名魔族長老們在愣了一下後，也對視了一眼，很快，其中一個魔族長老也大聲的開口說道。
“池孤煙？”裂空魔神的神情一頓，目光也再次看了看池孤煙身後浮現出來的巨大虛影，眉頭無意識的也緊了一下。
當然了，就在裂空魔神眉頭一緊的一瞬間，一道妖異的紫色光芒也在他的眼前閃過，然後，裂空魔神便感覺自己的胸口一疼。
“……”
“……”
這樣的一幕，發生的很快，快到即使是一直注視着裂空魔神的幾名魔族長老還有妖帝白芷都沒有反應過來。
但事實就是，裂空魔神的胸口此刻正插着一把劍，妖異的紫色光芒在劍身上流淌着，雖然沒有完全刺入，但是，鮮血卻已經流出。
震憾，驚恐。
方正直同樣有些震憾，他出劍了，在裂空魔神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果斷的抓回了無痕劍，然後，一劍捅在了裂空魔神的胸口。
只不過，在捅進去不足一寸後，卻遇到了一股強大的阻力，讓他的劍，再也沒有辦法寸進。
“啊！！！”一聲怒吼的嘯聲響起，接着，一股龐大到極致的恐怖力量也飛速的朝着方正直的胸口涌來。
裂空魔神怒了。
在降臨這個世界後，他第一次有着如此憤怒的情緒，這種憤怒，已經讓他再也顧不得與雲輕舞所定的什麼賭約。
一步踏出。
裂空魔神的身體沒有任何顧慮的便直接就撞在了方正直的身上，厚厚的黑色鎧甲上泛起無比晶瑩的明亮光華。
“嘭！”強大的力量，讓方正直有一種被一座高山撞上的感覺，身體不受控制的便朝着後方飛去。
而下一刻，他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襲了過來，那是一道隱藏在黑暗中的光芒，鋒利無比，快得讓人心顫。
方正直不傻。
他自然知道這是裂空魔神那把一直收起來的黑色骨刺，所以，在感覺到那股危機的同時，他的身上也泛起蔚藍色的光芒。
“唰！”方正直的身影瞬間出現在了三步外的位置，但是，即使是這樣，他的左手上也依舊留下了一道傷口。
很小的傷口，可是卻已經被完全穿透，鮮紅的血液飛濺出來，灑落在神樹頂端的白色花朵上。
這一切都是在一瞬間發生。
從方正直將無痕劍刺入到裂空魔神的胸口，再到方正直被裂空魔神撞開，最後，到黑色骨刺刺穿方正直的左手。
幾乎可以說是一眨眼間便全部完成。
“嗎個蛋……”方正直的背後冷汗直冒，若不是他最後時刻閃開，現在被刺穿的可能就不是他的左手，而是左邊的心臟。
太快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裂空魔神竟然動了，不單動了，居然還直接動用了武器，黑色的骨刺。
說好的賭約呢？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在哪裡？
“死吧！”裂空魔神的聲音再次響起，顯然，在這一刻，他的心裡已經再沒有什麼賭約不賭約，唯一的念頭就是要方正直死。
一擊沒有斃命，裂空魔神也再次動了，身體詭異的消失在了原地，感覺上就像是完全融入到了黑暗中一樣。
“無恥小賊，小心！”池孤煙眼看着裂空魔神消失，身後巨大的蛇尾也化爲一道流光，直接朝着方正直的身後抽去。
“轟！”一聲巨響。
方正直很應景的便被直接抽得往前一頭栽了下去，巨大的力量，讓他手中的無痕劍都險些有些沒有抓穩。
“……”方正直想罵人。
不過，他終究還是沒有罵出來，因爲，在他一頭栽下去的同時，一道寒冷的黑色光芒也在他所處的位置一閃即逝。
接着，裂空魔神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寒冷黑色光芒的後方，胸口的鮮血已經凝固，但是，臉上的怒意卻是越發的森冷。
“看來，你確實不是大地之母！”裂空魔神的目光看了一眼下方的池孤煙，神情冷厲，手中的黑色骨刺更是幽冷無比：“大地之母已經死了，那麼……你也不應該再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
裂空魔神的話音落下的同時，包裹在他周圍的黑暗也再次擴散，如同幽靈一樣朝着周圍不斷的延伸。
接着，他的身體也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很快，快得周圍的空間都沒有任何的波動，這已經不再是極限的速度，而是真正意義上的消失無蹤。
而下一刻，一道黑色的寒光便已經到了池孤煙的面前。
“不好，快閃開！”下方一直站立的燕千里和天虛聖人此刻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在看到黑色寒光的一瞬間，也都開口道。
但是這道黑色的寒光來得太快了，而且，最要的是，沒有任何人會想到，裂空魔神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對池孤煙出手。
“開！”池孤煙的口裡在這個時候也發出一聲輕喝，同時，背後的虛影也猛的一顫，一股強大的威嚴從虛影的身上散發出來。
“轟隆！”雷聲滾動。
兩股力量碰撞在一起，黑色的寒光也是微微的一顫，但也僅僅只是一顫而已，很快的，黑色的寒光再次遁入到破裂的空間。
從表面上看，池孤煙似乎擋住了這一擊，可是，所有人卻都知道，當黑色寒光再次出現的時候，便是池孤煙向隕之時。
而接着……
黑色寒光也再次出現了。
這一次，直接就出現在了池孤煙的心臟位置，幽冷而鋒利的寒意，讓整個空間都變得有些凝固。
時間，在這刻彷彿停止。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黑色寒光在出現之後卻並沒有再進，只是靜靜的停留在池孤煙心臟的正前方。
因爲，一道赤紅色的鎖鏈正纏在黑色寒光上。
輪迴傍生鎖！
“咔！”赤紅色的鎖鏈一顫，一道道裂口出現在鎖鏈上，但是，這並不影響，因爲，碧綠色的鎖鏈已經再次纏住黑色寒光。
而且，就在碧綠色鎖鏈出現的一瞬間，天空中也憑空浮出現一個巨大的黑色圖形，八個複雜的字符正在圖形的八個方位不斷的閃爍着。
“你特麼的是不是傻，不知道你的對手是我嗎？！”一聲怒吼聲在這個時候響起，接着，一隻包裹着黑色鎧甲與黑色火焰的拳頭也轟在了黑色寒光的後方。
“轟！”恐怖的氣浪如同龍捲一樣翻滾，強大的氣息吹動池孤煙身上的粉紅色長裙，讓她那如瀑布般的黑色頭髮不斷的飄飛。
而在氣浪翻滾的同時，裂空魔神的身形在這個時候出現，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朝着不斷處退了出去。
接着，一個身影便出現在了池孤煙的面前，黑色的鎧甲包裹着全身，沖天而起的裂焰在鎧甲上不斷的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