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道友,你很緊張?”
此時的他們距離銀江府很近,遠遠望去,便能看到遠方山脈起伏,在山脈之上有着一座座如天上宮闕的府邸。
銀江府身爲寶品山門,本以爲就那樣,但現在看來非所想的那樣簡單,太龐大,太浩瀚了。
“緊張?這怎麼可能。”羅宇連忙擺手,看似很鎮定,實則內心很慌,不見銀江府不知對方的可怕,就這浩浩蕩蕩的羣築,便給他這種散修一種難以承受的壓迫感。
這還是遠遠觀望,如果身處其中,四面八方皆是驚濤駭浪,能將他拍的粉身碎骨。
林凡微笑,銀江府上空有霞光籠罩,真當是修行福地,但在功德之眼的凝視下,霞光消失,入眼的卻是一條條猙獰散發惡氣的骨龍交織盤旋在上空。
宛如人間煉獄。
此時林凡正在捏着泥土,皈無疑惑,“道友,你這是要做什麼?”
林凡邊捏邊道:“試試銀江府的成色,尋常弟子不談也罷,但貧道很想知道銀江府那些老傢伙的道行如何,羅道友說據他所知,銀江府有活了六百年的老怪物對吧。”
羅宇點頭道:“別的地方不知,但銀江府有存活六百年的老傢伙,便很恐怖了。”
六百年聽着貌似很恐怖。
但想到聖父都能活三百年,這六百年貌似也不怎麼樣,莫非是修行無法長生嗎?
他覺得應該不是這樣。
這片天是什麼情況,黑雲血肉觸手虎視眈眈的等待掠奪修行者身死後的精華,怎麼可能任由着高級耗材活如千年王八。
一定是僞裝的靈氣有毒,等吸收到一定程度,便送他們上路。
“六百年。”林凡輕聲笑着,面前已經捏出四個泥,各自擠了一滴道血,血液融入,平平無奇的泥人表面閃爍微光,內斂不顯。
施展水火鍊度極樂登天法,泥人綻放光輝,化作四人,除了毫無氣血之色,面無表情外,真與常人無異,沒有任何不同。
“嗯,不錯。”林.凡滿意點頭,一指點出,將神通魔降天災疫神法的玄妙融入其中。
四人的手裡各自出現器具。
分別是瘟鉤壺、邪風傘、亂神錘、疫火壺。
雖然看着虛幻,卻也有威能的。
這還是他剛領悟魔降天災疫神法,如果修行到高深的境界,就不是虛幻的了。
“道友,你這法看着好霸道啊。”羅宇是有眼頭見識的,見到此法就知不俗,泥人搖身一變成爲活人,這般手段驚人萬分。
“不值一提,區區小法而已。”林凡謙虛道。
皈無神色凝重,他深深感受到此法所散發出的可怕氣息,非正經的道門之法,“道友,你這法是?”
林凡笑着道:“此法名爲魔降天災疫神法,要說此法的前身,還得從在下界的時候說起,當時貧道修行一門道法爛瘡法……”
皈無閉嘴不言,他就知曉道友的套路,又是此法晉升,推演爲新的法術,他傳授給道友的降魔拳就是這麼變得面目全非。
只是到現在爲止,他都不確定道友說的那些話是真是假。
貓妙妙驚呼道:“咱道長智慧果真驚天動地,任何法術到了咱們道長手裡,那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大師傳給咱們道長的降魔拳,就是道長將其推演爲驚世駭俗的神通。”
林凡笑着道:“妙妙,想要推演一門法術,那就得有足夠的積累,空想是不行的,得有底蘊。”
“嗯,道長言之有理,妙妙懂了。”貓妙妙重重點頭,隨後看向皈無,那眼神彷彿是在說,大師只能領悟降魔拳,但咱道長卻能一直進步的。
察覺到此眼神的皈無頗爲無奈,貧僧什麼話都沒說,這也能牽扯到貧僧?
