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爲他們可以一直走下去,白頭到老,可是,他的記憶甦醒了,他還有更愛的人,他將她放棄了。
既然放棄了,爲何還要來撩動她的心?
憤怒,委屈,傷心,埋怨,這些雜七雜八的情緒在她的胸腔裡面涌動,翻滾,交織成團,醞釀成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瞬間淚如雨下,衝着他嘶吼,“我們都分手了,你還來找我做什麼?我不想在看到你了,永遠不想再看到你了!”
你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氣,才從那個充滿了你的記憶的城市走出來嗎?你知道我有多害怕見到你之後,就再也沒有勇氣從你身邊逃離了嗎?
既然不愛,就不要再來打擾了。
簡寧絕望地看了他最後一眼,捂着滿是淚痕的臉,拔腿從他面前跑開。
她跑得很快,長裙也不能阻擋她的步伐,她聽到風聲從耳畔刮過,她聽到林蘭遙焦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提着裙裾,跑得越來越快,可是,她終究比不過林蘭遙那雙大長腿,在跑出五十多米遠的時候,她被他從身後抓住了手臂。
他再次將她拖進懷裡,她後背緊緊抵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心臟跳動非常快,他呼吸急促,聲音斷斷續續,“別再跑了……我不會讓你走的……”
話音剛落,他頭部往前一栽,耷拉在她的肩膀上,身體軟軟的,向着地面滑去,她大吃一驚,趕緊轉過身將他緊緊抱住,他微微闔着雙眼,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昏厥了過去。她這才發現,他臉色白得不正常,身上體溫也很高,應該是生病了。她慌亂地擡頭,四處尋找,終於看到陳卓的身影,連忙高聲喊道,“陳卓,林蘭遙暈倒了,能不能幫幫我?”
幫助自己的情敵?陳卓還真沒有那麼善良。
可是,當他面對着簡寧祈求的眼神,他沒有辦法說出拒絕的話。
夜幕降臨。
醫院裡面很安靜。
當林蘭遙睜開雙眼的時候,一眼便看到趴在自己身邊呼呼大睡的簡寧,他剛剛甦醒過來,猶帶着幾分茫然的眼中漸漸浮現出笑意,他緩緩擡起右手,輕輕覆蓋在她柔軟的髮絲上,溫柔地撫摸。
很輕微的動作,卻把簡寧驚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擡起頭,赫然闖入一雙笑意滿滿的雙眼,不由怔住。
林蘭遙輕笑出聲,手掌大力地在她髮絲上揉了揉,聲音略有些沙啞地說,“這麼傻乎乎地盯着我做什麼?睡傻了?”
簡寧猛然間回過神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惡聲惡氣地說,“要你管!”
不等他回答,她站起身,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然後將水杯遞到他面前,硬邦邦地說道,“喝水!”
他狹長的鳳眼眨了眨,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乖乖地接過水杯,一口氣將杯中的水喝了一大半,然後又乖乖地將水杯遞還給她。
簡寧哼了一聲,將水杯重重地擱在桌上,沒好氣地說道,“餓不餓?想吃什麼?”
林蘭遙又眨了眨眼,乖乖地回答,“想喝粥。”
她不耐煩地說,“什麼粥?”
他脣角一彎,“你知道的。”
她心頭一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想喝什麼粥,自己說!”
他就像被父母訓斥一頓的小孩,委屈地看着她,可憐巴巴地指控,“我生病了,你還兇我。”
受不了他用那種可憐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她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她臉色僵了僵,兇巴巴地說道,“誰讓你感冒了還來青海?難道你不知道身體機能減弱很容易產生高原反應嗎?”
下午的時候,她在陳卓的幫助下,心急如焚地將他弄到醫院,還以爲他生了什麼重病,結果醫生一檢查,說他感冒發燒,同時產生了高原反應,所以纔會暈倒。她心裡五味雜陳,既氣他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又心疼他遭了這麼多罪。
想到這裡,她心裡火氣又冒了出來,冷哼一聲,說道,“你這是自找的!”
