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沒有出聲,看向沈天擎。
沈天擎握了握她的手,眸色深斂,低低地道,“我也不想太快見面,但也未必是壞事。”
“……我…我是現在覺得見你母親不…不合適。”
舒舒擡頭看向沈天擎,以貝貝和寧寧媽媽的身份,解釋不通爲什麼會有孩子,以爲他的某種人身份,還沒有到那種地步。
沈天擎一手握着舒舒,一手摸到煙盒,丟出一根咬在嘴裡,點燃,抽了一口,擱在之間,看向舒舒,“哪裡不合適了?”
“……稔”
舒舒別了別鬢髮,昨晚和他……,突然不知道哪裡開始播放《從開始到現在》:
如果這最後的結局
爲何我還忘不了你
時間改變了我們告別了單純
如果重逢也無法繼續失去纔算是永恆
懲罰我的認真是我太過天真
難道我就這樣過我的一生
我的吻註定吻不到最愛的人
……
她凝神細聽,擡頭看向沈天擎,心莫名地難受。
沈天擎夾着煙的掌心落在她肩頭,低頭凝視,眸色深斂,“合不合適,不是試過了嗎?從開始到現在,我一直注視着你。”
舒舒臉頰微紅,低頭。
沈天擎鼻息重了一些,“從你第一次上我的車,就沒想過讓你下車。”
舒舒一驚,那些掠影在腦海裡飄過。
“其實…”
沈天擎沉沉地望着舒舒,看了一眼周圍,很安靜,也沒有閒人走動,靠近她,她躲,他湊上去直接印上她的脣,貼合,淺吻一口又移開,“那天我沒有走,我把車停在路邊的綠化帶裡,坐在裡面抽菸,就像現在這個姿勢,當時車裡放的正是這首歌——,《從開始到現在》,聽了一遍我就關了,因爲我知道不適合我聽,也不適合你。”
舒舒擡頭看向沈天擎,放棄了掙扎,慌亂了一個上午的心,莫名地安穩了。
“我媽不是猛獸,不敢吃了你,就算是,還有我。”
沈天擎移開手,食指壓着煙將菸灰抖落在掌心,望着舒舒,眸色深邃了幾分。
舒舒朝着沈天擎一笑。
沈天擎低低地說,“進去吧。”
舒舒點了點頭,兩人並着肩走進酒店,到了預定好的包廂,看見冉荏,舒舒纔算真正的鬆了一口氣,“阿姨好。”
冉荏看見舒舒,眸底閃過一抹異樣的情愫,很快,快到沈天擎和舒舒都沒有注意到,溫和地出聲,“舒舒,坐吧。”
沈天擎看了一眼舒舒,替她將椅背向後拉了拉。
舒舒看了一眼沈天擎,心裡暖暖地,坐到了冉荏的身邊,有些不知所措,臆想中,她的母親應該不是這個樣子的,豪門貴婦,她想象過各種,卻不是這種,一眼看上去,沈天擎的母親就像景泰藍上面平靜而細緻的花紋,安靜地坐在那裡,不發光,不惹眼,不燦爛,卻很清澈。
有人說一夜之間可以出一個暴發戶;但是三代也不一定能培養出一位紳士,或許就是這個道理,這一刻,她突然有些明白沈天擎的優雅和紳士從何未來。
優雅是一種教養,是一種完美的生活姿態,氣質沉澱的女人香。這就是眼前的女人展示給自己,舒舒有些相形見絀地看着冉荏,“看見阿姨,不由地讓我想起白娘子趙雅芝,不由地將阿姨和她對號入座,我知道不恰當也不太禮貌,但是真的感覺很像。”
冉荏一笑,看了一眼沈天擎,“這孩子嘴真甜。”
沈天擎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舒舒,沒說什麼,在一邊安靜地聽着。
冉荏也沒有盤問舒舒,只是隨意地和她聊天,說起貝貝,“聽姬容那小子說貝貝這孩子很像芊芊,所以我特意去見了見。”
舒舒別了別鬢髮,靜靜地聽着,他母親的聲音很好聽,聽着讓人很舒服,本來的緊張消失的乾乾淨淨。
冉荏說着說着輕笑了一聲,“說實話,開始阿姨還對你有些誤會,當時還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像話,後來才從天擎口中知道那條短信是貝貝發的。”
舒舒一聽,就知道她說的是什麼,耳根紅了,“貝貝很喜歡他。”
“應該的,女兒喜歡父親,父女天性割不斷。”
說到這裡,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舒舒,“天擎,你去幫我們要杯紅酒,母親大意,剛纔忘記點了。”
沈天擎諱莫如深地看了一眼冉荏,站起來,很快離開。
冉荏看沈天擎走遠了,才靜靜地出聲,“天擎和我說你和他認識很多年了,一直在一起,我就當成這樣,我也不知道你和天擎中間經歷過什麼,如今你們有了孩子,我喜歡貝貝,也喜歡寧寧,也聽天擎說了寧寧的病情,也不討厭你,你們想在一起,是我自然是樂意看到的,但是我要告訴你,可能不會那麼容易,我幫不了什麼,但是我保證以後真的發生什麼,我會盡可能阻止,爲你們遮風避雨。”
說到這裡,她哽咽了一聲。
舒舒看向冉荏,“阿姨,你是想起芊芊了嗎?”
