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某雄用盡各種辦法想要將紙人丟掉或毀去。紙人的材質看起來也的確是普通白紙,可以被撕碎,被燒成灰燼,被衝入馬桶水流中。
但被毀掉後不多久,它又會鬼魅般出現在洪某雄肩上,在他耳畔低語。
“晚上帶一個人來樓頂,不要忘了。”
洪某雄被折磨得整夜意識恍惚,他有一種強烈的預兆,自己不能反抗,否則會死。這種生理上的巨大恐懼和壓力讓他身體不斷冒汗,難以平靜下來。
他最初想的是點外賣,讓外賣員去樓頂應付一下。
可外賣員們顯然是見得多了,一看到入夜後的頂樓就只願意送到樓下,甚至是小區門口。洪某雄氣得和兩個外賣員在電話裡對罵。
他不得不另找辦法。
成年男子警惕心很強,所以洪某雄選定第一目標是小孩。如果找不到合適的孩子,他也會試着去找看似比較好騙的女人。
他的道具是一張可以變化的手帕。
事實上,用火種道具騙人比他想的要容易,他將手帕變成外形可愛的貓狗,引誘孩子上到頂樓。
紙人這時候會從衣領裡鑽出來,說:“收到人了。”
然後紙人又縮回他的衣服裡,消失無蹤。
紙人發佈命令的時間不定,洪某雄在兩個月裡帶去了總計4個小孩,1個女人。
有一天,紙人告訴洪某雄:“來樓頂。”
在此之前,他從不靠近樓頂,甚至不敢去想樓頂發生了什麼。
洪某雄硬起頭皮走上樓頂,卻看到那四個孩子、一個女人好端端站着。她們正圍坐一起,在吃火鍋。
描述這一場景時,洪某雄自己也不停用手搓着臉。
“不管你們信不信,事情真就是這樣。”
“那個白化病的小孩兒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問那幾個孩子和那個女人,他們都說沒有這樣的人,樓頂只有一頭白色大象……”
聽到這裡,遠程的陸堯也人有點暈。
明明是破案緝兇,怎麼白化病小孩變成了大象送火鍋了?
到底是在搞什麼。
“我知道,這聽起來有點……不好接受。”
宋詩宜也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不過請聽我繼續說,因爲這個案子較爲複雜。”
“執行局的調查員去實地仔細勘察過,樓頂上的確堆有速食火鍋、烤魚以及各種快餐的餐飲垃圾。種種證據和外賣員的口供都證明,是樓頂那個被拐騙的女人點了外賣,也是她自己去拿的。”
“外賣員都說她看起來很正常,而且心情很好的樣子。”
那四個孩子和一個女人,都不願意離開樓頂。
洪某雄怎麼勸說,他們都不聽,這讓洪某雄非常焦急。沒有了紙人的威脅,他擔心警方因爲人口走失而查到自己這裡來。
他只想要將這些人快點送回家,免得引起更多的關注和麻煩。
而這些被拐者卻說,樓頂有一頭白色的大象,那是吉祥與好運的象徵,幫他們治好了病痛,還幫他們實現了願望。
在焦躁不安中,洪某雄被委員會執行局的調查員逮捕了。
他終於獲得瞭解脫,很配合地說出了前後經過。
被拐騙的四個孩子一個大人也的確在樓頂,他們表現出一種近乎狂熱的固執,說要等到大象回來,要實現更多的願望。
調查員們立即意識到不對勁,這並不是簡單的幻覺或精神恍惚。他們通過各種道具和裝置,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宋詩宜說:“……排除了許多答案後,調查員們判斷,可能是許願靈。”
陸堯一驚。
他立即通過伊莎貝爾的口問:“七號廢土不是已經脫離了重疊嗎?怎麼還會有許願靈?”
