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回來了……”莫凌顫抖着手指,觸碰那張落滿塵埃的搖椅,一顆顆眼淚滴落在佈滿灰塵的地板上。
童年的記憶早已模糊不清,但是,在踏入這間房間之後,有關母親的記憶,竟然又鮮活起來。
莫凌走過房中每一個角落,手指撫摸過每一件物品,最後,她停留在母親的相框面前。
她眼中含着淚光,小心翼翼地擦去相框上的灰塵,手指輕輕撫着相片上的年輕女子,輕聲道,“媽媽,讓你久等了,我很快就帶你回家。”
她從自己以前住的那間房間裡面找來一隻巨大的行李箱,將母親曾經用過的物品,留下的相片,全部都整理起來,裝進了行李箱裡面。
她在清理*頭櫃的時候,發現抽屜裡面放着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被撕成了兩半,一半不見了,剩下的這一半上,年輕時候的母親臉上帶着甜蜜的笑容,懷中抱着一個小嬰兒,依靠在一個男人身上,那個男人只露出了半邊肩膀,他的腦袋和另半邊身體剛好被撕掉。
照片裡面那個被撕掉的男人,一定是莫英傑吧。
莫凌這樣猜測着。
她沒有太在意,將照片放到相冊裡面,繼續清理抽屜。
接着,她又從不同的地方發現了幾張這樣殘缺不全的照片,無一例外,照片上那個男人都被撕掉了,而且,更巧合的是,母親懷中抱着的都是嬰兒狀態的莫凌。
最後,當莫凌將找到的所有照片放在一起之後,她發現一個詭異的現象,在她嬰兒時期照的全家福,合照都被撕掉了一半,缺少父親那一半,在她兩三歲之後,父母就再也沒有照過合照,基本上都是由母親抱着她照相,而且,那時候的母親,臉上再也沒有以前那樣甜蜜的笑容。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在她兩三歲的時候,母親和莫英傑的感情就已經破裂了嗎?
莫凌心裡充滿了疑問。
她仔細查看那些照片,翻來覆去地看,突然,她在一張殘缺不全的全家福背後,發現了兩個很小的字:“宇、蓉”。
宇?蓉?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是名字裡面的字嗎?
如果“蓉”指的是“趙燕蓉”的“蓉”字,那麼,“宇”指的又是誰?
莫凌腦中猛地閃過一道亮光,瞠目結舌地盯着手中的照片,難道說……這些殘缺不全的全家福,根本就不是母親和莫英傑的合照,而是她跟其他男人的合照!
莫凌被自己這個猜測驚呆了!
她愣了半晌,飛快地將那些照片擺放在一處,仔仔細細地查看,合照上的男人都被撕掉了,看不到臉,但是,他摟在母親肩膀上的手,依稀可以看清楚。
照片年代久遠,已經泛黃,莫凌仔細辨別,終於從一張照片上,看到男人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她的母親手上,戴着相同款式的戒指。
莫凌仔細回憶,她好像從小到大,也沒有在莫英傑的手指上看到那枚戒指。
她已經確認,照片上那個被撕掉的男人,根本就不是莫英傑!
母親爲什麼跟別的男人戴着相同款式的戒指?爲什麼抱着她跟別的男人合照?難道,母親揹着莫英傑*了嗎?難道她並不是莫英傑的女兒,而是照片上那個男人的女兒,所以這麼多年來,莫英傑纔會冷漠對待她嗎?
一時間,莫凌腦子裡涌滿了各種各樣的念頭。
“這是怎麼回事?你從哪裡拿到鑰匙的?是誰允許你進來的?”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暴喝,莫英傑駕着輪椅出現在她眼前。
“這是我媽媽的房間,我當然有權利進來!”看着一臉憤怒的莫英傑,莫凌心情複雜極了,她緩緩站起來,說道,“爸,我問你一個問題,我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莫英傑瞳孔驟然緊縮,他一眼看到莫凌面前那些殘缺不全的照片,手指猛地一哆嗦,他的神色很複雜,似慌張,似憤怒,似恐懼,聲嘶力竭地大吼,“那些照片是哪裡來的?把那些照片統統給我燒了,這間房,還有間房,我也要一把火燒了!”
莫凌心臟猛地一墜,她握緊手指,一步一步朝着他走去,面色難看地說,“爸,回答我,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不是,不是!”莫英傑突然發狂地大吼,“你是趙燕蓉那個踐人偷人生下來的賤種!”