狐妲己看了眼妹妹,搖搖頭,繼續趴在那裡閉目修行封神法,溝通村中的雕像,轉化凝聚的香火神力。
她現在維持本體,無需自己趕路,無時無刻不是在修行的路途中。
睜眼修行,閉眼也是修行,哪怕夜深人靜的時候,她也是在修行。
她知曉上界的危險,總不能任何事情都靠道長,如今道長給她們開闢出新的路,怎能不努力,就算幫不到道長,也絕不能拖後腿。
至於妹妹就算了,說了也不聽,聽了也不做,做了也不持久,心未能收回,還很年輕。
但誰讓自己是姐姐呢。
只能先自己負重前行。
在林凡的操控下,四道泥人迅疾前行朝着銀江府而去,瞬息間消失在衆人的視線裡,但在林凡這邊,他能借助泥人的視線看清眼前的一切。
泥人的步伐很快,快到腳掌似乎不沾地面,如凌空橫行。
許久後,達到山門口,有弟子站崗,看到陌生人出現,兩位弟子剛想詢問,就被泥人一巴掌扇飛,泥人直接衝到裡面。
“看門的弟子好弱。”
看門是苦差事,浪費時間,有點能耐的誰願意站崗。
而被扇飛的兩人,吐出帶血的牙齒,連忙高喊道:“有邪魔闖入,有邪魔闖入。”
待在山門裡的弟子聽聞聲音大驚,紛紛看向闖入的四人,還沒等他們開口,手持瘟鉤壺的泥人將手中的壺口對準前方,一股瘟霧瀰漫而出,反應及時的連連後退,有些沒反應過來的被瘟霧覆蓋。
被覆蓋的那一刻,全都出現了反應。
有的覺得喉嚨火辣疼痛,頭昏目脹。
手持疫火壺的泥人將疫霧放出,吸入疫霧的弟子明明有用法力對抗,卻依舊覺得頭痛如劈,神智昏沉,舌絳苔焦彷彿舌頭要被融化了一樣。
“退後,全都退後,別吸入這些毒霧。”
有穩住心神的弟子連忙高呼着,讓同門迅速避讓開。
手持邪風傘的泥人將傘拋向空中,傘旋轉刮出陣陣邪風,邪風入體者渾身冰涼,瑟瑟發抖,四肢僵硬,皮膚出現紅斑,忍不住的抓繞着。
最後手持亂神錘的泥人高高躍起,亂神錘猛地轟向地面,一股無形的波動擴散,而被波及到的弟子,心神恍惚,意識模糊,瞳孔色調消散,逐漸浮現漆黑之色。
血肉表面浮現青筋,怒聲嘶吼,化作猛獸朝着身邊的同門撲去,揮拳毆打,張嘴撕咬,現場的氛圍瞬間亂到極致。
而在幕後操控這一切的林凡驚訝萬分,沒想到魔降天災疫神法竟然如此可怕,尤其是這亂神錘造成的情景,總覺得似曾相識。
爲何那麼像喪屍呢?
不過說到底還是此法沒有修煉到火候,真要是有了一定的火候,情況可就不同了,就這羣尋常弟子,哪裡能擋得住,頃刻間就能被滅掉。
“救我,救我。”
“師弟瘋了。”
“這些是什麼玩意啊。”
現場很亂,忽然間,一道怒吼聲傳遞而來,只見一道身影從遠方而來,手持拂塵猛地一甩,數道銀光擊射而來。
砰砰砰砰!
四聲響起。
四個泥人瞬間被貫穿,化作碎泥灑落在地。
來者身穿長袍,留着鬍鬚,神色凝重的看向周圍,又是一揮拂塵點點星光融入到發狂的弟子體內,本以爲能隨意驅散,卻沒想到竟然無法壓制。
只能取出一小瓶子,取出一粒銀色液體,施法而出,液體化作霧氣融入到弟子體內,狂暴的弟子們平息下來,恢復寧靜。
“何人膽敢來煉丹殿鬧事。”男子怒聲道。
“大師兄,我們也不知道啊,這四個傢伙……咦,屍體呢?”有弟子哀嚎着,但一眼看去,卻沒看到那些屍體。
來人便是煉丹殿大師兄丹飛仙,他走到散落的泥人面前,捏在手裡,看向遠方,“遠程操控的傀儡之法,不敢真身顯現,膽小如鼠,我非得將你揪出來,剝皮碎骨。”
話落,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長虹朝着山門外而去。
想要操控這些傀儡,必然就在附近,至於相隔數十里乃至百里,顯然不可能,真正能有如此手段的,豈會幹這些上不了檯面的事情。
到達山門外,丹飛仙一腳跺地,“出來。”
很快,地面有動靜,周圍樹木沙沙作響,一位下半身由樹根纏繞而成的人影出現,“丹仙長,有何要事?”