冉荏點了點頭,“我就這麼一個孩子了,我希望看着天擎幸福,他跟我說,你是他要的女人,我就知道他心裡有你。天擎其實原來也不是這個性子,七年前,芊芊沒了,他從國外趕回來,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三天三夜沒有出來,第三天,他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渾身是傷,左腿粉碎性骨折,差一點截肢了,最後腿是保住了,但是他變了,整個人很焦躁,經常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抽菸,偶然出去一趟,回來的時候一句話不說……”
舒舒聽着有些心疼他,這些,他從來都沒有說過,沒想到他還經歷過這些。
冉荏拿起旁邊的白色溼巾擦了擦眼淚,“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也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他一直不找女人,我以爲是落下了病根,如今看到他有喜歡的人,有孩子,我心裡高興,但是我也希望你真心對他,不管現在還是以後,都替我疼惜他,照顧他,我也會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
舒舒難受地坐在那裡,不知道要不要告訴阿姨自己和蘇子航的事,也不知道該如何接聲。
“阿姨,……”
她剛一開口,沈天擎進來了,冉荏已經神色如常,平靜地看向舒舒,“對了,聽說你有個母親。”
舒舒點了點頭,“現在在國外。”
“如今,她過得好嗎?”
冉荏在心裡問了一聲,眸色悵然地看向舒舒,舒舒和安然長得很像,不,是太像了,她來到這個城市,來到沈家,不知道是不是一個錯誤呢?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身世,會放棄天擎嗎?
她不確定,她只希望盡力替兒子留住舒舒。
沈天擎站在一邊輕咳一聲,放下紅酒,替母親和舒舒各倒了一些,又給自己打了一杯,三個人剛剛飲了一口,菜開始絡繹地上了…
吃過飯,冉荏看向舒舒,從包裡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這是阿姨送給你的,希望你喜歡。”
舒舒不知道該不該收,拘謹地看向冉荏。
冉荏打開盒子,裡面是一個淺綠的玉鐲,質地溫和,特別精緻,特別漂亮。
舒舒只看了一眼就特別喜歡。
冉荏拉過舒舒的手,幫她戴上,“這玉鐲很襯你,好像本來該屬於你似的。”
舒舒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沈天擎。
沈天擎看了一眼,淺綠的玉鐲嵌在她潔白的臂腕,賞心悅目,低低地問,“媽,怎麼不送我點什麼東西?”
“送你去結賬。”
冉荏瞪了一眼沈天擎。
三個人坐了一陣,才結賬出了酒店,冉荏看向舒舒,“讓天擎送你回去,有時間我去天擎那裡看看你和孩子。”
“謝謝阿姨。”
舒舒一邊道謝一邊上車,剛坐下,沈天擎已幫她系安全帶。
她臉一紅,沒敢看冉荏的方向,低頭別鬢髮。
沈天擎倒是沒什麼,繫好後回頭看向冉荏,平靜地出聲,“媽,回學校嗎?”
“嗯,下午有課。”
“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開了車,路上照顧好舒舒。”
“嗯。”
沈天擎應了一聲,上了駕駛位,啓動車子。
等走了一段距離,舒舒纔看向他,“阿姨是老師?”
“嗯。”
“高中老師嗎?”