莫凌腳步猛地一頓,整個人如墜冰窖,遍體生寒,她緊緊握着手指,一字一頓地說,“是這樣嗎?你不要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這些年,我已經受夠了!”莫英傑隨手抄起一個花瓶,“砰”地一聲砸在地板上,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地說道,“養着你這麼多年,每天看着你個賤種在我面前晃盪,你以爲那種滋味好受?滾,趕緊滾,帶着趙燕蓉那個踐人的東西,趕緊從我家滾!”
莫凌長長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她咬了咬牙,忍着酸澀的眼眶,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感謝你撫養我這麼多年。我會走的,我媽的東西,我也會全部帶走,但是,請你不要再罵她!”
“踐人,我就罵她了,你能把我怎麼樣?”莫英傑猛地一揮手臂,將桌上的物品全部揮到地上,小物件滾落到四處。
莫凌握了握拳,厲聲道,“逝者爲尊,就算我媽媽真的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她已經不在人世了,你現在還罵她,有什麼意義呢?”
莫英傑冷笑一聲,說道,“那是因爲她做的壞事太多,纔會被老天收了回去!”
“你太過分了!”莫凌猛地衝到莫英傑面前,高高舉起手掌,真的很想很想打他一巴掌!
“孽障,你還想打我?”莫英傑憤怒地仰起臉頰,“打啊,有本事你就打啊!我養你這麼多年,你居然還敢動手打我,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莫凌高高舉起的手指微微顫抖,她死死地盯着莫英傑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往事一幕幕浮現在腦海裡,從小到大,他就從沒有關心過她,愛護過她,一直冷漠地對待她,利用她,害得她險些喪命,現在,他還用惡毒的語言辱罵她的母親……
她的手指顫抖非常厲害,真的非常想將那一巴掌扇到他臉上,可是,他畢竟養育了她二十多年!
她死死地咬着牙關,霍然收回手指,看也不看莫英傑,轉身疾走到行李箱旁,雷厲風行地將物品整理好,刺啦刺啦拉上拉鍊,猛地提起箱子,打算離開這個令人生厭的地方。
莫英傑厲聲呵斥,“要走可以,把趙燕蓉的東西全部帶走,還有衣櫃裡面的衣物,統統給我帶走,別再讓我看到有關她的任何物品!”
莫凌腳步一頓,咬了咬脣,面無表情地轉身,拖着行李箱快步衝向衣櫥。
打開灰塵撲撲的衣櫥,裡面整齊懸掛着一排衣物,即便過了這麼多年,衣物顏色褪去,變的老舊,莫凌還是能憑藉它們喚起回憶,想起母親穿着這些衣物時的迷人模樣。
她用手指輕輕觸摸那些衣物,就像觸碰着記憶中的母親,不知不覺,眼裡已泛起淚光。
“媽媽,不管你曾經遭遇過什麼,你都是我最愛的媽媽。”莫凌將母親曾穿過的那條白裙輕輕貼在臉上,就好像靠在她的懷中一般,輕聲呢喃着。
不知何時,莫英傑已經悄然退出房間,空蕩蕩的房裡,只有她一個人。
莫凌將衣櫥裡面的衣物一件件取下來,摺疊好,放進行李箱裡面。
衣櫥裡面懸掛的衣服一件件少去,原本被衣物遮擋的櫥壁露了出來,莫凌突然發現櫥壁上有一扇門,門上還有一個很小的鎖孔,這扇門似乎是直接開在壁櫥上面的,與壁櫥木料同一個顏色,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她心臟猛地一跳,難道這扇門後面是一個密室,藏着什麼秘密?
