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爲蘇小蘇打開了辦公室的房門,德米特里.普希金幾乎像是耳語般地低聲說道:“在那位蘭斯洛特先生遭遇困境時,也許我們會給他幫些小忙,並以此來交換他手中的某些……某些會讓人不快的東西!去找我的秘書,她已經爲你準備好了你也許會需要的一切!”
出於習慣,蘇小蘇也同樣地壓低了聲音:“那麼,誰是蘭斯洛特?”
幾乎是與此同時,荊楚鋒也在朝着秦朗問出同樣的問題:“誰是蘭斯洛特?”
似乎是爲自己將精準情報收集與情報佐證技術融合到一起而高興,秦朗眉飛色舞地將手提電腦轉向了荊楚鋒:“這傢伙最爲可疑!而且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契科夫、瑪格麗特,也都是這傢伙的化名而已,最多也就是這傢伙用來故佈疑陣的傀儡人物!”
打量着電腦屏幕上的照片,荊楚鋒卻並不急於對秦朗的判斷給出評價,只是慢條斯理地伸手端起了自己面前的一杯英國紅茶,有滋有味地品嚐起來。
看着荊楚鋒那不置可否的模樣,正處於興奮狀態下的秦朗索性將手提電腦接駁到了套房客廳中的大屏幕電視機上,指點着一幅剛剛勾勒出來的人際關係圖說道:“按照我所收集到的資料,最早出現的、行事手法與絕大多數秘窗俱樂部成員相似的人,就是這個在歐洲情報圈子裡,被人稱爲‘油漆匠’的傢伙。而在這個‘油漆匠’之後,陸陸續續出現的那些在後來加入秘窗俱樂部的成員,也都擁有着各自不同的隱秘身份。英國、法國、德國……幾乎所有的歐洲國家情報部門成員,全都囊括在內。這些人彼此間相互收購或販賣、交換情報,伴隨着這種看上去純屬私人性質的收購、販賣、交換情報行動的與日俱增,有些曾經的秘窗俱樂部成員被敵對國、甚至是自己國家的情報部門秘密清洗!”
仔細端詳着秦朗列出的人際關係圖,吳楠口中唸唸有詞地說道:“所以這些傢伙開始慢慢地結伴自保,利用各自手中掌握的那些情報來威脅彼此背後的情報部門,讓那些想要讓他們永遠閉嘴的情報部門投鼠忌器!”
贊同地點了點頭,秦朗操控着鼠標在那張人際關係圖上劃出了幾條紅色的線條:“在這些傢伙裡面,這幾個人的聯繫似乎最爲緊密。按照我的判斷和從旁證資料中得到的信息來推演,這幾個傢伙手裡所掌握的東西,恰巧就是能夠保住對方性命的情報,但對方也恰巧掌握着對自己至關重要的東西!”
打量着秦朗剛剛畫出來的那個有些扭曲的六芒星般的圖案,一直沉默寡言的烏鴉也不禁低聲說道:“這就是個相對的死循環,卻又像是個重疊在一起的蜘蛛網!每個人都是網中心的那隻蜘蛛,但每個人也都是別人網上的獵物!”
攤開了雙手,秦朗慢悠悠地笑道:“可現在這個死循環被我們擊破了!而且幾乎是誤打誤撞式的擊破!喬爾.喬瑟夫.若瓦列,代號‘票根’,曾經是意大利情報組織的成員。也許是因爲被我們耍得太過厲害,這傢伙一直到現在都處於極其昏聵的狀態,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所以……這個死循環中的一個節點,被我們給毀了!”
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荊楚鋒慢慢地站起了身子,踱到了巨大的電視屏幕邊:“所以這個死循環上的所有節點,都開始了被逼無奈的警戒與自保行動!而作爲其中掌控最多情報的人,我們的蘭斯洛特肯定不會樂意看到這種危險的失衡狀態繼續失控下去!他將會有下一步的行動,來制止這種危險的失衡!”
扭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邊的秦朗,荊楚鋒就像是個正在考校學生的老師一般,溫和地微笑着說道:“推算出來了麼?蘭斯洛特會採取怎樣的行動?”
隨手敲了幾下鍵盤,秦朗朝着巨大的電視屏幕上浮現出的幾張照片說道:“這幾個傢伙是離蘭斯洛特最近的、聯繫也是最多的人!如果蘭斯洛特不想讓這把無法熄滅的火燒到自己的身上,那麼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引火燒身之前,切斷那些連接在自己身上的引火乾柴!”
