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似乎也未料到凰久兒居然能這般遊刃有餘。
白袍青年臉色稍凝重,細長的眉毛緊蹙着,久久未能舒展開。
忽地,他勝雪的玉指又是捻起一枚黑子,沒有一絲停留落入棋盤。
那雙手比女人的手還要好看,有着一股柔弱,指甲粉粉,泛着瑩亮的光澤,真的是非常養眼。
緊接着這一子落下後,他又毫不猶豫再落下一子。
陣中,這一刻風雲驟變,狂風呼嘯而起,猛的捲起一地沙石狂走。
這一變,着實對凰久兒十分不利。有風,想要再靠耳力判斷敵人的動向就非常難了。
敵人這一招無疑十分刁鑽也精明。
攻擊凰久兒的黑衣人來的似乎也更多,更密集了。
一波接着一波,幾乎沒有給凰久兒一點踹息的機會,一時讓她應付起來有點吃力,好幾次都是險險避過。
這一對招又是半個時辰過去。
此時凰久兒身上也現出了狼狽之色,胳膊上捱了一劍。
血,順着胳膊蜿蜒流下,淌進握劍的手心,再混入本就嗜滿鮮血的辰龍劍,一滴一滴沿着劍身落在早已血色淋漓的泥土裡。
佈陣的人比凰久兒想象中的要厲害。
暈了,輕敵了。
她撐着劍踹息,胸口微微起伏着,舔了舔有些乾燥的粉脣。
而她白如玉的臉頰上幾滴殷紅,妖豔而嗜血。
敵人幾波猛烈的攻擊後,似乎暫時失去了蹤影。
風也停了……
此時陣中竟格外的安靜,顯得死寂沉沉。
往往暴風雨來臨前,都是安靜的。
凰久兒不敢輕敵,越發警惕。
她嗅到了,危險的氣息。越來越近,令人不安。
驀地,原本停了的風又起。
狂暴的大風,呼呼作響。
落入耳中轟隆轟隆,耳膜似乎都要被震裂。
凰久兒立正身子,全身警戒。
眼下這種情況,再靠之前的法子顯然是吃力不討好了。
敵人的陣法在變,那麼她也得變。
想明白,凰久兒伸出手,正欲取下束縛雙眼的白綾時,驀然感覺腰上被一隻結實的臂膀一卷,下一秒,撲進一個懷抱。
凰久兒心一驚。
雖然看不見,來人似乎也刻意不出聲,但她聞的到,也感覺的到。
熟悉的香味,熟悉的懷抱……是他。
落入他的懷抱後,凰久兒立馬又感覺到被他帶着往後急躍退去。
“嘭……”一聲巨響,似乎是從剛剛她呆的位置傳來。
從聲音上來判斷,應該是一顆巨石從天而降,狠砸了下來。
這是想要將她砸成肉餅啊。
凰久兒心頭猛的一顫,閃過一絲後怕。
腰上的手一直緊緊摟着她,沒有再鬆開。
就這樣,兩人一直默契配合,合作的天衣無縫。
有了他的加入,再應付起來似乎也更加輕鬆。
而他一直將她護的極好,沒有再讓她受一丁點傷害。
因爲,所有的傷都由他來受。
一道,兩道……劍刺入肉中的聲音,凰久兒已經不陌生了。
此刻聽着,就像是割在自己身上一般,生疼。
心緊緊揪着,兩片漂亮的脣瓣被她咬的煞白。
而身旁的人,一聲不吭忍受着,竟然一點異樣也沒有表現出來。
甚至,凰久兒能想象的到,他面無表情,連眉頭都不眨一下,極力掩藏的樣子。
漸漸的,半個時辰過去了。
凰久兒對於這個陣法也摸出了門路。
辰叔叔曾說過,陣法萬變不離其宗,只要將隱藏在陣中的陣眼找到,再將其毀滅,陣法自可破。
而這個陣法的陣眼似乎便是佈陣之人。
驀地,她面色一凝,腳步一轉,朝一個方向,提劍橫掃過去。
強大的劍氣,將濃濃白霧劃開一條口子,而地面頓時也生出一條巨大的裂縫。
這一招快狠準,襲擊的目標,從一聲悶哼聲中,凰久兒就知道,對方沒有躲過。
確實,敵方陣營中,白袍青年眉心一皺,驀地一口鮮血噴出,灑在了面前的棋盤上。
他已受傷,這一局輸了。
“撤!”他眸光晦暗不明,閃過一絲不甘,轉眸深深瞧了陣中的兩人一眼,咬牙帶人撤退。
陣法已破,一切又恢復了風平浪靜。
陣法中,凰久兒微垂首,手中握着還在滴血的辰龍劍。
而她身旁本是摟着她的人,似是早已預料到,在她使出這一招時,就已鬆開了她。
從氣息上判斷,凰久兒知道,他就在她身旁。
她抿了抿脣,緩緩伸出手想要摘下白綾,怎料,手在半空被人一把握住。
凰久兒擰了擰眉心,知道他是何意。撇着小嘴,也沒在堅持,手又緩緩放下。
而他也慢慢放了手,再接着,他似又站了一會,才轉身離開。
她都已經知道是誰了,看不看的又能掩蓋什麼?
凰久兒取下白綾,由於蒙的久了,眼睛迷糊了一會。
縱然模糊,她也還是勉強瞧出了他漸漸遠去的背影,消失在天際。
凰久兒望着那身影,一時間有些出了神。
直到被閃過來的赤墨神君詢問一句,“公主,你沒事吧?”
才漸漸回了神。
“沒事,我們走吧。”
另一邊,草原上,一隻飛行魔獸,緩慢落入到營帳間。
接着,兩道身影從飛行魔獸上一躍而下,進了其中一座較大的營帳內。
“公子……”墨林紅着眼眶,沙啞着聲音喚了一聲。
墨君羽清冷的身姿,背對着他,平靜的吩咐一句,“墨林,你替我叫千山過來。”
“是。”墨林抹了抹眼角,轉身出去。
只是他一走,墨君羽身形一顫,驀地吐出一口血,染紅了他薄脣,他擡袖擦了擦。
沒過多久,千山到了。
來的路上,他已經詢問過墨林,也將情況搞清楚,不由得一路長吁短嘆。
造孽呦,這是何苦呢?
此時,他到了營帳前,掀簾進去,墨林也不慢,緊跟着進去。
一進,就瞧見,墨君羽正坐在書案前,斜斜的將身子倚進椅子裡,一雙眸華微垂,不知在想什麼。
“少主子。”千山焦急將以前的稱呼喊了出來。
墨君羽也沒跟他計較,此時,他的心思也並不在這個身上。
他擡眸瞧着墨林,“墨林,你前去繼續打探他們的消息,有什麼事一定要如實回來稟報。”
“是,公子。”墨林又抹了抹眼角,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