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遺忘,不是失明,而是眼前一切都明明白白的擺在何塗的面前,何塗卻一點都好不到方向。
他迷失了,迷失在一片他無比熟悉的地帶。
何塗想走,可迷失狀態下的鬼域沒有方向,他閉着眼睛帶着幾人橫衝直撞,回過神來發現還在原地。
何塗有些愣,他找不到自己的鬼了,這種感覺很奇怪,你明明知道它就在那裡,你甚至記得一切,可你就是找不到。
如果把何塗跟厲鬼之間的聯繫描述爲一條路,那往常閉着眼睛都可以走的那一截路,如今迷失了。
這種感覺讓何塗驚恐。
也正在這時,四周的道路拐角處出現了一隊人影,爲首的趙廷玉青黑着臉,邁着煩躁的步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何塗他們的位置。
趙廷玉一邊走,嘴裡一邊唸叨。
“尼瑪的,挺能耐啊,一個人,單槍匹馬挑了我七個手下,還用復甦的厲鬼引起了不小的轟動,不讓你死的壯烈點都踏馬對不起你乾的這些事兒。”
趙廷玉走到跟前,瞥了一眼張遠幾個人,臉色不屑的打了個手勢。
“你們幾個滾,這事兒跟你們沒關係。”
沒有人動,趙廷玉的表情愈發煩躁。
“有點意思啊,怎麼着,亂世出英雄唄?我他媽就想不明白,這事兒有好處嗎?加劇厲鬼復甦,沒有人給你們好處,活着的人不知道,也不會念着你們的好,圖個什麼?”
張遠盯着趙廷玉看了很久,最終把孫國慶交給紀赫,自己走到趙廷玉眼前,他們的距離無限近。
“上學的時候,老師教過我們,爲衆人抱薪者,不使其斃於風雪。我們沒這麼大魄力,可有時候,有些事兒就好死不死的擺在你面前,你想不看都不行,所以只能硬着頭皮上。”
說到這裡,張遠擡起了頭,堅定的目光與趙廷玉擦碰出危險的火花。
“泰山王,他快死了,厲鬼復甦,無可挽回,你不動手,他也活不過今天,打個商量,這事兒到此爲止,行不行。”
革新會的實力十分龐大,不提十殿閻羅每一個都不弱於沈林的實力,單單是下面甘爲他們趨勢的馭鬼者,數量層面就足以壓死沈林小隊。
這根本不是一個量級的較量。
一如眼前,何塗到現在都沒動用鬼域離開,張遠就知道出了問題,對方的厲鬼能力把他們留在了這裡,脫生無門。
趙廷玉一笑,伸手指了指孫國慶。
“你們可以走,把他給我留下,就當我賣沈林一個面子。”
“他活不過今天。”張遠說道。
“他哪怕就是活十分鐘,我也要折磨他十分鐘。折磨死之後,他家裡那些老幼婦孺,一個都跑不掉。”趙廷玉的威逼一點點加重,他的兇戾正在逐漸展現。
“如果什麼人挑釁了革新會,都可以離開,那我們還算什麼。我也不妨直接告訴你,我就是要拿他立威,革新會明面上在整個天下第一次顯露,我要告訴所有人,惹了我們,死只是最輕的後果。”
“那就是沒得談了。”張遠微微退後一步,扭頭,倒黴鬼的力量作用於全身,第一時間襲擊的對象卻不是趙廷玉,而是何塗。
迷失中的何塗像是被什麼人牽引了一下,隱約回了神,當看到張遠的動作時,部隊期間造就的戰鬥直覺直接讓他不暇思索,直接動手。
青黑色的鬼域覆蓋當場。
在那一瞬間,張廷玉背後的數個人發出慘叫聲,鬼域覆蓋下,倒黴鬼和糊塗鬼的雙重規律同時影響了他們,他們明顯能感覺到自身某個方位莫名的出了問題,最倒黴的那樣一個體內的厲鬼毫無徵兆的開始加劇復甦,身體內的鉅變讓他直接噴出一口黑血。
趙廷玉感覺到了背後的溼潤和血腥,他的脖子緩緩轉動了一個角度,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怒,猛然大吼一聲。
“弄死!”
這一聲喊與不喊意義不大,革新會的手下不全是酒囊飯袋,甚至還有不少精英。因爲在張遠何塗厲鬼入侵的一瞬間,他們就有了動作,幾個規律已經滿足的馭鬼者快速移動,走到半截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們體內的厲鬼使用有一種明顯的停滯感,就連他們本人的思維轉動都有些不對勁,就像是一個天才成爲了蠢貨,他們竟然有些不知道這一刻應該去做些什麼。
糊塗鬼的規律很明顯,距離厲鬼一定範圍內的人或鬼,思維模式或規律都會或多或少的開始紊亂,這種程度持續五分鐘以上,厲鬼的必死襲擊就會到來。
更何況如今的何塗有張遠的協助,不僅短時間內沒有厲鬼復甦的風險,更有倒黴鬼的加持,這些人哪怕想做什麼事來擺脫糊塗鬼的厲鬼入侵,也會因爲各種莫名其妙的詭異原因,節節不順。
趙廷玉氣得發抖,自身的詭異即刻爆發,在他青黑的臉色背後,一個雙手環抱的詭異雕像緩緩出現,那雕像青銅色澤之中帶着一股子血紅,面容兇戾,活脫脫的一隻惡鬼。
青銅雕像環抱的手臂不偏不倚的擋在趙廷玉的雙眼前,徹底的遮住了他的眼睛。
鬼遮眼!
人問路,鬼遮眼。古往今來,鬼遮眼都是厲鬼要害人的徵兆。
在鬼遮眼與趙廷玉之間,張遠看到了一根若有若無的鎖鏈,那鎖鏈一端拴着青銅雕像,一端深入趙廷玉的骨髓之中,看位置應該是脊柱。
趙廷玉就像是一根活生生的柱子,以那條詭異的鎖鏈爲根基,駕馭了這隻可怕的鬼。
民國的馭鬼法,通過契合的靈異物品的特性,對厲鬼進行壓制,致使厲鬼不易復甦,但恐怖程度也一定程度縮減。
這種馭鬼法的原理與當代駕馭兩隻鬼互相制衡的邏輯相差不多,只是民國時期衆多人傑數年的完善使其精妙程度和穩定程度遠超當代。
趙廷玉明顯用的是民國時期的馭鬼法,這也同時意味着他的復甦程度如今大可以忽略不計。
來自民國的傳承,終於展露了他們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