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肖雅婷像是一個決絕的刺客,頭也不回的走出房門,以不容置疑的聲音吩咐女保鏢:“備車,我要去東海大學,現在就去。”
領頭的女保鏢是個五官長得非常立體的高妹,和名模杜鵑倒是有幾分神似,她在聽了肖雅婷的命令之後,明顯一愣。
因爲她接到的指令是‘保護’,而不是‘服從’,在專業私人保鏢的認知中,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任務,後者的危險性要大得多。
畢竟天知道一個任性的被保護者,會給保鏢們製造多少本來完全可以避免的麻煩。
但她在和肖雅婷對視了一秒之後,就明智的選擇了拖延戰術,因爲她在肖雅婷的眼睛裡,只看到了倔強。
而一名千金大小姐的倔強,是肯定不會因爲一名小小的保鏢而改變的,她無奈的想,同時恭恭敬敬的點頭道。
“好的,小姐,我這就去通知車輛組備車,這需要一點點時間,還請您稍安勿躁,在這裡等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可惜她話未說完,就被肖雅婷輕聲的打斷了:“我知道你的職責所在,但也請不要把我當三歲小孩來忽悠,無論是備車也好,還是通知莊叔也罷,都請當着我的面,用你衣領上彆着的通訊器聯繫他們吧。”
說着,肖雅婷禮貌的笑笑:“另外,請喊我‘女士’,我不太喜歡‘小姐’這個稱呼,謝謝。”
她的微笑似乎帶着某種無形的氣場,像是一把鋒利的鋼刀,直指人心,讓女保鏢們有些喘不過氣來。
好厲害的千金小姐,高妹暗自感嘆着嚥了口口水,尷尬的點頭:“好的,小……女士,我先讓車輛組給您備車,然後再通知莊總,就像您說的,這也是我們的職責所在,還請您見諒。”
肖雅婷繼續微笑:“我完全理解,那麼我們先到前院去吧,你應該可以邊走邊說話吧?”
她說完就往前面走,雖然速度不快,但走得非常穩,給人一種從容不迫,卻又非常決絕的力量感。
高妹此時已經明白,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掌控了局面,其他人只能跟着她的節奏走。
即使是莊總,只怕也沒法阻止她做她想要去做的事情吧,真是個麻煩的大小姐啊,高妹撓撓頭,不由有些煩惱。
但看着肖雅婷略顯孤單的背影,她也只能無奈的朝同伴們聳聳肩:“還愣在幹什麼,趕緊跟上啊,小春你聯繫車輛組,我聯繫莊總。”
……
當肖雅婷來到前院時,三輛黑色的越野車已經整裝待發,都是改裝過的奔馳g500重裝版。
這款進口越野車的原價都要差不多小兩百萬軟妹幣,如果算上改裝的費用,那麼僅僅這三輛越野車的價值,就差不多有一千萬。
天擎集團和肖家的財力之雄厚,由此可見一斑。
莊叔就站在中間那輛越野車旁邊,他沒有任何的阻攔和勸告,只是擡頭看了一眼肖雅婷,就立馬微微俯身,恭敬的拉開車門。
“大小姐,請上車吧,不過爲了保證您的安全,我必須得陪您一起去東海大學。”這是唯一的條件,也是底線,就像他知道自己沒法阻止肖雅婷的出行一樣。
肖雅婷鑽入車廂,禮貌的微笑:“走吧,莊叔,對了,我父親已經知道了吧?”
莊叔關上車門,繞到前面,坐進副駕駛,一邊示意司機開車,一邊頭也不回的沉聲道:“抱歉,大小姐,這是我的職責所在,也是我的飯碗所在,您的所有行程,必須得第一時間彙報給董事長知道。”
肖雅婷手動微笑,保持着最後的堅強:“莊叔,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如果沒有父親點頭,如果沒有你們跟着,我恐怕沒法踏出這裡一步,所以我只是想問問,我父親說了什麼。”
車子發動,三輛價值連城的越野車魚貫而出,向着東海大學駛去。
莊叔抿了抿嘴脣,還是沒有回頭,只是面無表情的解釋:“大小姐,董事長也是爲了您的安全考慮,臨到年關了,東海的流動人口又多,萬一您要是出點什麼意外,那……”
肖雅婷十指交叉,在寬大的真皮座椅上正襟危坐,彷彿一尊泥塑的菩薩,臉上的微笑有些僵硬。
她加重語氣,強調道:“莊叔,我只想知道,我爸是怎麼說的。”
莊叔嘴角抽搐了一下,終於回答:“董事長說……說如果您非要問個答案,那就這麼告訴您——”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似乎非常不情願捲入到老闆的家務事之中,卻只能無奈的吐出老闆交代給他的‘留言’。
“曾因酒醉鞭名馬,生怕情多累美人。”
莊叔小心翼翼的背完這句有些拗口的詩,一個字也不敢錯,然後繼續道:“董事長說您應該知道這句詩是誰寫的,所以您也應該明白——”
他感覺嗓子有點發澀,只好深吸一口氣,才念出老闆最後的那句話:“你不是詩人,你是肖家的大小姐,是我肖天勤的女兒,所以……你可以酒醉,也可以多情,只要你知道,底線在哪裡,就可以了。”
背完所有的‘留言’,莊叔發現自己的後背都有點溼了,冷颼颼的難受極了,他趕緊解釋了一句:“大小姐,這就是董事長的原話,我一個字都沒有改,接下來你就在後面休息一會兒吧,等到了東海大學,我再叫醒您。”
說完,他逃也似的把車廂中間的隔音玻璃升上來,又拉上阻隔視線的擋板,這才鬆了口氣,癱軟在座位上。
而在後面,肖雅婷依舊像一尊泥塑的菩薩,枯坐着一動也不動,直到眼淚無聲的流淌下來,她才緊緊的咬住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父親一如既往的‘未卜先知’,而自己則依舊是他的提線木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乎也永遠不會有改變。
他的意思肖雅婷也聽懂了,他用郁達夫的詩,來告訴女兒:你可以玩玩,但不能越線。
良久,肖雅婷鬆開咬住嘴脣的牙齒,擡起手默默的擦去眼淚,呢喃着:“感謝你的‘仁慈’,我的父親大人,不過這一次……我選擇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