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我?瀟琳琅不由苦笑了一聲,心說還沒喝多?沒喝多至於連我和展初露都分不出來嗎?我們又不是雙胞胎,沒那麼像吧?知道跟一個喝醉酒的人講道理是很愚蠢的行爲,所以瀟琳琅也不打算多說,一邊扶着瑞綺絲就要歪倒的身子一邊說道:“副總,我不是初露,我是瀟琳琅。快跟我回去吧,展小姐很擔心你……”
“別騙我了!你就是初露!”瑞綺絲咯咯地笑着,用力甩開了瀟琳琅的手,咋咋呼呼地說着,“告訴你我沒喝醉!你別想騙我!你怎麼會是瀟琳琅呢?你就是初露嘛!你看,你的風衣還是我陪你去買的,呵呵呵呵……”
風衣?啊是了!瀟琳琅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風衣,接着不由恍然大悟:怪不得瑞綺絲會將自己看成展初露,敢情自己還穿着人家的衣服呢!展初露剛纔不是說了嗎?她這風衣是新的,第一次穿,原來是瑞綺絲陪她去買的,難怪瑞綺絲都喝成這樣了還認得這風衣……
輕輕搖了搖頭,瀟琳琅心說這都是什麼事兒啊?亂七八糟的,這都是怎麼湊合的來着?再次伸手拉住了瑞綺絲,她好言好語地勸道:“好好好,我就是初露,好不好?副總,快跟我回去吧,你真的不能再喝了……”
“我不回去!不回去……呃……”瑞綺絲彆扭地甩開了瀟琳琅,趴在茶几上努力地尋找着還沒有空出來的瓶子,恨不得再喝它十瓶二十瓶一樣,“你看,我都說你是初露了吧?你還想騙我……初露,陪我喝……喝醉了就不用傷心了,呵呵呵呵……”
瑞綺絲努力地想要笑出聲來,只可惜她的掩飾實在太不成功,所以那笑聲簡直比哭聲還難聽,她臉上的表情在昏暗的燈光的映襯下更是難看得要命,滿臉的心喪欲死,傷心絕望,看起來十分可憐,瀟琳琅知道,只有“愛情”這兩個字,才能讓一個人露出這樣絕望的表情。
心底那剛剛被壓制下去的不安突然地強烈起來,瀟琳琅竟然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然後試圖將瑞綺絲滑落到地上的身體扶起來:“副總……”
“不要碰我!我不回去!”瑞綺絲突然像受了刺激一樣尖叫起來,一邊叫一邊拼命揮舞着雙手,狀如瘋狂,“我不回去!我要喝酒!喝醉了就……呃……就不用傷心了……他……他都爲了什麼見鬼的……呃……見鬼的負責放棄我們的感情了,我……我要喝酒……嗚嗚嗚……”
說到後來,大概是因爲提及了自己的傷心事,所以瑞綺絲的尖叫聲漸漸低了下來,突然伏在茶几上,嗚嗚痛哭起來,一副傷心到了極點的樣子,再也顧不得一旁的“展初露”了。
可是聽到瑞綺絲的話,瀟琳琅的動作猛地僵住了。爲什麼?爲什麼事實總是這麼殘酷,總是怕什麼來什麼呢?現在的瀟琳琅就像有了心理障礙一樣,對“負責”這兩個字高度敏感。不管在任何時間、任何地方聽到這兩個字,哪怕跟她明明沒有半點關係,她也總是忍不住渾身一哆嗦,跟着就會頭暈腦脹!更何況如今這兩個字從瑞綺絲的嘴裡說出來,那就跟她大大地有關係了!
更何況“爲了見鬼的負責放棄我們的感情”這句話實在是大有玄機,尤其是從瑞綺絲這個已經喝醉的人嘴裡說出來,那就更稱得上“酒後吐真言”了,這裡面一定有着什麼自己一直不知道、而又一直想要知道的秘密!
那麼,不如趁這個機會套套瑞綺絲的話,看看她心裡究竟還隱藏着什麼樣的秘密,以至於痛苦到必須喝成這樣才能逃避!於是,瀟琳琅趕忙好聲好語地拍了拍還在嗚嗚痛哭的瑞綺絲,柔聲說道:“好,不回去,那我就陪副總在這裡多坐一會兒,好不好?不過咱們可得說好了,你不能再喝了,就只是休息一會兒,好不好?”