林蘭遙委屈地看着她半晌,突然身體往前傾,雙手抱住她的腰,將頭倚靠在她的腹部上,輕聲道,“如果我不來找你,我怕你再也不要我了。”
簡寧身體一僵,低頭看着他漆黑的發頂,氣不打一處來,咬着牙說道,“明明是你不要我了,你不要倒打一耙。”
“我什麼時候不要你了?”他將她抱得很緊,相似怕她跑了一般,緩緩說道,“你答應過我,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你要遵守諾言。”
簡寧鼻腔一酸,眼淚又忍不住涌了出來,她咬了咬牙,別開臉,冷淡地說道,“我知道你已經恢復記憶,想起了過去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心裡還藏着一個人,如果,你是因爲承諾,或者責任來找我,那就不必了……你既然已經沒事了,那我就走了。”
說完,她用力推他,他猛地收緊手臂,將她緊緊抱住,啞聲道,“你聽我說。”
因爲感冒的緣故,他說話的時候帶着鼻音,聲音比平時還要低沉,他緩慢而清晰地說道,“我承認,我現在還是愛着她,我放不下她……”
簡寧一下子激動起來,憤怒地推,“既然你放不下她,你還跑來找我做什麼,把我當成她的替身嗎?”
“不是!”林蘭遙突然擡起頭,漆黑的雙眼深深地看着她,表情嚴肅,語氣認真,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從來沒有將你當成她的替身!我愛她,是因爲多年的習慣,我放不下她,是因爲她對於我來說,是很特別的人!她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妹妹,以後,我會把她當成我的親人看待。”
“那我呢?”簡寧淚如雨下,聲音顫抖地說,“我在你的心裡,又算什麼?”
看着她哭泣,他的心痛了,他將她摟到自己懷裡,溫柔地擦拭她臉頰的淚水,鄭重地說,“你是我的愛人,我的女朋友,未來的妻子,還有我未來兒子的母親。”
她扭着肩膀,將他的手甩開,哭得撕心裂肺,“可是你還愛她!”
“對不起,對不起……”林蘭遙心裡如同被刀割一般,他緊緊擁着她,親吻她臉上的淚水,他很想騙她說,他已經不愛莫凌了,可是他說不出口。
“對不起……”他虔誠地親吻她臉上的淚珠,不知道說了多少聲對不起,聽得簡寧心都軟了,心都疼了。
其實,愛一個人,並不是他的錯,錯的是命運,讓他愛上了一個不愛他的人。可正因爲如此,她也纔有機會去愛他。
她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
他一遍遍親吻她的臉頰,親吻她的耳垂,絲毫不嫌棄她哭得眼淚鼻涕的醜樣。
不知過了多久,她漸漸地停下哭泣,趴在他的懷中,無聲地落淚。
“別哭了”他溫柔地撫摸着她的髮絲,聲音沙啞得不像話,“我保證,我以後只愛你一個人了。”
她閉着眼睛,沒有說話,眼淚漸漸停止。
他緊緊擁着她,時不時低頭,吻一吻她的臉頰,撫一撫她的髮絲,動作極盡溫柔。
“前幾天……你爲什麼不理我?”簡寧想起那幾天他那麼冷漠地對待自己,心裡就升起一股怨氣,忍不住張口,在他胸前用力咬了一口。
偏偏她咬的很不是地方,正中紅心,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病號服,清晰地感受到她溫熱的脣舌,他悶哼一聲,壓制住心頭怪異的感覺,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輕聲說,“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想等自己將過去的感情整理乾淨之後再來找你……”
她並未察覺他的異樣,也未察覺自己咬的地方有什麼不對,聽他這麼說,心裡很不舒服,又在那個地方重重地咬了一下,氣呼呼地說道,“那如果我不來青海,是不是你還不會來找我?”
林蘭遙眸色漸漸加深,低頭看着她紛嫩嫩圓嘟嘟的小嘴兒,小腹一熱,啞聲道,“不是,我本來打算昨天去找你,沒想到感冒了,誤了事。”
她氣鼓鼓地嘟着嘴,“那我發給你的短信呢?爲什麼不回我?”
