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離開了瑪格麗特三世的辦公室。
輕手輕腳的關上了同樣老舊的木門,喬不顧門口一羣宮廷禁衛怪異的目光,特意站在門口發了一陣呆。
幾個宮廷禁衛一臉嫌棄的看着喬,大有衝上來驅趕他的意思。
但是喬手中的黑林格爾的殺戮晃了晃,一羣宮廷禁衛就只能裝聾作啞,就好像沒看到喬這種過分的、兼有大不敬的舉動。
堂而皇之的站在女皇陛下的門口聽牆角……這種事情,在海德拉宮的歷史上,還真是第一次出現。
辦公室內,先是沉默了一小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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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瑪格麗特三世尖銳的,極有穿透力的,帶着無窮盡怒火的咆哮聲就猛然穿透門板傳了出來。
“你們想要幹什麼?啊?”
“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這麼多徒子徒孫……這麼多行政官員……你們拉幫結派……你們蠅營狗苟……你們相互包庇……你們沆瀣一氣……”
“哈,真了不起,真了不起,在監察部,都有你們的徒子徒孫!”
“哈,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財政部、教育部、陸軍部、海軍部……這麼多要害部門,每年有這麼多經費,無聲無息的在賬面上消失了。”
“一個個肥頭大耳,一個個腦滿腸肥!”
“蛀蟲!蠹蟲!!無恥的賊!!!”
“你們還要爲他們喊冤?你們還要爲他們洗刷清白?你們以爲……你們這樣子逼宮,就可以讓我放棄追究他們的罪行麼?”
“做夢!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做夢!”
“我,瑪格麗特在這裡,用德倫帝國曆代皇帝的靈魂發誓……寧可讓德倫帝國的文明衰退百年,我絕對不會向任何人妥協!”
“犯罪的,一定要受罰!”
“因爲你們的身份,你們的地位,你們掌握的知識,你們擁有的智慧!”
“你們是讀書人,你們是知法明理的人!”
“因爲你們是這樣的人,你們知法犯法,所以要罪加一等!”
“本來這件事情和你們無關,但是既然你們主動捲了進來……那麼,就全部去皇家監獄裡蹲着,等着接受調查吧。希望你們,真的清白無辜,否則你們身上有任何污點,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我再次重申——沒有人可以威脅帝國,沒有人可以要挾我……”
“如果,帝國最高學術委員會……如果,帝國皇家科學院……如果,帝國的各個大學……如果,這些年來建立的這麼多專門的學術委員會……如果你們都已經變質,那麼,我會砍掉你們的腦袋,焚燒你們的身軀,在廢墟上,重建一切!”
喬渾身激靈靈打了個哆嗦,他只覺得一道涼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渾身毛孔都舒服得打開了。
很好,這樣的咆哮非常的瑪格麗特。
喬感到從肉體到靈魂都舒坦無比,瑪格麗特三世的態度,就是他心中最完美的態度!
啊,這樣的女皇,這樣的皇室,這樣的帝國,才值得他喬少爺效忠嘛。
這樣的女皇,這樣的皇室,這樣的帝國,才值得他喬少爺花費金燦燦的金馬克,從某個整天叫囂不停的小怪物那裡,購買足夠份量的知識,幫助帝國強大起來嗎。
拉普拉希在喬的腦海中尖笑:“哈哈哈,皇家科學院?喬,不要害怕他們,你擁有我的幫助,你只要有足夠的金馬克,你一個人,就比得上一百個皇家科學院!”
“這羣還停留在蒸汽、齒輪、大汽錘時代的蠢貨,他們知道什麼叫做電氣時代?他們知道什麼叫做信息時代?他們知道什麼叫做生物時代?”
“啊,抱歉,這羣蠢貨……你們已經有了一點點生物技術的概念……你們服用的超凡藥劑……嚯嚯,不過,超凡藥劑和這些科學院的傢伙也沒什麼關係吧?”
“啊,如果不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如果不是害怕引起兩大教會對你的瘋狂剿殺,我這裡隨時都能丟出一大堆足以改變這個世界的強大知識!”
“強大,喬,強大……用強大來形容的知識,你知道它會有多強大麼?”
“比如說,一顆就能摧毀一座城市,比如說,一顆就能摧毀整個海德拉堡的新式炸彈,你不覺得,這是一種……純粹的暴力的美麼?”
喬的瞳孔縮了縮,他拎着黑林格爾的殺戮,小快步從瑪格麗特三世的辦公室門口跑開。
拉普拉希的話,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但是拉普拉希的話,卻又讓他感受到了無比邪惡的吸引力。
一顆,就能摧毀海德拉堡的新式炸彈?
世界上,真有這樣的鬼東西?
