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蓬鬆的貂皮斗篷,襯托得越發嬌小可憐,一張小臉蛋還沒有普通人巴掌大的維倫亞瞪大眼睛,又驚又喜的看着喬。
“喬警官……”維倫亞猶如受驚的夜鶯,發出了一聲清脆嬌美的婉轉鳴叫。
她猛地低下頭,趁着圍住她的一羣青年轉身看向喬的機會,從兩個青年之間的縫隙中靈巧的竄了出來,撒開腿就往喬這邊衝了過來。
“抓住她!”身穿華服的青年冷喝了一聲。
一名身穿傳統的緊身騎士裝,頭戴浮誇的大檐圓帽,上面插了數十根五顏六色羽毛的青年輕笑一聲,身體一晃,帶着幾條殘影就到了維倫亞身後,一把抓向了她纖細白淨的脖子。
“滾回去!”喬還沒有動作,牙已經蕩起了一抹飄忽不定的殘影,帶着一縷勁風衝到了維倫亞身邊。他右手如刀,帶起一道刺耳的破空聲,徑直刺向了浮誇青年的手掌。
‘嘭’!
兩隻手掌重重的撞擊在一起,牙的指尖狠狠的戳在了對方的掌心。
牙的手掌,修長,乾淨,手掌上裹着一層薄薄的半透明角質狀皮膚,這是常年握劍,常年揮劍,常年的苦修在手掌上最直觀的體現。
相比牙的手掌,浮誇青年的手白皙而水嫩,嫩得和水蔥一樣,明顯是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這雙手,也從未吃過任何苦頭。
一聲脆響,牙的手掌向前狠狠一頂,青年的手背明顯凸起了一塊。他的掌骨被牙擊斷,斷骨扎透了血肉,將手背的皮膚頂起來半寸高。
青年發出驚天動地的痛呼聲,他猶如受驚的蛤蟆一樣蹦躂着,連蹦帶跳的向後狼狽退去。
這青年穿着一雙極其浮誇的,鞋跟有三寸高的皮革高跟靴。他向後蹦躂的時候,尖尖細細的高跟靴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滑了一下,青年一個立足不穩,雙腿一個橫撇,‘啪’的一下在地上摔了一個五體投地的一字馬。
所有人都聽到了青年右腳腳踝傳來的‘咔嚓’聲,好一點或許是脫臼,壞一點可能就是骨折了。
而青年整個上半身拍在了地上,他高聳的鼻樑骨重重的撞擊地面,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一小片鼻血很快就沁了出來,很是刺眼。
“喬警官……仁慈的穆忒絲忒啊!”青年拍在了地上,維倫亞已經跑到了喬身邊,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然後嘰嘰喳喳的,猶如一隻受驚的小母雞一樣急促的唸叨起來。
“太可怕了,太無恥了,太不講理了……我新加入的劇團,接受了他的贊助,編演一部嶄新的宮廷大劇……劇團接受的贊助,他居然想要對我做那種無禮、無恥的行爲!”
“他把我當什麼了?”維倫亞小臉慘白,越發襯托得她發如黑檀、脣如染血,原本九分的姿色,此刻卻擁有了十分的動人心魄:“他把我當什麼了?街邊下等的,給錢就能隨意欺凌的娼-妓麼?”
維倫亞,可不是那種天真、純白的‘小可愛’,‘娼-妓’這等良家小姐絕對不會出口的詞彙,她是隨口就噴了出來,而且還着重加強了語調。
維倫亞的話在大廳內迴盪,櫃檯後的十幾位漂亮姑娘聽了她的話,無比鄙夷的看向了那一羣青年。
然後,這羣姑娘同時狠狠的瞪了維倫亞一眼。
該死的小-婊-子,你往這位可愛的少年身上湊的速度,可真是夠快的——哈,眼尖手快的小-婊-子,這個可愛的胖乎乎的小弟弟的身上,沒看錯的話,他擁有一枚皇家海德拉徽章?
雖然是最低一等的三頭蛇徽章……但是,這可是皇家海德拉徽章啊!
而且,這可愛的胖乎乎的小弟弟,似乎和她還是熟人?
一羣姑娘眯着眼,抿着嘴,狠狠的盯着維倫亞,目光如刀,恨不得在她的小臉蛋上戳上千兒八百刀,將她毀容了纔好。
喬低頭看着身高只在自己腰間的維倫亞,這傢伙!
喬可不敢把她當做較弱無害的‘寵物’一般的生物,他還記得自己在她的保險櫃裡見到的那顆帶着幾分詭異的水晶球,更記得歇洛克對他說過,維倫亞也是他的門徒!
這麼說起來,維倫亞和喬,還是同門呢。
“你,安全了。”喬低沉有力的聲音,震得大廳都起了‘嗡嗡’的迴音:“沒人可以違揹你的意願,逼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德倫帝國,可是有法律的地方!”