“大學。”
“……”
舒舒沒說什麼,低頭看着手腕上的玉鐲子,難怪阿姨氣質不同,原來是大學教授。
沈天擎低頭看了一眼腕錶,擡眸看向舒舒,“隨便走走,然後一起去接孩子吧。”
“我…我還要回公司。”
舒舒看向窗外,心裡輕飄飄地,說不清的愉悅。
“按照工作計劃,你可能要陪一天的客戶,沈氏和顧城合作,涉及影視方面的,包括娛樂場所專業管理人員培訓、經營策劃、代管、娛樂設施的調劑、演藝人員培訓、編創、節目組合、策劃諮詢、組織發佈會、演出經紀、經營國內演出等都是柏舟承辦的,所以,我是柏舟最大的客戶,陪我也是你的工作。”
沈天擎側頭,眸色深邃地看了一眼舒舒。
舒舒絞了絞手指,沒有出聲,車裡放着情歌,坐着他和她。
她不知道他想去哪裡,車一直繞着城轉着,過了許久,停在郊外。
沈天擎側頭看向舒舒,按住了舒舒的手。
他掌心的溫度隔着牛仔褲,烙在腿上,散開在血液裡,身體跟着升溫。
舒舒一擡頭,沈天擎傾身過來,尋到她的脣,吻住,許久,才放開她,“談談我們。”
“……談…談什麼……”
舒舒聲音很小,被他吻得渾身難受。
“我想盡快結婚。”
沈天擎大掌落在舒舒肩頭,握住了她。
舒舒擡頭看向沈天擎,想阿姨的話,一愣,“太快了吧?”
沈天擎指腹颳着舒舒的耳垂,“我是說先把證領了,我想把你的名字、連同的孩子的一起印在我的戶口本上。”
“我還是覺得太快了。”
舒舒咬了咬脣,有點回到了戀愛的感覺,本能地想把這種感覺拉長。
沈天擎沒有出聲,頓了一陣,“嗯,等你想結婚的時候告訴我,但是從今天開始,必須住在我那裡。”
“…我…我想住在宿舍,到公司很近,你也不必每天送我。”
舒舒沒敢看沈天擎的臉色。
沈天擎的指腹移到脣上,輕輕地來回擦拭,“你在柏舟以後主要的工作,可能是陪客戶。”
“哦…”
舒舒低頭,擺弄鬢髮。
沈天擎握住了她的手,“你每天打電話問寧寧的情況還不如住在他身邊,照顧不是更方便一些?”
“可……可是,住在你那裡,你要房租啊,……我…我沒錢。”
舒舒擡頭看向沈天擎,眸色勾魂。
“那就一直欠着吧。”
沈天擎聲音越來越低,手已經摸到了文胸的扣子,解開,慢慢地靠近舒舒,鼻息很重地深吸一口氣,“喜歡在車裡嗎?你一直這麼看着我,我可能忍不住。”
“……”
舒舒指尖一縮。
沈天擎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yu望瞬間流滿全身,拉着她的手放在他那裡,刷地一下舒舒滿臉通紅,感覺到他帶了電的手覆在身上,在……在脫她的衣服,卻沒有力氣阻止,能想起的只是清晨,白色牀單皺成一團不知所云的淩亂,他在她身體裡囂張…
面對着面,坐在他懷裡,他抱着她,每一次顛簸,幾乎魂飛魄散,跌下去的那一刻,那種深度,是一種xiao魂的難捱滋味…
隨着他可以的研磨,舒舒緊緊摟上他的脖子,閉上了眼睛。
他吻住她,挺動腰身,力道一下比一下狠,最後,抱着她,一起顫抖地攀上巔峰,不停地親吻她,聲音低啞,“你臉紅的模樣很美。”
舒舒不敢睜開眼睛,靠在他懷裡,有一種他靈與肉結合的錯覺。
……
第二天,舒舒到公司,才知道自己被晉升爲總監助理,辦公桌已經被搬到了財務總監辦公室外面的隔層。
姬唐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舒舒,“這個,打印一份,送到總經理辦公室。”
舒舒點了點頭,到頂樓,擡頭望了一眼總經辦三個燙金的大字,輕輕敲了敲門,沒有注意到坐在特助位置的林嵐。
“總經理不在。”
一直到蘇嵐出聲提醒,舒舒纔回頭看向蘇嵐,看清她,愣在那裡,“姑……”
她看了一眼蘇嵐前面的工作牌,“蘇助理,總監讓我送過來的。”
蘇嵐看見舒舒也吃了一驚,“子航替你安排的工作?”