雙眼盯着她的嘴脣,他的眸色越發深邃,扣在她腰間的手掌微微用力,詳細地解釋道,“那晚我在酒吧喝酒,忘記帶手機,回家之後想打電話給你,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後來想想,時間這麼晚了,你大概也睡着了,不想打擾你休息,就打算第二天再聯繫你。哪知,第二天我又感冒了,一直沒有開機,等管家將我叫醒,告訴我你請假的事情,我才發現你發給我的短信。”
她哼了一聲,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膛,氣呼呼地說道,“算你過關了,你要是撒謊騙我……”
“我怎麼可能撒謊騙你?”林蘭遙握住她的手,俯首靠近她,低聲說,“我是真的想跟你好好過,只是,剛剛恢復記憶的時候,還沒整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不想因此傷害你,所以想給自己一點時間清醒清醒。”
他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熱熱的,癢癢的,他寬大的手掌託着她的後腦勺,將兩人的頭部貼得更緊,溫柔地低語,“小寧,讓你受委屈了,對不起。”
想起這些日子,自己對他牽腸掛肚,心心念念,傷心地落了不少眼淚,簡寧就對他充滿了怨氣,小狗一般,在他的鼻尖咬了一口,恨恨地說道,“你這個壞蛋,你害我哭了多少次你知道嗎?我真想咬死你。”
他愛憐又內疚地撫摸着她的後腦勺,輕聲說,“想咬就咬吧,咬到你不再生氣爲止。”
她哼了一聲,“這是你說的,可不要反悔!”
“我說的,不反悔。”林蘭遙將鈕釦解開,露出精緻的鎖骨,結實的胸膛,輕輕一笑,笑容溫柔*溺,“來吧,讓你咬。”
簡寧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光着上身的模樣,臉頰一紅,連忙將視線移開,訥訥道,“你幹什麼呀,把衣服好好穿上!”
“把鈕釦解開,才方便你咬我啊。”他雙手捧着她的臉,逼迫她直視着他,溫柔地笑,“別客氣,來,咬吧。”
她視線一撇,就看到他結實的胸膛,臉頰紅得更厲害,“你這樣,讓我怎麼咬啊?快把衣服扣上!”
“想怎麼咬,就怎麼咬啊。”
他突然抱着她往後一躺,兩人立刻變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勢,因爲他這番動作突如其來,她下意識地按在了他的胸膛上,掌心滾燙光滑的肌膚提醒着她,被她壓在身下的男人,此刻光着上身,她“啊”地驚呼一聲,就要逃走,卻被他用雙手緊緊地摟在了他胸前。
她的臉頰,正好貼上他結實的胸肌,她面紅耳赤,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說,“不,我不咬了,快,快放開我。”
“可是我想讓你咬啊……”身下的男人挑眉一笑,俊美的臉上揚起溫暖如春的笑容,簡直快閃瞎她的雙眼,她突然覺得腦袋暈乎乎的,就好像喝醉酒了一般,竟不由自主地想要吻他。
打住!
她連忙甩了甩頭,將這個大膽的念頭從腦中甩開,緋紅的臉上露出一本正經的表情,“別鬧了,我餓了。”
他狹長的桃花眼微微一挑,眉眼間溢出繾綣美色,似笑非笑地說,“剛好,我也餓了。”
不過是淺淺一笑,卻像千樹萬樹梨花盛開,美得驚豔四方。她癡迷地看着他的臉,按捺住狂跳的心臟,心裡腹誹,他是男人誒,男人爲什麼要美成這樣!美得她都快被他迷住了!
她尷尬地咳嗽一聲,說道,“既然你也餓了,那我們就一起出去吃飯啊,快點放我起來。”
他笑而不語,忽地擡起頭,吻上了他覬覦已久的紅脣,他確實餓了,不過,他所說的餓,跟她說的不在同一層面。
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他含住了紅脣,她傻傻地盯着眼前那雙含笑的眼睛,不知所措地由着他攻城略地,漸漸的,她開始*其中,生澀地迴應。
“糟了。”許久之後,他俯首在她耳側,懊惱地低語,“我會不會把感冒傳染給你?”