閱讀着那些照片下方的個人資料,吳楠禁不住輕輕地吹了聲口哨:“好傢伙……達拉斯運輸公司的董事會主席、著名的挪威印象派畫家、瑞士糖業集團的現任CEO!這可都不是什麼無名無姓的小人物,一旦他們出了什麼事情,那會引起極大的轟動!而且……他們的瀕死反撲,更會在某些歐洲國家引起軒然大波!”
豎起了一根手指,荊楚鋒環顧着客廳中或坐或站的同伴說道:“猜謎遊戲時間——蘭斯洛特要怎麼才能砍斷這三根連在他身上的引火乾柴?”
重重地搖了搖頭,霍士悶聲說道:“肯定不可能是直接獵殺,如果這種方式可以的話,那些情報部門的人老早就這麼幹了!”
猶豫着看了看荊楚鋒,馬凡吞吞吐吐地說道:“找到那些可能威脅到蘭斯洛特存在的東西,然後……可那些傢伙手裡能夠威脅到蘭斯洛特、還有他身後的英國情報部門的究竟是什麼?這纔是最重要的問題——我們至少要知道目標是什麼?”
無奈地攤開了雙手,秦朗一臉無可奈何地苦笑着說道:“我也沒辦法!這些人被派出來的時間太久,在這期間發生過的事情也太多,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可能。在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我就算是想進行分析也辦不到。”
像是想明白了什麼,吳楠猛地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可有人知道,蘭斯洛特一定知道這些傢伙手裡究竟是些什麼東西!而且……在我們鬧出這麼大動靜之後,蘭斯洛特也一定在盯着我們。要是我猜得不錯的話,蘭斯洛特自己會找上門來,告訴我們這些東西究竟是什麼?”
滿意地點了點頭,荊楚鋒重新坐回了沙發上,愜意地翹起了二郎腿:“不僅僅是蘭斯洛特,恐怕其他人也會找上門來的!”
看着荊楚鋒那副愜意到極點的模樣,馬凡不禁訝聲問道:“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輕輕聳了聳肩膀,荊楚鋒好整以暇地笑道:“吃、睡,養足精神,同時等着那些想拿着我們當刀子使喚的傢伙自己送上門來!在我們入住南安普頓希爾頓酒店時,我們已經表現得這麼高調了。如果這樣都不能引起那些想趁火打劫的傢伙足夠的主意,那我只能說,這世道真是墮落了,連白癡都能幹情報工作!”
彷彿是爲了映證荊楚鋒的預測出奇的準確,客廳中的電話卻在此時輕輕地響起起來。
朝着周遭衆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荊楚鋒慢條斯理地拿起了電話,刻意操着一口極其標準的倫敦腔英語說道:“喂?”
電話那端,一個同樣用純粹的倫敦腔口音說話的侍應生立刻恭敬地應道:“晚上好,尊敬的荊楚鋒先生!在樓下有一位女士想要訪問您,我是否應該告知這位女士,您此刻正在房間裡?”
微微地皺起了眉頭,荊楚鋒疑惑地反問道:“一位……女士?您能對我形容一下這位女士的模樣麼?”
像是刻意在迴避着什麼,那名侍應生略微壓低了聲音:“這位女士……黑髮,身高大約在五英尺六英寸左右,體重大約是九十磅。噢……我不得不承認,這位女士極其迷人!”
眼珠一轉,荊楚鋒立刻朝着電話聽筒說道:“請那位女士稍等,我立刻下去迎接她!”
輕輕釦上了電話,荊楚鋒立刻朝着秦朗說道:“鑽進這家酒店的安保錄像看看,我想可能是某個不依不饒的熟人來找我們了?”
利落地敲打着鍵盤,不過短短一分鐘時間,巨大的電視機屏幕上,已經出現了酒店監控錄像的同步畫面。
只一看正站在酒店前臺靜靜等候的那名女子,房間裡的每個人都禁不住大笑起來。尤其是胸口還捆綁着布帶固定着肋骨的斑蝥,更是笑得一臉痛苦的模樣,捂着肋骨折斷的位置不斷地喘息着,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了一句話:“頭兒……這不是那個在香港和倫敦都被我們收拾過的MI6……叫什麼來着?”
同樣暢快地大笑着,吳楠飛快地接上了斑蝥的話頭:“蘇小蘇!我記得是這個名字,而且這姑娘好像對頭兒情有獨鍾,鑽山打洞也要把自己送到頭兒面前,然後再被頭兒用非人般的手段虐個灰頭土臉!”
從衣櫃裡找出了一件得體的休閒西裝,荊楚鋒一邊手腳飛快地換好了衣服,一邊朝着兀自鬨笑不休的衆人說道:“這可是咱們的老熟人了,沒準私下裡已經把在座諸位研究了個通透!嗯……讓我想想看,也許我們還能在這位蘇小蘇小姐身上,得到些能令人產生意外之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