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喬和戈爾金看着那羣手忙腳亂的神棍,一個個笑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現在來佈置儀仗?
你怎麼來得及啊?
專列距離月臺已經沒多遠,也就幾分鐘的事情,專列就會停靠在月臺上。雖然本篤·阿漢帶來了不少神職人員,但是想要在短短几分鐘內佈置妥當儀仗,這怎麼可能?
尤其是,本篤·阿漢他們,根本沒準備足夠的儀仗所需物品。
大型樂團,沒有。
鮮花彩旗,沒有。
大紅地毯,沒有。
類似於圖倫港那種,飄浮在天空,懸掛巨幅旗幟的飛艇,哪家教堂沒事,平日裡會囤積這種東西?所以這樣奢侈的儀仗,自然是沒有準備的。
更棘手的是,信徒,信徒,信徒啊!
歡迎聖阿提拉,你不準備數十萬上百萬的信徒,身穿最奢華的衣裳,手持鮮花、彩旗、錦緞、聖像之類的物件,在月臺附近雀躍歡呼,這像個什麼樣子?
可是現在,怎麼來得及?
且不要說海德拉堡的信徒基礎有多薄弱,就算有真心實意的虔誠信徒想要來迎接聖阿提拉,在薩利安的強力封鎖下,好些信徒都沒有收到消息。
收到消息的信徒,他們也無法靠近帝都南站。
就算有信徒想要強闖帝都南站,薩利安早就安排好了警察,誰敢強闖,一律抓去羈押室關押幾天,好好的審一審,看看他們是否和異端有關。
帝都的警察們,這大半個月來,早就被前些日子的重案、血案弄得焦頭爛額,正缺發泄火氣的路子,現在有人主動送上門來……呵呵,這下場可想而知。
饒是本篤·阿漢帶來的神職人員,加上大神官霞也派出了修女們在一旁配合,他們忙活了一陣子,也只是在月臺上用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女,組織了一個三百人規模的唱詩班。
唱詩班的孩子們手捧青翠欲滴的橡木枝條,以及馨香四溢的桂花枝條,整齊的站在月臺正中,在小巧的金鐘、銀鈴聲的配合下,他們唱起了讚頌‘穆’的聖歌。
更有兩排神色肅毅的教會騎士,猶如城牆一樣在月臺上左右排開,他們左手按在腰間劍柄上,右手舉起,拳頭重重的按在心口上,無比威嚴的凝視着面前鐵軌。
在兩排教會騎士的身後,數十面淡金色的旗幟迎風招搖,旗幟正中的金橡聖像散發出淡淡的光芒,照得整個月臺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按照專列停靠的慣例,本篤·阿漢和霞,在數十名高階主教和大修女的簇擁下,站在了月臺正中的一條巴掌寬的青銅標記帶上,帶着燦爛的笑容,準備迎接聖阿提拉的到來。
這條巴掌寬的青銅標記帶,是某些特殊專列專用。
每當有外國皇室成員來訪海德拉堡,他們的專列,屬於他們乘坐的那個車廂的前車門,會無比精準的停靠在這條標記帶正前方。
來訪的貴人們,只要打開車門,就一定會出現在月臺的正中位置。
如果不出意外,他只要踏出車門,就能一步踏上迎接用的紅地毯,他的右手側會是軍樂團,他的左手側會是禮儀兵排成的隊伍,他的正前方,就是前來迎接的,身份對等的帝國高層。
現在麼……
寒酸,太寒酸了!
————
教會的高層已經做好了準備,薩利安準備的,那百人規模的軍樂隊,還縮頭縮腦的往這邊慢吞吞的走着,本篤·阿漢已經站直了身體,軍樂隊的樂手們,還沒有就位。
至於說,禮儀兵……
好吧,近衛軍團的士兵們可不是幹這種虛頭巴腦的事情的。
只能讓一隊教會騎士,臨時充當禮儀兵……但是按照禮節來說,德倫帝國沒有準備禮儀兵,這毫無疑問是極其失禮的事情。
“這件事情,我記住了。”本篤·阿漢低聲的咒罵着。
“可是薩利安殿下所說的,也有道理。”霞站在本篤·阿漢身邊,輕聲嘆了一口氣:“最近海德拉堡,的確不太平,希爾教會的人,的確有出現……我好幾次,感受到了帝都內爆發的邪惡力量。”
本篤·阿漢眯了眯眼睛:“這不是他們如此慢待的藉口。”
霞抿了抿嘴:“這是最恰當,最合理的藉口……您說呢?”
本篤·阿漢冷哼了一聲,他看着已經清晰可見的專列,緩緩的挺直了腰身。然後,他看了一眼行動拖泥帶水的軍樂隊,氣得眼珠子都快噴出火來。
一名身穿淡金色長袍的主教察覺到了本篤·阿漢的不快,他急忙帶着幾個人衝了上去,衝着軍樂隊就是一通破口大罵。
軍樂隊領隊的,是一名帝國軍少校。
被主教大人破口大罵了一通,這位帝國軍少校很惱火的頂了一句:“急什麼?急什麼?專列沒這麼快就位……你們急什麼?”
‘專列沒這麼快就位’?
