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如此古怪生活習慣的人,難道還不算是潛藏中的恐怖分子或精神病人麼?
擡眼看了看咖啡館牆壁上那古老的時鐘,喬爾.喬瑟夫.若瓦列伸手拿起了最後一個法式羊角麪包,慢慢地送進了自己的嘴巴。
每個週四,因爲會收到自己訂閱的那份推理雜誌的原因,喬爾.喬瑟夫.若瓦列都會比平時早半小時起牀,以便能在收到雜誌的第一時間裡解答雜誌裡五花八門的謎題。
而與往常一模一樣,只花了十五分鐘,那些在旁人看來絲毫摸不着頭緒的題目,便會迎刃而解!
回想着那道自己只花了三、四分鐘就解開的密室殺人試題,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絲滿意的微笑。
卻在此時,一個牽着條幼犬的青年人急三火四地衝進咖啡館中。還沒等咖啡館老闆開口招呼,那名穿着一身司機制服的青年人已經急促地朝着咖啡館老闆說道:“能幫我個忙麼?老天知道……我真不該帶着我的‘角鬥士’開車兜風,可平時我的老闆從來都不會在這個時間讓我開車去接他!要知道,每個週三他都會去‘糖與香料’夜總會消磨整整一個晚上,不到下午是絕不會從牀上爬起來的……”
顛三倒四地說了半天,咖啡館老闆好不容易纔弄明白了這名年青人在說什麼?
按照這名年青人的說法,原本不會在這個時候得到僱主召喚的他,正開着僱主的那輛凱迪拉克轎車、帶着自己的愛犬‘角鬥士’兜風。
可沒想到,從來都不會在星期四早起的僱主,卻在此刻打來個電話,讓這名充當司機的年青人立刻接他去機場,迎接一位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
可想而知,這名年青人是絕不可能帶着自己的愛犬去見僱主的。而帶着愛犬折返家中,卻又趕不上僱主的召喚。
兩難之下,這名年輕人只得求助於這家咖啡館的老闆,看看能不能將自己的愛犬暫時寄放在咖啡館,等自己做完份內的工作之後,再回來接走自己的愛犬。而作爲回報,這名年青人也樂意支付一筆小錢。
看着那名年青人臉上焦急的神情,在看看那名年青人捏在手中的幾張鈔票,咖啡館老闆終於點了點頭:“好吧……但別太久!你可以把它拴在門邊的角落……”
急匆匆地謝過了咖啡館老闆,年青人飛快地拴好了那條幼犬,飛奔着衝出了咖啡館。從咖啡館的窗口看去,那名年青人絲毫也沒停頓地跳上了停在咖啡館門口的那輛凱迪拉克轎車,朝着街道盡頭疾駛而去。
從鼻端冷笑了一聲,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微微搖了搖頭,將咖啡杯中的最後一點咖啡喝了個乾淨。
從那年青人剛剛衝進咖啡館時,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就已經從那年青人身上看出了許多不對勁的地方。
儘管那名年青人一再聲稱那是自己豢養的寵物犬,但那條幼犬卻並不願意靠近年青人,幾乎是被那名年青人用犬繩拖拽着爬進了咖啡館。
而那名年青人的身上極其乾淨,一身黑色的司機制服上,竟然沒有沾染幾根犬毛,這顯然也不符合飼養寵物犬的特徵。
再加上那名年青人的幾根手指上都有着深深的戒指壓痕,這明顯就是那些街頭小混混佩戴戒指所留下的痕跡。
而將一輛昂貴的卡迪拉克轎車交給個街頭小混混?
天下怎麼會有如此不知好歹的僱主?
儘管還沒能想通那個年青人爲什麼要在咖啡館老闆面前弄這些玄虛,但可以相見的,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慢慢地站起了身子,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將幾張鈔票壓在了咖啡杯墊下,打算離開咖啡館。
絕不要待在一個即將發生麻煩的地方,這也是喬爾.喬瑟夫.若瓦列一向的生活習慣!
但就在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站起身子的同時,坐在咖啡館另一扇窗邊的一名顧客,卻是揚聲朝着咖啡館老闆說道:“先生,或許這不關我的事,可是……看來您要面臨一場街頭騙局了!”
疑惑地看着那個坐在窗口前的顧客,咖啡館老闆上下打量着這個留着一頭乾淨短髮、身穿一套休閒西裝的亞洲人,納悶地問道:“對不起……不過,您在說些什麼?”