莫凌曲起手指,敲了敲那扇門,聽到木板發出空洞的聲音,她確定,這後面是空的,打開這扇門,說不定真的會看見密室。
她在衣櫥裡四處尋找,最後,在最底層的櫃子裡發現一個黑色漆木雕花小木盒,打開小木盒,裡面放着一把精巧的鑰匙,不知鑰匙什麼材質製成,這麼多年,居然沒有生鏽,也沒有變顏色。
她將鑰匙插進櫥壁上的鎖孔,在轉動鑰匙的時候,心臟緊張地提到嗓子眼,她不知道自己即將看到什麼,但是,她不後悔……
咔嚓一聲,密室的門被打開,一米多高的房門,裡面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見,一陣黴爛難聞的氣味撲面而來。
莫凌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小心翼翼地鑽進衣櫥,走進了那扇門。
手機燈光照亮了眼前的路,這是一個狹窄的通道,僅容一人通行,走了兩步,走進了另一間房,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方向,她藉着手機的亮光,找到牆壁上的開關按鈕,按了按,天花板上懸掛的點燈忽然亮了起來。
房間大約五六平米,最顯眼的是對面牆壁上那塊玻璃,奇妙的是,透過玻璃,居然能看到一間乾淨整潔的臥室。
莫凌快步上前,經過仔細觀察,她發現,透過玻璃看到的臥室,其實是一間客房,她懷疑,這塊玻璃,就是客房牆壁上玻璃牆。
這種玻璃很特殊,在密室裡面的人,可以透過玻璃看到客房裡面的情況,但是在那間客房裡面,卻看不到密室這邊。
“這太奇怪了,我從來不知道,那間客房對面,還有一間密室!爲什麼要安裝這樣一塊玻璃,安裝的人,想要偷窺什麼嗎?”
不知怎的,莫凌心頭突然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她視線往下,突然在牆角看到什麼東西,驚駭地倒退兩步,雙手緊緊捂着嘴巴,差點尖叫出聲。
那裡,牆角邊,竟然有一具白骨森森的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服已經爛成一條條的布條,可想而知,這具骸骨應該在這裡藏了很多年了!
骸骨的脖子上,套着一根麻繩,身旁,還散落着一堆碎瓷片,看起來,他是被人用花瓶砸中頭部,又被人用麻繩勒住脖子,氣絕身亡。
莫凌捂着嘴巴,慌張地後退,不小心被地上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踉蹌了幾步,插在褲兜的手機咣噹掉落到地上,摔碎了屏幕。
這間密室,絕對是兇殺現場!
她勉強鎮定下來,撿起手機,不敢再看那具骸骨,快步往密室入口走,可是,當她走到入口處,發現那扇門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關上了。
“開門啊!有人嗎?快開門啊!”莫凌用力敲打密室大門,大聲呼救。
她叫了許久,一直沒有人迴應。
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趕緊拿出摔壞屏幕的手機,撥打阿磊的電話,可是,手機上竟然顯示出沒有信號!
“怎麼回事?怎麼會沒有信號?”
莫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看到的還是沒有信號的提醒標誌。
她暴躁不安地跺了跺腳,回到密室,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出口。
這間房,四面牆壁,沒有窗戶,唯一的出口,就是那道門!
“彆着急,阿磊和文亮發現我太長時間沒有出去,一定會來找我!”莫凌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安慰自己,漸漸平復慌亂的心情。
房中空氣很糟糕,充斥着黴爛的味道,莫凌眉頭緊蹙,看了一眼躺在角落裡的骸骨,心中的恐懼已經消散許多,她抿了抿脣,緩緩朝着骸骨走去。
二樓,主臥室。
頭上纏着繃帶的楊菲雲懶洋洋地依靠在沙發上,從水晶盤裡面捻起一顆葡萄,慢悠悠地喂到自己嘴裡,別提多愜意了。
莫英傑坐在她旁邊,臉上沒什麼表情,手指輕輕敲擊着輪椅扶手,似乎在等待什麼。
楊菲雲看到他這樣,眸光微微一轉,笑米米地捻起一顆葡萄,喂到他嘴邊,“老公,這葡萄真甜,來,你也吃一顆。”
“你就知道吃。”莫英傑煩躁地推開她的手,沉聲道,“佳妮怎麼去了那麼久還沒回來?”
楊菲雲絲毫不以爲忤,悠悠一笑,說道,“哎呀,你就放心吧,佳妮現在做事還是很穩妥的,你看她將那間臥室門的鑰匙交給莫凌,莫凌就沒有絲毫懷疑。”
莫英傑冷哼了一聲,“你就慣着她吧,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三天兩頭往孃家跑,像什麼樣子?”
楊菲雲嬌嗔道,“哎呀,佳妮還不是因爲擔心你,所以才三天兩頭地跑回來看你,你就不能記記女兒的好嗎?”
“擔心我?”莫英傑冷笑,“我看她是沒有錢了,跑回來問你要錢的吧,你也是,怎麼當媽的,女兒已經嫁人了,要用也應該用婆家的錢,哪有天天跑回孃家拿錢的道理?”