本篤·阿漢和霞同時一愣神,然後他們就看到,本來已經快要靠近月臺的專列,它前方的鐵軌閘口,兩條鐵軌左右一晃,速度已經降得極慢的專列,就順着突然變軌的鐵道,慢悠悠的駛向了衆人等待的這個月臺,相隔兩條鐵軌的,對面那個空蕩蕩、冷清清的月臺。
“薩利安!”
本篤·阿漢終於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頭上打理得一絲不亂的長髮一根根‘唰’的一下豎起,猶如鋼針一樣,‘嗡嗡’的抖動着。
他氣急敗壞的轉過身,看着薩利安厲聲呵斥:“你,你,你……”
薩利安揹着手,輕輕的咳嗽了一聲:“這是爲了聖阿提拉冕下的安全,請專列上的閒雜人等,在對面的月臺下車,然後,專列會重新回到這個月臺,我們再恭迎聖阿提拉冕下……少了閒雜人等礙手礙腳的,這就安全多了。”
一直表現得溫文、慈和的大神官霞,此刻也有點麪皮發紅。
她輕聲道:“薩利安殿下,您這麼做,有點不合禮儀……能夠在專列上,跟隨聖阿提拉冕下來海德拉堡的,全都是最虔誠的神之僕役……沒有什麼閒雜人等。”
薩利安微微一笑,大驚小怪的說道:“是這樣麼?那麼,發信號!”
月臺上,一名傳令兵揮動了一下手上的小旗幟,已經半截身軀拐到了對面鐵軌上的專列停了下來,前後四座蒸汽機車頭同時發出轟鳴聲,專列緩緩的倒退了小半里地,前方的鐵軌閘口兩條鐵軌又往這側月臺偏移,專列這才駛入了正確的軌跡。
有了這麼一小會兒的耽擱,百人軍樂隊,終於就位,一個個站在了他們應該在的位置。
一羣聖克勞德大教堂的神職人員們,他們臉上全都露出了怒色。
他們終於明白,剛剛那個少校的所謂‘專列沒這麼快就位’,究竟是什麼意思了。
薩利安早就準備了這一個小花招……
這種小手段,沒有任何用處,但是它足夠能噁心人。
本篤·阿漢咬着牙,從牙齒縫隙裡擠出了冰冷僵硬的一句話來:“提起精神,絕對不能在聖阿提拉麪前失禮。”
大神官霞則是輕笑了一聲:“這位薩利安殿下,青年時也是個荒唐的人兒,看樣子,傳言非虛。這種小手段……可有失皇家身份。”
薩利安轉過身,朝着喬招了招手。
喬大踏步走到了薩利安身邊,微微低下了頭。
薩利安的聲音,就在喬的耳朵邊響起:“好運的喬,記住我給你的授命,你可以調動你想要調動的所有人力和物力,盯死他,粘着他,寸步不離的緊跟着他……隨你發揮,我期待你給我一個意外的驚喜,一個讓我滿意的結果。”
“您的這命令,可真夠難爲人的。”喬嘆了一口氣,然後挺起了胸膛:“我盡力……您準備好給我的封賞了麼?”
薩利安撇了撇嘴:“你先做到了再說……我都沒信心,完成這麼空泛的命令……你先做到了再說。”
專列終於駛入了正確的軌道,駛入了兩個大教堂的神職人員們恭迎的月臺。
專列的速度越來越慢,越來越慢……眼看着正中一節有着金橡教會聖像徽章的車廂,就要在正確的位置上停下來,專列突然震動了一下,伴隨着一聲汽笛的轟鳴,專列向前又竄了七八尺遠,車廂門,頓時偏離了月臺正中的青銅標示帶。
車廂門已經開啓,面色冰冷的聖阿提拉已經站在了車廂門口。
但是他和本篤·阿漢之間,卻偏斜了一小段距離。
這就很尷尬了……
本篤·阿漢氣得渾身直哆嗦,他強行擠出了笑容,急匆匆的帶着下屬們跑了幾步,終於站在了車廂門口,朝着聖阿提拉伸出了雙手。
“聖阿提拉……”本篤·阿漢大聲笑着。
“我的兄弟,本篤!”聖阿提拉冰冷的臉上,浮現出了真摯的笑容。對他來說,這樣的笑容,是如此的難能可貴,是如此的珍貴,以至於他身邊的空氣,都因爲他的這一個笑,變得溫暖溫煦。
一圈圈熱浪向四周擴散開來,整個帝都南站都籠罩在了一股融融的溫暖中。
小範圍內的氣候,變得猶如陽春三月一樣怡人。
這又是一個驚人的神蹟,足以引發無數信徒的膜拜……奈何,此刻的帝都南站沒有信徒……聖阿提拉的這一套手段,全都拋給了瞎子。
聖阿提拉和本篤·阿漢熱情、熱烈在擁抱在一起。
“本篤,我們有十幾年沒見了。上次,還是你來德倫帝國履新,你特意繞路,去黑大陸探望過我。”
“是啊,是有這麼多年沒見過了……你能有今日的成就,真是讓我又是欣悅,又是羨慕,又是感慨!”
“這裡是怎麼回事?”聖阿提拉壓低了聲音,湊在本篤·阿漢耳朵邊。
“德倫帝國,顯然不歡迎你的到來。”本篤·阿漢湊到聖阿提拉耳朵邊,輕聲告着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