樹妖惶恐,卑微。
“給我去找附近有沒有陌生人出現,我要他的位置。”
“是。”
樹妖退去,哪敢忤逆,它們就是生活在銀江府周邊的小妖,哪怕有數百年道行,但在銀江府這種龐然大物面前,卑微的如同蟲子。
此時。
林凡從泥人的視線裡看到了一切,如他所想的那樣,銀江府尋常弟子不過如此,並非人人都築基,能夠築基的沒幾個,倒是最後出面的那人,道行不弱。
泥人非人,但依舊融了他一滴道血,卻被一道銀光擊穿,以對方展現出的能耐來看,絕非築基第一境,肯定踏入到第二境。
“道友,情況如何?”羅宇詢問道。
“還行,最後出現一位手持拂塵留着鬍鬚的男子,一道銀光毀了貧道的四個泥人。”林凡說道。
羅宇琢磨着,似乎想到誰,“那人應該是丹飛仙,此人道行不弱,乃是銀江府五殿之一煉丹殿的大師兄。”
“五殿?”
“對,銀江府由五殿組成,分別是符籙殿、煉丹殿、刑法殿、通天殿、銀江殿,而銀江府的府主便是從五殿大師兄中挑選出來。”羅宇說道。
“丹飛仙?名字倒是不錯,就是不知道行夠不夠了。”林凡說道。
“夠不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一道長虹落地,丹飛仙看向林凡,傲然道:“剛剛就是你在背後操控傀儡鬧事嗎?”
隨着丹飛仙出現,羅宇大驚失色,“臥槽!來得這麼快,你鼻子是狗鼻子不成?聞着味就來了?”
他知道在銀江府附近很危險,卻沒想到會危險到如此地步,陡然,他想到剛剛周圍有動靜,一根樹藤從地底冒出,還沒等他們出手,樹藤跑的比兔子還快,一溜煙的就沒了。
丹飛仙看向羅宇,“原來是你這邪魔,如喪家之犬般逃亡十多年,沒想到你還敢出現在銀江府地盤,剛好今日我就將你們全都拿下。”
話落,丹飛仙揮動拂塵,一道銀光似靈蛇朝着羅宇飛去,想要將其捆綁起來。
啪嗒!
林凡伸手將銀光抓在手裡,輕輕磨滅掉,“年輕人,火氣別這麼大,貧道火氣大的時候也沒有你這樣的。”
“找死。”丹飛仙不想與林凡廢話,悍然出手,林凡避讓與大師跟羅宇對視一眼,眼神碰撞知曉一切。
果斷撤退,遠離此地。
他們明白丹飛仙能找到這裡,那麼銀江府的高手必然也能找到,等會鬥法肯定有動靜,爲了不引來太多的高手,離遠點是非常明智的選擇。
“道長,大師快走,此人不能惹。”羅宇是會給自己加戲的,既然要演戲就得將臺詞說出來。
“想跑?任你們逃到天涯海角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丹飛仙化長虹追趕,速度極快,羅宇的速度明顯不行,就在林凡準備抓一手的時候,沒想到羅宇陡然施法,遁地而去,跑的比林凡還要快。
林凡多看了羅宇幾眼,嘴角浮現笑意,此道友是值得深交的。
丹飛仙身爲煉丹殿的大師兄,自然滿心傲氣,豈會將邪魔放在眼裡,尤其是三個邪魔見他如喪家之犬般的拼命逃離,更是不屑的很。
不過他也看出羅宇逃命手段的厲害,難怪能在銀江府十多年的追捕下,次次逃離,就這跑路手法,也堪稱一絕。
不知多久,還在銀江府地界,卻遠離山門,看似逃跑中的林凡猛地停下。
“陣起。”
四象陣拔地而起,東南西北光柱沖天形成牢籠。
“哈哈,區區陣法也妄想攔我?”丹飛仙傲然道。
林凡面帶微笑道:“錯了,不是攔你,而是怕你跑掉,煉丹殿大師兄丹飛仙,貧道很是想試一試你的成色,是否真能對得起大師兄這名號。”
羅宇警惕走到皈無身邊,“皈無道友,等會我左你右,道友中間,咱們三人與他拼了,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阿彌陀佛,羅施主,你別太害怕,看着就好,沒事的。”皈無說道。
羅宇急道:“皈無道友,不可大意啊。”
皈無搖搖頭。
心裡想着。
這或許就是弱者的悲哀吧。
總是那般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