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裡,白若雪好容易哄着明香跟嵐兒睡去了,她纔回了寢宮。
白若雪因爲明香跟嵐兒拉着她玩的特別的瘋,此時她倒是真的有些累了。所以回到寢宮稍微洗洗之後,便躺下休息了。
只是她才一入睡便開始做夢,而且還是噩夢。
夢中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或者說不管她置身何處,都一樣,一樣的孤獨。不管是熱鬧的地方,還是荒涼的地方,她都覺得自己好像天地間好像只剩她一個人了。
那種孤獨的感覺是從她有記憶以來從來不曾體會過的。
在夢裡面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於是只能拼命拼命的跑,一直到失足落下了萬丈懸崖,她才驚醒了過來。醒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身上的寢衣已經汗溼了。
她還沒有來得及細細去思量夢中的事情,夕姑姑點了燈走進來,輕聲說:“娘娘,外面有人求見!”
白若雪因爲噩夢的關係,還沒怎麼回神,只點了點頭,讓夕姑姑幫着穿好了衣服便出了臥室。
出了門,白若雪纔想起來現在還是半夜,而夕姑姑所說的外面還真的是外面,並不是她素日裡會客的大廳中。
或許的冬日夜裡的冷風足夠的刺骨,白若雪就算裹着厚厚的衣服,也還是忍不住打了冷顫。
而一院子的人,明明是來找她的,看到她出來卻沒有人說話的。
他們的身上都穿着還沒有來得及脫下的戰甲,有的戰甲上,兵器上都還沾着因爲時間太久而幹了的血跡。
白若雪安靜的看着他們,那些人都是有跟着宇文清一起去了南方戰場的人,雲霆,宇文澈,莫言,唐七。還有留在京城的親王,宇文軒,宇文勳,宇文宏,宇文希。還有在原本就在南方地域瀛洲入侵的人,賀蘭尋,宇文辰。
所有的,該來的,不該來的,全部都在這個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了,唯獨最該的出現的那個人,沒有出現。
白若雪忽然想起了她剛纔做的那個噩夢,天地間再繁華也好,再蒼涼也罷,卻都與她無關了,她只覺得世上只剩她一個人了。她滿世界的跑,滿世界的尋找,只想找一個可以讓自己安心的地方,可是沒有,她找不到。直到在夢裡墜下懸崖的時候,她才驚醒了。可此時此刻,她竟希望那是真的。墜下懸崖,就那樣墜下去,纔會覺得那種全世界只剩一個人的心慌才能徹底的平息了。
她平靜的開口道:“大家連日來趕路,應該累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說完她默默的轉身。
“雪兒,……”賀蘭尋開口叫住了她。
“表哥,別說了!”白若雪打斷了賀蘭尋的話,“你們先回去吧!”
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知道,我什麼都不想知道。
白若雪心裡歇斯底里的吶喊着。
你們都不要說了,不要殘忍的告訴我真相,好不好?只要你們不說出口,我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我還可以騙自己,他明天就會回來。
滿院子的大男人,看着白若雪嬌弱的背影,眼眶都不禁紅了。
其實,他們誰也開不了這口,不止是白若雪,在場的衆人,就算親眼看見了,也都不願意相信這個殘忍的現實。
“明天起煩請四哥掌管朝政。再過半個月就是黃道吉日,到時候舉辦登基大典,請四哥繼位登基吧。”白若雪的語氣平靜異常,只是這種異常的平靜,卻更叫人擔心。
“雪兒,也許……”
“四哥,我相信你會是個好皇帝的。”白若雪再一次打斷了宇文辰的話,然後有些疲憊的說:“我累了,都回去吧!”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我求你們別說了!
白若雪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心好像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痛的她覺得雙腿發軟,可是她說話的時候卻那麼平靜,而且更奇怪的是,她居然一滴眼淚都沒有。
只有扶着她的夕姑姑知道,她的渾身上下都冰涼的,而且全身都在顫抖。
夕姑姑知道她有多難過,可是此時此刻她跟站在院子裡的所有人都一樣,連安慰的話都找不出來。
“這下,你們都開心了吧!”
沉默壓抑的院子裡忽然傳出了一把嘲弄調笑,可是卻又明明壓抑着憤怒的聲音。
白若雪回頭,只見一直留在宮裡的前西涼國皇太子冷沐風正斜倚在門邊,冷笑着看着衆人。
大家都只是看着他並不說話。
冷沐風並不在意,他直起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黑看不清路的關係,他邁開步子的時候,腳下似乎絆倒了什麼,竟差一點沒有站住。不過旋即他穩住了身子,一直走到了白若雪跟前,冷冷的盯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轉身面對着衆人。
“這樣結局,不正是你們最想要的嗎?他死了,他終於死了。你們這些人,不都是爲了殺他才苟且偷生到今天的嗎?現在他死了,你們不是該高興嗎?一個個死氣沉沉的算什麼?啊?”
白若雪的雙腿一軟,差一點一頭栽了下去,是夕姑姑眼疾手快的抱着了她。
“娘娘,娘娘您沒事吧?”
白若雪用力的扶着夕姑姑,這才勉強沒有癱軟下去,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沒事,我沒事。”
沒事,真的沒事!
不是早就猜出來他的遭遇了嗎?不是根本就已經心痛到了極致,無以復加了嗎?可是爲什麼,在聽到冷沐風那麼明白的說出真相的時候,她還是會有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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