楊菲雲吃了一顆葡萄,冷笑道,“就算佳妮會問我要錢,那也比你養的那個野種強,你病了這麼長時間,她在你身邊照顧過你嗎?就連訂婚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肯通知我們,我們大老遠地跑去應城給她撐場面,她倒好,處處幫着沈家趙家說話,你還嫌自己被人嘲笑得不夠是不是?”
提起在莫凌訂婚禮上受辱的事情,莫英傑氣不打一處來,冷着臉道,“養了她這麼多年,也該讓她還回來了!”
“不過,說真的,老公,你將莫凌騙到那間密室,如果讓她發現她的身世,會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莫英傑犀利的目光突然掃向楊菲雲,眼神兇狠,似乎恨不得撕了她,咬牙切齒地說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要不是你打牌輸了那麼多錢,還學着人家炒股賠了那麼多錢,我至於出此下策嗎?”
“知道就知道吧,反正她早晚也會知道她的身世的。”臥室門突然被打開,莫佳妮走了進來,臉上帶着詭異的笑容,“爸爸,媽媽,你們放心,我有一種好東西,可以讓她忘記一切。”
楊菲雲連忙問,“什麼好東西?”
“一種藥,注入這種藥之後,可以讓人變成弱智白癡,她在這裡經歷的一切,也都會忘得乾乾淨淨。”這種藥,五年前,莫佳妮就想運用到莫凌身上,可惜,失敗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莫凌再逃脫。
“真的那麼有效?”楊菲雲面露懷疑之色,“可是,莫凌回家一趟,出去之後突然變成傻子,這也太奇怪了……”
莫佳妮脣角高高揚了起來,輕聲笑,“媽,我們可以製造一起意外啊,讓她弄傷腦袋,再將她送到醫院,讓醫生幫她診斷說傷了頭部,變成白癡,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楊菲雲恍然大悟,猛地拍手笑起來,“佳妮啊,你現在越來越聰明瞭,不錯,不錯,這個想法好!”
這兩母女當着莫英傑的面策劃怎麼處理莫凌,他只是沉默不語地聽着,沒有露出絲毫反對的意思。
等她們討論完畢,他才沉聲開口,“佳妮,密室入口處理好了嗎?”
莫佳妮臉上的笑容隱去,正色道,“密室的門已經鎖上了,那些衣物也被我放回了原位,從外面看,絕對不會發現異常的。”
莫英傑點了點頭,說道,“手機信號干擾器開了嗎?不能讓她跟外界聯絡!”
“已經打開了。”莫佳妮猶豫了一下,說道,“爸,我不太明白,爲什麼不趁着現在將那個東西拿給她?這件事拖得越久,我覺得風險越大,要是她失蹤太長時間,會引起別人懷疑的。”
“你懂什麼?”莫英傑瞥了她一眼,沉聲道,“先殺殺她的氣焰,冷落她一天,讓她在那種陰暗可怕的地方待上幾個小時,我們才能更加輕鬆地撬開她的嘴。”
莫佳妮連忙稱讚,“薑還是老的辣,爸爸,你真厲害!”
莫英傑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不再多說。
另一邊,密室。
莫凌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她正蹲在那具骸骨面前,仔細打量,眼前的骸骨,頭顱微微垂着,依靠在牆壁上,脖子上那條麻繩已經開始腐朽,他身上穿的應該是一件白色睡袍,袍子已經千瘡百孔,變成碎布條掛在骨架上面,他的雙手抓着麻繩,想來,是死前太痛苦,條件反射地抓住了繩子掙扎。
莫凌心裡的恐懼早已被同情所替代,她雙手合十,輕聲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希望你在天堂得到安息。”
說完,她放下雙手,正打算起身,視線無意間掃過那具骸骨的某隻手指骨,眼睛倏然睜大,她看到,死者白骨森森的手指上,掛着一隻戒指!
她湊近他的手指,用手機照亮,將那隻戒指看得更加清楚,很眼熟,正是全家福照片上,那個被撕掉臉部的男人所戴在手指上的那隻!
這個男人,這個死掉的男人,竟然是她母親的*!也就是說,這個男人,極有可能是她的親生父親!
莫凌如遭雷擊,臉色發白,呆呆地望着那具骸骨,不知所措。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莫凌已經在密室待了一個多鐘頭,她坐在一張佈滿灰塵的椅子上,雙手抱着膝蓋,神色複雜地望着那具骸骨。
莫凌輕輕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等我出去了,我一定會調查你的身份,調查你的死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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