“嗯……”瑞綺絲委委屈屈地答應了一聲,天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懂瀟琳琅的話,因爲她的樣子實在是糟糕透了。雙頰被酒精烘得紅到不能再紅,好像要燒起來似的,眼睛更是半眯着,根本醉得睜不開了,哪兒還分得清東西南北?不然她也不會僅憑一件風衣,就直接把瀟琳琅給看成展初露了。
看到瑞綺絲安靜下來,瀟琳琅也偷偷鬆了口氣,就在她還沒有想到用什麼合適的辦法來套瑞綺絲的實話的時候,瑞綺絲突然醉意熏熏地說道:“初露,我該……呃……怎麼辦呢?洌他……他明明是真心喜歡我的,可是爲了對瀟琳琅負責,他居然……居然要……呃……要真正跟我分手了,我……呃……我怎麼辦啊……”
什麼?真心喜歡她?瀟琳琅大大地吃了一驚,險些失聲驚呼了起來!可是看到瑞綺絲醉得迷迷糊糊的樣子,她又有些疑心她是因爲太想得到端木洌想瘋了,所以才胡說八道的。於是,她故意裝成展初露的樣子說道:“怎麼會呢?副總,老闆是喜歡瀟琳琅的啊,他好像不止一次當着我們的面說過了吧?怎麼會喜歡你呢?”
“你……呃……你不懂……”瑞綺絲擺了擺手,居然對面前這個“展初露”絲毫沒有起疑心的樣子,所以繼續說着心底的秘密,“初露你不知道……呃……我跟洌我們是很好很好的,好到了……呃……馬上就要訂婚……可是後來……呃……洌說他因爲一時任性,所以……呃……所以對瀟琳琅做了……那樣的事,必須對她負責……才……呃……纔不得不離開我的……”
隨着瑞綺絲這斷斷續續的敘述,瀟琳琅只覺得自己的手越來越冷,這股冰冷的感覺很快沿着她的手心傳遍了四肢百骸,最後終於百川歸海,在她心臟的位置全部聚集了起來,因而將她的一顆心凍成了一塊冰,又冷又痛!
原來……原來端木洌雖然只是嚇唬安佑康,卻早已把一切的真相都告訴了瑞綺絲!只是因爲他跟瑞綺絲纔是天造地設的一對,而自己只不過是他一時任性之後的“後遺症”,是不小心留下的一條不算太小的“尾巴”而已!
像端木洌這樣的大人物,最看重的就是在社會上的名聲地位,所以自然是怕這個“後遺症”不及時根治的話,一定會成爲一顆“定時炸彈”,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將他的名譽炸得粉碎。
所以在安佑康的分公司看到自己之後,他纔不惜費盡心力逼自己跟他回到了總公司,又千方百計讓自己相信他對自己是真心,從而讓自己真心愛上他,跟他結婚……那麼,自己豈非就再也無法以當日帝華賓館的那七夜來威脅他了嗎?即使真的說了出去,又有誰會相信呢?
端木洌,你……你謀劃得很好啊……
瀟琳琅咬緊牙關,免得因爲一時心痛而昏厥過去,繼續扮演着“展初露”的角色,故意裝出一副好奇的樣子問道:“副總,那樣的事……是什麼事啊?居然嚴重到老闆要跟你分手?老闆告訴你了嗎?”
“當然……呃……告訴了,否則我怎麼捨得跟洌假分手呢?”瑞綺絲彷彿又想起了什麼傷心事,所以又重新抽泣了起來,淚眼朦朧地說着,“洌說,瀟琳琅的什麼哥哥……呃……還是什麼弟弟的,我……呃……我好像記不清了,反正就是……呃……就是欠了洌的錢嘛,又還不起,所以洌一時生氣,就……呃……就逼瀟琳琅陪他睡了幾天……爲了不讓瀟琳琅認出他,他可是隱藏得很好的,可是……可是他沒想到瀟琳琅還是認出了他,所以……呃……所以爲了對瀟琳琅負責,他才……呃……不得不跟我提出分手的……”
咔嚓,嘩啦啦……
瀟琳琅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瞬間裂成了無數片,然後碎片接着落地,更加摔得粉碎,不知今生今世還有沒有機會再將之重新縫合!
如果說之前對安佑康所說的那些話還有所懷疑的話,那麼在聽了瑞綺絲這些話之後,她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任何藉口去替端木洌辯解了!帝華賓館那七夜的始末,如果不是端木洌親口告訴了瑞綺絲,瑞綺絲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詳細?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一切都是端木洌親口對瑞綺絲說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她明白他的苦衷,從而答應跟他分手,好騰出身來對自己“負責”!
端木洌,你怎可如此?你不知道那七夜對於我來說,是怎樣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嗎?跟你在一起,我每天都誠惶誠恐,不敢放縱自己去愛你,就是怕到頭來才知道這一切都是黃粱一夢,我會無法回頭,無法抽身!
可是……可是多好啊!到頭來這一切居然真的只是黃粱一夢,而那個把我這場好笑的夢喚醒的人,居然還是你!你……你爲什麼要對瑞綺絲說這些?如果她酒醉之後再對其他人說出了這一切,那你讓我……讓我情何以堪?你是要親手逼死我嗎?
負責……負責……見鬼的負責!天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負什麼責!而且如果不是你在佑康的公司找上了我,那麼即使面對面了,我也根本不可能認出你啊,你又害的什麼怕、擔得什麼心?因爲剛纔瑞綺絲說得很對,你實在隱藏得很好啊!那七天,我所看到的也不過是一個帶着飛鷹面具的男人而已,除此之外,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何必爲了負責,又回頭找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