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這一切,滿臉雀斑的女秘書看也不看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只是自管揚長而去。
而在沒有關閉的通話器中,也響起了個半睡半醒的聲音:“讓他等着……”
很明顯的,藏在辦公室裡的吳楠並不是有什麼緊急的工作在處理,反倒是睡得酣暢淋漓,壓根也沒把與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約會放在心上。
強壓着心頭的怒氣,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在繼續等待了足足二十分鐘後,緊閉着的辦公室門方纔慢悠悠地打開……
揉着惺忪的睡眼,吳楠胡亂與站在自己面前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握了握手,便沒頭沒腦地叫喚道:“來杯熱茶!”
扭頭看了看空蕩蕩的前臺,喬爾.喬瑟夫.若瓦列苦笑着朝吳楠說道:“看來您的秘書……已經下班了?”
悻悻地搖了搖頭,吳楠不滿地用中文嘟囔起來:“不就是老總的表妹麼……要不是看在你表哥的份上,老子老早就……”
環顧着逼仄狹小的辦公室,吳楠狠狠地打了個哈欠,扭頭看向了站在自己對面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好吧……您……,是羅馬和伊朗的那幾位老主顧介紹了您,但我不明白,您找我有什麼事麼?”
彬彬有禮地遞上了自己的名片,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儘量讓自己的模樣顯得溫文有禮:“有關一些古典建築維護性修繕的工程,我……或者說我們,希望能夠有榮幸與您合作,尊敬的吳楠先生!或者說,尊敬的比利.吳先生!”
猶如一頭被人擅自侵入了獵食領地的猛獸,吳楠臉上那半睡不醒的神情立刻一掃而空:“看來您有備而來?不過……您似乎不明白一件事情,有關於比利.吳的任何事情,都是被某些大人物所認可的!換句話說,即使您將此事公諸於衆,那麼最多一週時間,世界上就不再會有比利.吳這個人。或許……會出現喬爾.吳?喬瑟夫.吳?”
輕輕將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名片扔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吳楠臉上的倨傲神情顯而易見:“我想我們不會有任何共同的話題了,再見,尊敬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先生!”
即使是在心中早有預料,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卻依然對吳楠所表現出來的狂妄震驚不已。
從吳楠的衣着打扮看來,明顯是出自私人裁縫之手的定製襯衣、看似樣式與材料普通、但卻是全球限量版的名貴皮鞋,再加上那塊同樣是全球限量品牌的紀念版手錶,這些都能顯示出吳楠平日裡的生活習慣——低調,但卻保持着奢華。
在一個幾乎能夠肆意妄爲的環境中,居然還能讓自己保持着表面上的低調,這種人通常都是心機極爲深沉的人物,同時也肯定具有極強的實力和背景。
同這樣的人打交道,只消稍不留神,便會被這種擁有極強實力和背景的傢伙以勢壓人,頃刻間吞得屍骨無存!
打醒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無視吳楠的逐客令,反倒是微笑着朝吳楠繼續說道:“看來您誤會了我的話?或許是我的表達有所欠缺?那麼我換一種方式好了——我們想與比利.吳先生,談一筆純粹的私人交易!”
乜斜着眼睛,吳楠帶着十足的傲氣看向了滿臉恭敬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那麼,比利.吳先生,爲什麼要相信一個從沒見過面的人,送上門來的生意?”
“一百萬歐元!現金!”
大嚼着精美的中國菜,吳楠抓起系在脖子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的醬汁,再次埋頭大嚼起來。
而在此時,坐在吳楠對面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卻是食不知味,只是機械地用筷子撥弄着一次性餐盒中的花生米,卻始終沒能把花生米送進自己的嘴裡。
拒絕了喬爾.喬瑟夫.若瓦列邀請自己共進晚餐的要求,吳楠倒是毫不客氣地打電話叫來了一堆中餐外賣。在等待外賣送來的那段時間裡,吳楠更是向喬爾.喬瑟夫.若瓦列提出了不少刁鑽古怪的問題。
如何得知了自己的名字?從哪裡知曉的業務範疇?與羅馬和伊朗的那些人是怎樣的關係?
簡而言之,即使是最擅長邏輯思考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在面對吳楠那連珠炮一般的問題時,都有了些難以招架的感覺!
這簡直就是一場審訊!