“德倫帝國,當然是有法律的地方。”那羣青年爲首的那位,髮色燦爛如黃金,身形高大,容貌俊朗的,正是那日在血木棉丘的小樓中,對喬抱有惡意的安德魯。
似乎也沒想到,會在耳語森林俱樂部碰到喬,安德魯揮了揮手,讓身邊的同伴攙扶起了拍在地上半天不能動彈的青年,然後一步一步,帶着燦爛的笑容走向了喬。
“我是安德魯,安德魯·馮·維爾納,維爾納家族的第九子。”安德魯落落大方的走到喬面前,帶着帝都貴族青年特有的傲慢,放肆的上下打量着喬:“哦,或許你不知道維爾納家族?我的祖父,是帝國蘭茵河總督,數十年來,整條蘭茵河的貨運、漁業,以及河道兩側的碼頭、商貿等,都歸維爾納家族管理。”
安德魯的目光掃過喬的衣領,然後目光驟然一凝,笑容一下子僵硬在臉上。
皇家海德拉徽章……該死的,他收到的情報裡,可沒有這東西……這玩意,幾乎就等同護身符,除非你擁有同樣的海德拉徽章,否則誰和喬作對誰倒黴。
然後……安德魯目光掃過喬胸口掛着的那些功勳獎章和警章。
安德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將這口氣慢悠悠的吐了出來,他嫣然一笑,向喬深深的鞠躬行禮:“抱歉,是我們的錯……向皇家海德拉徽章的擁有者致敬,尊敬的閣下……”
安德魯笑呵呵的向維倫亞點了點頭:“抱歉,維倫亞小姐,我不知道我的熱情邀請,會對您造成這樣大的煩惱……我只是想要成爲您的,比普通朋友更加親近的朋友而已……沒想到,會導致這樣的誤會。”
“那麼,祝您未來在帝都的演藝工作順利……我之前的那份贊助,就當做是對您的贊助了……純粹的贊助,沒有任何別的意思。”
“不過,下次,如果您的劇團,或者您,還需要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贊助的話,請直接來找我……我的房門,隨時向維倫亞小姐您開啓……您隨時到,我隨時接待……無論白天,還是黑夜!”
安德魯微笑着,一步一步的後退,他的目光,一直死死的盯着喬衣領上那枚金燦燦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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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魯的目光是如此的銳利,以至於喬感覺,好似有一柄刀抵在了自己的喉結上,讓他感到非常的不自在,極其的不舒服。
而且,安德魯的最後兩句話,充滿了對維倫亞的戲謔和侮辱……似乎,維倫亞會爲了一點金馬克,而主動送上門去?
於是,喬回頭,低聲的問司耿斯先生:“蘭茵河總督,我們得罪得起麼?”
司耿斯先生壓低了聲音,他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維倫亞,低聲道:“那是個龐然大物……但是他只是維爾納家族的第九子……那,他就是繼承權排名極後的庶子。”
司耿斯先生心中也有火,維倫亞白淨的小臉上,那紅色的巴掌印還沒消呢。
喬點了點頭,司耿斯先生的意思,他聽明白了,庶子,不值錢,可以欺負。
他討厭安德魯的目光,尤其是那種,帝都貴族青年身上的那種——我欺負你後,還能若無其事的離開,你還要感恩戴德,感謝我不予以追究的……傲慢和猖狂。
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喬沉聲道:“好吧,以前的一切都是誤會,但是你打了維倫亞一耳光,這筆賬,該怎麼算呢?”
安德魯停下了後退的步伐,他微微歪着頭,微笑道:“那麼,您是要爲了一個平民女人,討取公道嘍?喬,我是貴族,你願意爲了一個卑賤的平民女人,一個玩物,冒犯一位公爵家族出身的貴族?”
“你有貴族封爵麼?”喬很直率的問安德魯。
安德魯沒吭聲。
雖然他出身公爵家族,但是他自身,的確沒有封爵。
而他這一代的長子,他同父同母的大哥,已經擁有了子爵頭銜,是正兒八經的帝國貴族。他的大哥,未來會繼承公爵爵位,而他安德魯,將一無所有。
未來如果他大哥允許,安德魯會成爲家族負責某方面事務的執事,成爲他大哥權勢的組成部分,爲他大哥鞍前馬後的效勞,雖是兄弟,實爲下屬。
如果他大哥對他有了意見……那麼安德魯很可能只能帶着一筆微博的資金,直接離開家族自謀生路,美其名曰‘爲家族開枝散葉’,‘擴張家族影響力’。
“我有海德拉勳章,我享受帝國伯爵待遇……你,一個沒名沒分的白身……呵呵!”
喬拍了拍維倫亞的腦袋,就好像弗朗茲拍打拉茲的腦袋一樣輕輕的拍了拍——實在是,維倫亞的這身高,太適合拍她的腦袋了。
維倫亞翻了個白眼。
喬指着臉色難看的安德魯笑道:“賠錢,因爲你對維倫亞小姐造成的精神侮辱和肉體傷害……我覺得,一百萬金馬克,是非常合理的價格!”
安德魯氣得眼珠發綠,他身後的七八個同樣庶子出身的貴族青年,一個個同時向前踏了兩步,一股同仇敵愾之氣,頓時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