“唔……我認真考慮了一下,這種新式炸彈的相關知識,你想要麼?特殊知識,特殊優惠……你給我一個金馬克,我就把全套的知識交給你。”
拉普拉希笑得很得意:“只不過,以梅德蘭如今的技術手段,想要找出這樣的新式炸彈……嘖,有點困難,但是,並非不能解決。”
喬搖了搖頭,決定不聽拉普拉希叫囂。
實在是,今天拉普拉希的話,實在太有誘惑性,讓喬心中不由得生出了無數的怪異念頭。
時已深夜,喬帶着人,走出了海德拉宮的南門。
因爲之前喬的一番折騰,聚集在南門口的那些人已經散去,南門口的戒備等級也明顯下降了許多。門口的防禦線被撤銷,只有幾座臨時搭建的哨塔依舊矗立。
哨塔上,煤氣燈柱刺破了黑暗,照亮了大段大段的街道。
幾個身穿短斗篷的騎警策騎小跑而過,路過海德拉宮門口的時候,騎警們還舉起手,和站在哨塔下的士兵打了個招呼。
喬的隊伍順着大沼澤街一路走到了最西端,然後向南一拐,進入了堡壘街。
順着堡壘街一路向南,再往西南角行一陣子,就是青松街。
“回去後,我們得繼續招呼我們的國王閣下……佛羅倫薩那裡,肯定還有沒交代的東西……呵呵,一份名單,就折騰得帝都一片混亂,他一定還有沒交代的東西。”
喬眸子裡閃爍着淡淡的緋紅色幽光,他沉聲道:“我有點感覺,佛羅倫薩交出來的這份名單,就好像黑森在我小時候給我說過的那種……那種……”
牙騎着馬,和喬乘坐的馬車並排前行。
他湊在喬的車窗口,一邊抽着細細的雪茄煙卷,一邊笑道:“老爺說過的……啊,如果家裡可能遭賊,就將比較貴重,但是並不是最貴重的物品放在表面,讓賊帶着收穫、滿意的離開,從而……”
“棄車保帥!”喬得意的打了個響指:“這是鬼臉掌櫃對我說過的,來自東陸的古老諺語。”
“讓司耿斯先生,動用他的手段,用盡全力的招待我們的國王閣下……哪怕,把他拆碎了也沒關係,反正他是敵人嘛。”
“反正,把他抓來後,我就沒準備讓他活着離開。”
喬眯着眼,眸子裡閃爍着兇光:“榨乾他身上的最後一滴油水,然後讓他去蘭茵河底泡着……我有一種感覺,他腦子裡,肯定還有更珍貴的情報。”
牙輕咳了一聲:“喬,佛羅倫薩的家產,那些現金,已經……”
喬壓低了聲音:“那麼,重建阿波菲斯宮,按照原有的標準,找原來的設計師和建造師來辦……不過,要加大新的阿波菲斯宮的軍事功能,加強它的防禦……地下空間,可以更大一點。”
沉吟了一陣子,喬用力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反正有這麼多錢,那麼,去城外看看,有現成的城堡在出售的麼?”
“買一座或者兩座城堡,規模大一點,附帶的土地面積也要大一點,房間要多一些,起碼可以駐紮數千人的那種。”
“這樣,萬一下次,新建的阿波菲斯宮再被摧毀,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還能有一個落腳的地方不是?”
牙翻了個白眼。
沉默了一會兒,牙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喬:“說得沒錯,親愛的喬少爺,您的這種顧慮,是完全有道理的……可是,我必須要坦誠的說,如果阿波菲斯宮重建完成,居然再次被摧毀的話,帝國、皇室……您覺得,會容忍這種事情第二次發生麼?”
喬歪着腦袋琢磨了一小會兒,他搖了搖頭:“誰知道呢?您想想看,自從我們搭乘專列,一路先是到了魯爾城,然後是帝都……這都發生了多少事情?”
“帝國雖然強大,但是並不代表,不會有某些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
“在事情發生之前,您能想象,在帝都,皇家銀行的總部,居然被腐蝕之靈的信徒給打劫了麼?您能想象麼?”
牙瞪大眼睛,一時間被喬舉出的例子懟得說不上話來。
沉默良久,牙才喃喃道:“是啊,似乎我們來到帝都後,發生的事情是有點多……嘖,用鬼臉掌櫃的話來說,我們這是……‘天煞孤星’?”
“不,是‘災星’!”喬很‘專業’的糾正了牙的錯誤:“或者說,是‘瘟神’,總之,就是走到哪裡,哪裡就一定出事的……”
喬突然皺起了眉頭,閉上了嘴,他呵斥了一聲,馬車和整個隊伍就停了下來。
喬一腳踹開車門,大步衝出了車廂,穩穩的站在了大街上。
他看着寂靜的街道,沉聲道:“不對勁……巡邏的士兵和警察呢?”
“他們被調走了。”
一個低沉,沙啞,猶如萬噸汽錘敲打鋼錠一樣沉重有力的聲音傳來。
“這樣,我打死你的時候,就不會有人來搗亂了。”
“而且,這樣也能免去很多無辜者的傷亡,是不是這個道理?尊敬的侯爵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