放下了端在手中的咖啡杯,那名亞洲男人不徐不疾地說道:“方纔那個小夥子,他身上根本就沒粘着幾根動物毛髮、他的手指上還有好幾個寬邊戒指留下的壓痕,在其中一根手指上,還留有一些擦傷的痕跡,顯然是剛剛把戒指強行從手上摘下來的!”
聳了聳肩膀,咖啡館老闆顯然沒能明白那名亞洲男人在說什麼:“抱歉,您到底想說什麼?”
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名亞洲男人指點着被拴在門角邊的幼犬說道:“這條幼犬是條比特犬,由美國鬥牛犬和美系斯塔福犬培育而來,專門用作搜索或負重,但更多人喜歡飼養這種比特犬充當鬥狗!毫不誇張的說……一條成年的比特犬,能夠與野牛、獅子或熊來搏鬥而不落下風!在國際鬥犬市場上,一條經過了訓練的成年的比特犬,價值至少在一萬美金以上!想想看吧……一個需要靠給人做司機來維持生計的小夥子,怎麼可能養得起這樣一條名貴的鬥犬?”
抿了一口杯中殘存的咖啡,那名亞洲男人意猶未盡地繼續說道:“還有那輛卡迪拉克,車牌是巴黎西區的車牌,但那小夥子方纔開車前往的,卻是東邊的方向!誰會在離自己家相反方向的地方辦理車牌?或是僱傭一個住的離自己太遠的司機呢?”
看着已經有些不安的咖啡館老闆,那名亞洲男人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由此可見,這名寄存名貴鬥犬的年青人要給您留下這樣一個印象——他是一名駕駛着卡迪拉克汽車的司機,而能夠被僱傭來駕駛這類名貴汽車的人,通常都相對可靠!同時,他還擁有這條名貴的鬥犬,但因爲某個無法抗拒的原因,他不得不暫時讓這條鬥犬脫離他的視線!而在其後……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下面出場的,該是一位能夠認出這條名貴鬥犬來歷的老紳士!他會向您……”
不等那名亞洲男人說完,早已經按捺不住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很不禮貌地接上了話頭:“他會向您表示,他十分喜歡這條名貴鬥犬,甚至願意出超過一萬美金以上的價格來購買這條鬥犬。在得知您並非這條名貴鬥犬的主人、而這條名貴鬥犬也只是暫時寄存時,那位體面的老紳士會非常惋惜地留下一個電話號碼,懇求您無論如何要獲得這條名貴鬥犬主人的聯繫方式,他甚至還會爲這件事再給您一筆不菲的小費!”
就像是早就練習了無數次的雙簧演員一般,那名亞洲男人並沒有因爲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插嘴而又絲毫的不快,反倒是微笑着搶回了原本只屬於自己的話題:“當那位體面的老紳士離開之後,方纔那個年青人會很快回到咖啡館。當然,因爲某個原因……或許就是因爲遲到吧?他會丟了他唯一的工作,而他甚至都沒錢繳納下週的房租!於是……一筆好買賣,就送到了您手中——花一兩千或是更多的美金買下這條名貴鬥犬,然後再轉手賣給那位樂意出高價的老紳士!不過在您買下這條名貴鬥犬之後,那位老紳士給您留下的電話,肯定已經沒人接聽了……”
顯然已經被那名亞洲男人與喬爾.喬瑟夫.若瓦列連珠炮般的話語弄得頭暈腦脹,咖啡館老闆拼命地眨巴着自己的那雙藍眼睛,好半天才像是夢遊般地迴應道:“那麼……就算一切都像是您所說的那樣,至少我手頭還有一條價值一萬美金的名貴鬥犬,不是麼?”
無可奈何地微笑着,那名亞洲男人指點着那條幼犬脖子下方的銘牌說道:“假設我沒猜錯的話……巴黎最近會舉辦個……不那麼光明正大的鬥犬交易會,前來參加這場交易會的人,通常都不會是什麼容易打交道的人物!在發現自己的鬥犬失蹤、而您有恰巧有這麼一條極其相似的鬥犬時……”
話音未落,咖啡館門口的門鈴清脆地響了起來。伴隨着咖啡館大門的開啓,一位身穿着得體西裝、戴着一副細框眼鏡的老人,頗有作派地走進了咖啡館。
在點了一杯清咖啡之後,老人就像是無意中看到了門角落拴着的那條鬥犬一般,很是驚喜地朝着咖啡館老闆說道:“那條狗……是您的麼?爲什麼會拴在門角落裡?”
相視一笑,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友好地朝着那個坐在窗邊的亞洲男人舉起了手中的咖啡杯:“很高興認識您,我叫喬爾.喬瑟夫.若瓦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