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按照他們的說法,他們是孤軍深入了叛軍的陣地英勇作戰,在耗盡彈藥後纔不得不撤回來進行補給……
在毫無軍紀可言的軍隊裡,這種溜號的現象已然是司空見慣,壓根也沒人會去理會!
倒是那幾名南蘇丹政府指派的護衛隊頭目,着實引起了絕大多數護衛隊員的重視!
上吐下瀉,氣喘如牛,甚至連喉頭都變得水腫,連說話都只能一個個音節艱難的朝外擠……
在臨時充任軍醫的斑蝥簡單的檢查了那些護衛隊頭目的症狀之後,戴着大口罩的斑蝥一臉嚴肅地將視線轉向了那些圍在身邊的南蘇丹護衛隊員們:“我想……他們得的病,應該是霍亂!”
猶如驚弓之鳥,又好比被人搗爛了巢穴的馬蜂,一羣圍在幾名頭目身邊的南蘇丹護衛隊員們頓時一鬨而散!
在一個連阿司匹林都算得上緊俏藥物的國家,站在霍亂患者的身邊……
與找死無異!
給那幾個護衛隊頭目塞了幾瓶子剝光了外包裝標籤的藥片,再扔了兩廂食物在豐田皮卡車上,一名自告奮勇的水電建築隊員工,拉着那些看上已經病入膏肓的護衛隊頭目,直朝着西赤道州的首府急馳而去。
目送着漸漸消失在遠處地平線上的豐田皮卡,老餘再次擦拭着額頭的冷汗,小心翼翼地朝着站在自己身邊、掛着一臉得意微笑的斑蝥說道:“你給他們……到底是下了什麼藥啊?”
滿不在乎地從口袋裡摸出了另一個小瓶子,斑蝥笑眯眯地將那個小瓶子再次塞到了老餘的手中:“味精水加治療便秘的番瀉葉,還有點辣椒粉,都是從建築隊的廚房裡找出來的!”
誇張地長大了嘴巴,老餘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斑蝥:“這樣……也行?那你給他們的藥片是什麼?”
隨意地攤開了雙手,斑蝥依舊是一臉滿不在乎的模樣:“就是維生素類藥物而已。讓他們好好吃幾頓飯,再補充點維生素,最多一星期時間,他們就能再次的活蹦亂跳了!”
扭頭看了看那些四散着離開建築工地的南蘇丹護衛隊員,斑蝥伸出粗壯的胳膊攬在了老餘的肩膀上:“咱們準備點吃的吧!這些護衛隊員現在出去散佈我們用糧食和藥物換武器的消息,估計最晚在下午的時候,就會有一大羣扛着自動步槍的傢伙,乖乖的來我們建築工地報到了!”
不出斑蝥所料,在第一名返回建築工地的護衛隊員滿意地領到了兩個牛肉罐頭的犒賞之後,好幾個衣衫襤褸的當地土著,已經扛着各種各樣的自動武器朝着搭建在建築工地外圍的兌換點走來。
出於安全的考慮,兌換點設在了建築工地外圍的一個三角形谷地中。從谷地旁小山丘上俯瞰下去,那些扛着自動武器的當地土著顯然對這次兌換充滿了好奇與信任感,幾乎都沒人察覺到谷地旁的小山丘上,已經站着幾十名手中端着自動步槍的護衛隊員。
而在谷地的深處,滿滿的各種糧食口袋也被搭建成了個掩體的模樣。端坐在糧食口袋中間位置的吳楠大馬金刀地擺出了一臉武器交易商的囂張模樣,一邊飛快地檢查着那些土著送來的武器,一邊吆五喝六地與那些土著談着兌換的價錢。
同樣的,站在吳楠身側的馬利亞也自覺地擺出了一副首席助手的姿態。除了幫着吳楠搬運那些用以兌換武器的糧食之外,馬利亞甚至還頗爲公允地從前來兌換武器的土著手中,奪過了不少看上去就很不靠譜的陳舊槍支,在喝罵與吆喝聲中,不由分說地扔到了一旁的沙地上!
短短的一個下午時間,原本足夠壘成一座單兵火力堡壘的糧食口袋已經所剩無幾。但在原本堆放着糧食口袋的地方,一堆堆看上去至少有七成新的單兵自動武器,卻已經被分門別類地擺放起來。
看着累得渾身大汗淋漓的馬利亞推搡着趕走了最後一批企圖用老舊武器兌換食物的當地土著,吳楠擦拭着滿頭的汗水,一口氣將放在腳邊的一瓶礦泉水灌了個精光!
走到了吳楠的身側,一直在遠處觀察、沒有在那些當地土著面前露面的荊楚鋒彎腰抓起了一瓶礦泉水,朝着已經將最後一名當地土著趕走的馬利亞扔了過去:“喝點水,馬利亞!”