舒舒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蘇嵐看向舒舒,“你們是真離婚還是假離婚?”
舒舒深呼吸了一口,“真離了。”
蘇嵐面無表情地出聲,“你太狠了,沒看出來,果然是悶葫蘆幹大事。就算要離婚,也沒必要聯合陸子舟擺他一刀,你這是在他心窩子上戳刀子。”
舒舒勉強一笑,“蘇助理,我和他之間的事,外人不知道內情,也不足以道也。”
蘇嵐看向舒舒,“蘇氏陷入困境,他每天醉生夢死,你真的心安理得嗎?”
“我沒有什麼不心安理得的,蘇氏陷入困境和我無關,他每天醉生夢死也是夜宿歡場,我也什麼不心安理得的?”
舒舒看向蘇嵐。
蘇嵐輕笑一聲,“看來我嫂子說得對,你毀了子航!”
舒舒不想和蘇嵐多說,“這是新聞發佈會的預算。”
蘇嵐看了一眼舒舒,“放下吧,我會給總經理。”
舒舒放下,轉身走向電梯的方向,剛按了一個下,身後傳來蘇嵐的聲音,“舒助理,你回來!”
舒舒一轉身就感覺不對勁。
蘇嵐一直盯着舒舒,突然將手上的一疊資料全部朝着舒舒扔了過去,“你看看這是什麼!”
舒舒被她突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再看了看散落了一地的資料,不,確切地說是一張張白紙,“我不知道這是什麼。”
“這不是你早上剛送過來的預算?”
“我送過來的預算不是這個。”
舒舒臉色微變,爲了更多的追加投資,她打印出來的時候檢查過,明明沒有問題,怎麼突然變成了白紙。
“那你算來的預算在哪裡?”
蘇嵐看向舒舒。
舒舒在蘇嵐辦公桌上掃了一眼,並沒有多餘的資料,又看了一眼垃圾桶的方向,也不見。
蘇嵐看向舒舒,“你根本是想和蘇家的每一個人過不去吧?打算這樣害我嗎?要是我把這份預算交給總經理,你有沒有想過我和整個財務部會承擔什麼?”
舒舒自嘲地一笑,“我只想和蘇家距離劃得清清楚楚,又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蘇嵐站起來看向舒舒,“你什麼意思?”
舒舒迎上她的視線,輕笑一聲,“如果我在你這裡找到預算表呢?”
蘇嵐生氣地出聲,“找到,我走,但是找不到,你走。”
舒舒看蘇嵐的神情,不像是作假,如果真的找不到,吃虧的是自己,“對不起,我想起來了,是我拿錯了,我回去取。”
她剛要轉身,蘇嵐又喊住了舒舒,“等等。”
舒舒看向蘇嵐。
蘇嵐盯着舒舒,“我只關心這份預算表的內容去了哪裡?爲什麼會出現這種事?如果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看你沒有繼續留在柏舟的必要了,我會通知人事部結算你的薪資。”
舒舒還沒有來得及出聲,一道磁性的男音傳來,“怎麼了?”
姬唐看向舒舒,舒舒低頭指了指地上的白色紙張,“總監,我拿錯了預算表,對不起。”
“是我拿錯了,將一疊白紙給了你。”
姬唐越過舒舒,將一份新的預算表放在蘇嵐的辦公桌上,“轉交給總經理。”
蘇嵐對着姬唐一笑,“我會的。”
姬唐點了點頭,看向蘇嵐,很少見她這麼失態,聲音大到容總在電梯裡就聽見了,特意打電話給他,讓他來提舒舒解圍,自己卻逃之夭夭,遠離了這是非之地。
蘇嵐看向姬唐,眼神耐人尋味,“就算是這樣舒助理也稱職,不知道查驗一遍再送過來?”
姬唐看了一眼蘇嵐,“助理失職,是我的責任,我會仔細教導。”
蘇嵐看着姬唐和舒舒,涼涼地笑了一下,早已認定舒舒是因爲姬唐和子航離婚的,“舒助理,下次送資料之前請多檢查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再送過來,不要因爲你的失誤,給工作造成任何損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