而在外賣送來之後,剛剛鬆下了一口氣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總算是找到了機會,向吳楠表達了自己的來意——不求其他,只是想在吳楠接下整個巴黎歌劇院維護性修繕工程之後,分包有關蓄水池中積水更換的工程。
但吳楠的第一句話,便讓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啞口無言。
平心而論,即使是接下了整個巴黎歌劇院的維護性修繕工程,拋開廣告效應或其他的隱形收益不談,真正的利潤也不會是個太過分的數字。
之所以巴黎歌劇院的維護性修繕工程會如此搶手,恐怕更多的原因,便是能在企業知名度上得到的無形利益和長期利益。
在這樣的情況下,分包一個壓根就不會讓人知道企業名稱、且利潤微薄的蓄水池積水更換工作,等於是爲整個巴黎歌劇院的維護性工程減輕了壓力。
但是……
看着吳楠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心頭不禁涌起了一股難以抑制的怒意——這傢伙簡直就是瘋了,居然敢開口說出這麼個天文數字!?
推開了自己面前的餐盒,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着平靜:“我想……您或許是沒理解我的意思……”
揮舞着手中的一次性筷子,吳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話頭:“我還沒有說完我的報價——一百萬歐元的現金,還有你們以後得到的所有好處的百分之二十!”
毫無理解性可言地用筷子敲打着餐盒,吳楠的樣子像足了個專做獨門生意的暴發戶:“知道麼?除了你之外,還有另外一些人,也希望能分包到巴黎歌劇院蓄水池的積水更替工程。好吧……我們都知道,這項工程即沒有太大的利潤,也不會得到什麼廣告效應!”
幾乎是逼視着喬爾.喬瑟夫.若瓦列的眼睛,吳楠一字一頓地朝着喬爾.喬瑟夫.若瓦列沉聲說道:“那麼,請告訴我,尊敬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先生!是什麼東西,會讓這麼多人,都會對巴黎歌劇院下面的蓄水池感興趣?”
推開了自己面前的餐盒,吳楠也不等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做出回答,再次朝着喬爾.喬瑟夫.若瓦列下達了逐客令:“我的報價已經給出,而且絕不更改!如果您能接受我的報價,那麼歡迎您在兩天內再來我的辦公室!如果不能接受……提醒您一句,我尊敬的喬爾.喬瑟夫.若瓦列先生,多嘴的鳥兒總是會先招來子彈的!”
毫不客氣地將喬爾.喬瑟夫.若瓦列掃地出門,吳楠也在隨後離開了辦公室。在獨自步行走過了兩條街之後,吳楠在經過一個岔路口時,猛地閃身走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中。
斜側着眼珠,吳楠在迅速適應了光線的明暗轉換之後,麻利地走進了一扇小巷口虛掩着的小門。而在吳楠走進那扇小門後的瞬間,一個穿着打扮與身材都與吳楠一模一樣的男子迅速從小門裡走了出來,小跑着穿過了漆黑的小巷,走到了小巷另一端的大街上。
從門縫中看着兩個盯梢的男人飛快地經過,吳楠卻並沒有發出一點聲息。在足足等待了五分鐘之後,吳楠順手從門口的掛衣鉤上摘下了個塑料袋,迅速爲自己換上了另一套行頭之後,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那扇小門。
粘貼着足以以假亂真的整體頭套,戴着根本就分辨不出真假的僞裝手套,吳楠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土生土長的巴黎中年男子。
從風衣口袋裡摸出一瓶早已準備好的烈酒,吳楠三兩下便將烈酒倒在了自己的內衣裡,再用僅剩的一點烈酒漱了漱口,這才擺出一副十足的醉漢模樣,一搖三晃地朝着小巷的另一頭走去。
對於那些職業盯梢者而言,在自己熟悉的城市中,即使被追蹤對象在短時間內失去了蹤跡,那些職業盯梢者也能憑藉對地形和道路的熟悉,在進行了初步預估之後,搶先趕到目標有可能出現的位置進行蹲點守候。
而在通訊技術極其發達的當今社會中,那些有組織的職業盯梢者們更是利用現代科技,發明了一種被稱之爲立體跟蹤模式的盯梢辦法。
除了兩到三名跟在被追蹤目標身後或左近的盯梢者之外,在被追蹤目標左近的一些高樓天台上,往往會有另外的兩三名盯梢者手持望遠鏡與對講機之類的設備,從高空盯死那些茫然無知的被追蹤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