露出了一口潔白的大牙,馬利亞感激地接過了那一大瓶礦泉水,卻只抿了一小口。
看着將那剩下的大半瓶礦泉水珍而重之塞進了褲兜的馬利亞,荊楚鋒只是略一愣怔,便馬上反應了過來。
即使是在南蘇丹首府所在的中赤道州,純淨的飲用水也只是少數人才可以享用的奢侈品。對大多數生活在西赤道州的土著來說,純淨的飲用水幾乎就是上帝恩賜的甘霖,絕不可以輕易浪費。
尤其像是馬利亞這樣拖家帶口的當地土著政府軍士兵,更是會把任何一點拿到了手中的乾淨飲水、食物或衣物帶回家中,希翼着這些在旁人看來一錢不值的小玩意,能夠少許讓他那些掙扎在溫飽線之下的家人活得好一點點……
招呼着那些站在小山丘上警戒的護衛隊員們,把所有的武器和剩餘的糧食搬回建築工地內,荊楚鋒順手扯過了一塊遮蓋糧食用的帆布,將方纔刻意挪到了腳下的一袋糧食和剩餘的礦泉水兜了進去,朝着站在一旁的馬利亞招了招手:“馬利亞,給你一晚上的時間,把這些帶回家給你的妻子和孩子!”
感激地看着荊楚鋒,拙於言辭的馬利亞顯然想不到什麼感謝的詞語,只是一個勁地衝着荊楚鋒點頭微笑……
看着馬利亞毫不費力地扛起了一大包東西在越來越濃厚的夜色中遠去,吳楠慢悠悠地晃到了荊楚鋒身邊,輕輕地朝着荊楚鋒說道:“喜歡上這個大傢伙了?”
有些失神地看着馬利亞遠去的背影,荊楚鋒像是無意識般地應道:“很像我以前的一個戰友!家裡窮,每次有多餘的軍裝都想法子弄回去給家裡人穿。後來……他弟弟也當了兵,還是拿軍裝回家……”
微微地搖了搖頭,荊楚鋒飛快地從沉湎着往事的狀態下回過神來,扭頭朝着吳楠笑道:“換了多少?”
一邊收攏着桌子上零碎的物品,吳楠一邊準確地答道:“足夠裝備所有中國工人的單兵槍械,還有一部分可以考慮給那些南蘇丹護衛人員換上。子彈也夠多,可以保證每個人三個基數。另外還有一批地雷,雖說產地和類型天差地隔,但質量還都過得去!”
像是磨蹭時間一般,荊楚鋒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幫着吳楠收拾着桌子上的零碎物品,一邊繼續低聲問道:“人呢?”
朝着不遠處山頭上的一塊毫不起眼的岩石努了努嘴,吳楠利落地回答道:“秦朗在那個位置待了一天了,說是要裝什麼戰場雷達訊號中轉器?烏鴉……不知道在什麼位置,那傢伙從來都是神出鬼沒的。不過應該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否則老早就招呼我們了?”
收攏了桌子上的零碎物品,荊楚鋒扭頭朝着不遠處正在走來的霍士低聲叫道:“那五個傢伙說什麼了?”
重重地搖了搖頭,霍士一邊接過了荊楚鋒手頭的零碎物品,一邊沙啞着嗓子說道:“沒什麼有價值的玩意。這五個人的確都是烏干達上帝軍派在當地政府軍中的內應,每次發現了有掠奪價值的物品就會派人去通知烏干達上帝軍的人。這地方連衛星訊號都沒有,所有的訊息傳遞幾乎都是靠時斷時續的衛星電話,還有靠人跑腿來完成。”
把剩餘的零碎物品用一塊帆布包裹了起來,吳楠一邊將帆布口袋甩到了肩頭,一邊朝着霍士問道:“這地方還真是通訊基本靠吼?確認那幾個傢伙不會撒謊?”
相當肯定地點着頭,霍士毫不猶豫地應道:“這絕不可能!昨晚上就壓根沒問他們,直接捆沙漠裡凍了一晚上。再加上今天白天曬了一天……拿着杯水在他們面前晃晃,他們恨不得把八輩祖宗的細節都招出來!那些混雜在烏干達政府軍裡的白人並不是他們找來的僱傭兵,每次那些白人蔘與劫掠行動,還得倒找給烏干達政府軍那些頭目錢!”
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吳楠很是喪氣地低聲叫道:“那現在怎麼辦?五個烏干達上帝軍的探子全都落在了我們手裡,原本還打算着引蛇出洞、讓那些不知死活的烏干達上帝軍先來碰一鼻子灰呢?!”
頗有把握地微笑着,荊楚鋒伸手拍了拍霍士的肩膀:“晚上讓南蘇丹護衛人員派人,把那幾個烏干達上帝軍的探子連夜送西赤道州首府去,聲勢要造的大!”
略作猶豫,霍士有些遲疑地朝着荊楚鋒問道:“要不要……封住他們的嘴?這五個傢伙可是親眼見到我們已經到了水電建築隊的工地上,要是這個消息傳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