她身子軟綿綿的,氣息還有些不穩,擡眸看到他懊惱的表情,不由笑出聲來,雙手勾着他的脖子,軟軟地說,“聽說,將感冒傳染給別人之後,自己會好得比較快,我倒是希望替你分擔一些。”
“哪裡聽來的歪理?”他*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柔聲道,“我寧願自己痛苦,也不想把感冒傳染給你。”
她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將腦袋埋在他懷裡,甜蜜地偷笑。
他溫柔地抱緊她,低頭吻了吻她的髮絲,心裡空落落的某處被她填得滿滿的,性感的脣角也不由上揚起來,心裡說不出的柔軟。
夜色迷離,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手牽手走在西寧的大街上,陌生的街頭,閃爍的霓虹燈,匆忙的行人和車流,這一切都讓人產生一種不太真實的感覺。
可是,當簡寧側頭看着身旁的男人,心裡又安定下來,不由握緊了他的手,只要有他在,走在哪裡都不怕。
昏暗的路燈下,年輕的女孩微微仰着頭,一雙漂亮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燈光落在她的眼裡,流光溢彩,柔情萬種,林蘭遙不由伸手撫了撫她耳畔的髮絲,輕聲笑道,“你這麼看着我,讓我忍不住想要親你了。”
她臉頰一紅,嬌嗔道,“討厭,被人聽到了!”
“聽到就聽到了。”知道她臉皮薄,林蘭遙也不再逗她,摟着她的腰,朝着定好的酒店走去。
抵達酒店大廳,林蘭遙辦理入住手續之後,前臺小姐交給他一張房卡,然後他牽着簡寧的手往電梯間走去,簡寧不自在地抿了抿脣,輕聲抱怨,“你怎麼只訂了一間房啊?”
而且是大*房!這讓他們兩個人怎麼睡啊!
林蘭遙側頭看她,輕聲笑道,“不想跟我睡在一間房?”
她臉頰刷地一下紅了,尷尬地垂着頭,小聲說,“我覺得不太方便……”
恰巧,電梯的門開了,他拉着她走進電梯,電梯裡面,就只有他們兩個人,他將她固定在懷中,低頭望着她紅通通的臉頰,脣邊勾起一抹笑意,“怎麼啦,難道你不相信我的人品?”
“不是啦,就是,就是……”她又急又窘,人生頭一回覺得自己嘴笨,表達不出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就是什麼?別急,慢慢說。”林蘭遙溫和地微笑,動作溫柔地將她散落在臉頰邊的髮絲撫到耳後。
他溫熱的指腹輕輕觸碰到她的耳垂,讓她有種過電一般的感覺,她臉頰紅得更厲害,羞澀地瞥了他一眼,很小聲地說,“我……我以前沒有跟異性睡在同一張*上過……所以,所以覺得很尷尬,很不好意思……”
他溫柔地“唔”了一聲,將她整個人摟在懷裡,溫和地說,“我以前也沒有,讓我們一起來習慣,嗯?”
她羞澀地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什麼,又擡頭看着他,眸中閃爍着懷疑的光芒,“你以前也沒有過?”
他認真地思索片刻,忽地勾脣一笑,“如果硬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在我六七歲的時候,跟莫凌那丫頭一起睡了個午覺,還差點被她踢到了*下。”
簡寧心裡有些吃味,但是,她也知道,他能這樣坦然地告訴她過去的事情,代表他真的在努力放下過去,努力將她視作唯一。她伸出雙臂,環抱住他精壯的腰,輕聲說,“以後你只能跟我睡在同一張*上。”
他脣角笑容加深,用力揉了揉她的頭髮,柔聲道,“當然。我以後都是屬於你的。”
兩人之間的心裡芥蒂,也算是解開了。
回到房間,看着與自己共處一室的男人,簡寧心裡又開始緊張起來,她咳嗽一聲,說道,“那個,我,我想去洗澡了。”
他溫柔一笑,“嗯,去吧。”
當她洗完澡出來,看到林蘭遙倚靠在沙發上,正用手機瀏覽着什麼。
“洗完了?”林蘭遙聽到動靜,擡頭看她,潔白的浴袍包裹着她嬌小的身體,露出光潔的小腿,她正用毛巾擦拭着溼漉漉的長髮,因爲在浴室待太久,原本白希如玉的臉頰已經被熱水氤氳出淡淡的粉色,很是可愛。
他隨手將手機放到茶几上,起身取來吹風機,拉着她坐到沙發上,很自然地從她手中拿走毛巾,用吹風機烘吹着她的頭髮。
溫度適中的熱風在簡寧的頭髮上緩緩拂過,他修長的手指在她的髮絲之間穿梭,這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幫她梳理頭髮,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頸,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迷人。
“小寧,你跟陳卓,爲什麼會一起旅遊?”用吹風機烘吹了一陣,待頭髮幹得差不多了,林蘭遙將吹風機放下,拿起梳子,緩緩梳理着她的長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