“七號廢土的確已經遠去。”
宋詩宜搓了搓手,放在嘴前哈了口氣:“好冷呀,我們邊走邊說吧。目的地距離這裡大概有一公里出頭。”
於是在她帶路下,伊莎貝爾跟着一路朝市中區走去。
夜晚人少風冷,寒霧籠罩着城市,路邊的流浪狗都蜷縮成一團,躲在垃圾箱和路邊的車子底下。
這讓陸堯想起了哈羅,不知道三頭犬現在又在什麼地方睡覺,能不能吃點乾淨又衛生的東西。
“許願靈是七號廢土特有物,一旦進入這裡,原有能力在地球是無法生效的,不過有一種辦法能保留原有能力。只要有一位地球玩家,能將許願靈轉化爲使徒,那麼就可以通過模擬器規避這一制約。”
宋詩宜雙目注視前方,一路輕聲說着。
“你是說,那個摺紙小孩,其實是許願靈,而這個許願靈是某一位玩家的使徒?”伊莎貝爾試着問。
“執行局的調查員也是這個判斷。”
年輕的檢察官忽然停步,仰起頭看向斜前方,那裡是市體育館所在。
“到了。”
這座建築外被拉起了黃色的警戒帶,宋詩宜抵達後,卻輕車熟路低頭鑽進去,直接推開大門一路往裡,沿途的各種玻璃門與捲簾門都保持着開啓。
兩人從入館走廊一路進去,體育館內的燈還亮着,只是場館裡的紅色座位上空無一人。
“所謂的大象,亦或是白化病的小孩,都是許願靈的【言靈】與【夙願迴廊】能力展現出的效果。”
宋詩宜慢慢走到了裡面的足球場草坪上,她目光在四周掃過。
“許願靈的言靈能力會改變人的認知,關於大象出沒的說法,其實不止洪某雄那邊,還有別的市民也反應說看到過。”
“尤其是這個體育館,有三個工作人員都聲稱,他們在深夜看到過白色的類似大象的東西在裡面出現。”
“這不是一個孤立事件,而是有計劃的嘗試。”
“有人在利用許願靈使徒,從普通人着手,乃至於對洪某雄這樣的玩家,通過對他們的影響,從而驗證言靈能力……如果不能快速將其鎖定和抓捕,他以後的行動必然會更加隱蔽,甚至可能離開本市。”
陸堯這才知道。
路邊飯館案件背後,其實是許願靈的操縱者。
但他有一點不解。
這麼大規模地製造恐慌和言靈幻象,背後的人是對委員會的一無所知,還是明知故犯,是有目的的挑釁?
“嫌疑人的身份難以確定,他能在之前七號廢土交叉帶裡捕獲許願靈,能力絕不一般。而最讓委員會重視的,是他自稱北斗。”
說起這個名字,宋詩宜的臉色變得格外嚴肅。
“現在你是特聘情報員,我才能告訴你這些情況。”
“委員會下轄有保密局與執行局,【南鬥】在保密局,專門負責保護證人、自首罪犯等的生命安全,也會收容保管各種證據與特殊道具,這是委員會能得到許多罪犯自首的關鍵。”
“【北斗】在執行局,負責的是緝拿、抓捕以及清除工作,對於危害性極大的罪犯或是大規模災難,通常都是由北斗去處理。”
伊莎貝爾順勢問:“北斗和南鬥,到底是什麼?”
“啓航者。”
宋詩宜輕聲說:“祂們是一類特殊的啓航者,或者以低界維的說法,也可以看做是主神……只是祂們已經變成了兩個類似於裝置的存在,要通過委員會的評估和允許才能動用。”
陸堯有些好奇。
聽起來,似乎南鬥和北斗像是被改造成了工具人?
或許這樣才能保證主神能力被妥善使用。
伊莎貝爾按照陸堯的意思說:“那個許願靈背後,和北斗有關?”
“不,那是不可能的事。”
宋詩宜猶豫了一下:“因爲【北斗】出過事故,已經很多年都無法使用了。詳細情況涉及保密級別極高,我所知也有限,無法透露。”
故障的北斗,忽然在某一個犯罪嫌疑人口中出現,這的確會引起委員會的高度重視。
陸堯正要再打聽一些情報,忽然有個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通過伊莎貝爾的眼睛,他看到不遠處,一個巨大的白色物體,正從體育館的進出通道里緩緩踱步而出。
它有着寬大厚重的軀體,卻腳步輕盈,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它四肢粗壯,擺動着一條又長又靈活的鼻子。
臥槽。
真有大象出沒!
陸堯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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