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色的煞氣猶如潮水一樣涌來。
無論是教會騎士,還是帝國軍士兵,或者受到重創的威圖家護衛,他們身上都不斷涌出唯有喬能看到的煞氣。
比起之前海關大樓一戰,此刻金錨俱樂部門前大街上,那些正在戰鬥的人,他們身上涌出的煞氣色澤更豔麗,質地更粘稠,數量更龐大。
一個普通的帝國軍士兵,身上涌出的帶着一絲晶光的猩紅色煞氣,都是之前海關大樓一戰時,那些實力最強的高地人身上的煞氣十幾倍。
人羣中大砍大殺,勢不可擋的朗基努斯,他更好像一口巨大的噴泉。一道猩紅色的氣柱從他頭頂噴薄而出,高有上百尺,粗更有十幾尺。
“少爺,我們撤。”牙小心的扶着喬的肩膀,不敢胡亂挪動他的身體。
喬趴在地上,牙和其他幾個威圖家的高手弄不清喬的傷勢,只看到喬在不斷的吐血。他們唯恐喬的內臟被斷骨刺傷,若是胡亂挪動,搞不好就有性命之危。
他們只能小心翼翼的按住喬的肢體,不讓他胡亂動彈以免牽扯了傷口,同時建議他即刻撤退。
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一道道碗口粗細的猩紅色煞氣猶如蜿蜒的巨蟒,順着大街飛快的向這邊游來。
猩紅色的煞氣涌入喬的身體,喬渾身一陣熱浪翻滾,他只覺精神一振,戳進他肺部的斷裂肋骨猛地彈回原位,碎裂的肺泡在急速的癒合、重生。
“衣角,藥!”喬低沉的咕噥着。
他上半身的衣服幾乎被燒空,只有幾片零碎的布片還掛在身上。
喬的運氣不壞,他的右邊衣襬還被武裝帶紮在身上,衣襟角落裡的暗袋中,鬼臉掌櫃送他的那顆保命的藥丸,正穩妥的躺在裡面。
牙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急忙出手,一把撕開了喬衣襟角落裡的小小暗袋,掏出了一顆拇指大小的金屬彈丸。
手指捏着金屬彈丸,左右輕輕一旋,打造精巧的螺紋無聲的滑開,一顆用石蠟包裹的藥丸就從金屬彈丸中彈出。
喬一把抓住了藥丸,連帶着薄薄的隔水石蠟封層一口丟到嘴裡,然後大口的咀嚼着。
石蠟的味道極其不好。
藥丸的味道更是要命。
辛、辣、酸、澀五味混雜,碰觸到舌頭後,喬的舌頭都有點發僵發木。
只是咀嚼了兩下,藥丸就化爲一道厚重的汁液自行涌了下去,然後一股磅礴的熱力從腹中擴散開來,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嘴裡、鼻孔裡不斷有黑色的淤血涌出。
汗水不斷從全身冒出來,毛孔裡同樣有細細的淤血絲冒出。
剛剛朗基努斯隨意一掌,喬在地上重摔、翻滾了十幾圈,劈下的毛細血管也不知道碎裂了多少。
鬼臉掌櫃贈送的保命藥丸效力強大,但是更加神奇的是源源涌來的猩紅色煞氣。
喬渾身破碎的毛細血管一條條的急速重生,淤血不斷順着毛孔排出。身體中的內傷在兩個呼吸間就已經癒合,然後猩紅色煞氣不斷的涌入力量海。
緋紅色的光幕適時的出現。
喬的能階後面,力量海的修煉進度數字在快速的跳升。體內熱浪流蕩,力量在不斷增強,喬的肉體力量也在不斷的增強。
拉普拉希譏誚的笑聲悠悠響起:“稚嫩的緋紅,您這是要上去找揍麼?”
喬低沉的喘息着,他死死的盯着在人羣中大砍大殺的朗基努斯。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起碼有三十幾個威圖家的護衛,四十幾個帝國軍士兵被朗基努斯斬殺當場。
和朗基努斯幾乎等高,劍身最寬處足足有半尺寬的重劍劃過空氣,發出‘呼呼’的沉悶嘯聲。
殘肢斷臂不斷拋向四周,鮮血四處噴灑,大片血霧還沒有落地,就被劍鋒上散發出的高溫烤乾。朗基努斯高聲呼喊着‘穆’的聖號,他身邊的空氣在劇烈的蠕動震盪,他所過之處,身邊百尺內的人和物,身影都隨之扭曲、變形。
“朗基努斯!”喬嘶聲大吼:“喂,看這邊!”
喬順手在自己的左腳靴子上摸了一把,然後猛地一用力,龐大的身軀猶如一顆彈性十足的皮球,‘嘭’的一下彈跳了起來。
他朝着數百尺外的朗基努斯用力的招了招手:“聽說,你的母親,是個玩水晶球的波圖塞女人?”
波圖塞人,被梅德蘭所有國家、所有族羣都歧視的,最底層流浪民族。
他們沒有自己的家園,沒有自己的土地,他們被所有的國家、所有的族羣當做最骯髒的人形野獸,從這裡被驅逐到那裡,從那裡被驅逐到這裡。
居無定所,永遠流浪。
在世人的固定認知中,波圖塞人的男子,小時候做扒手,長大了做強盜;他們的女孩,小時候做扒手,長大了做妓-女。
偶爾,他們當中某些‘別有天賦’的人,會自發的獲取某些諸如‘騙子’、‘遊醫’、‘神棍’之類的轉職機會,用某些不可描述的手段,獲取比普通族人豐厚一大截的收益。
其中的某些波圖塞女人,她們會宣揚自己‘得到神啓’,從而擁有了預言命運的超凡能力。
色澤不一,大小不同的水晶球,就是這些自詡爲‘先知’的波圖塞女人的最大特徵。
金橡教會一直堅定的認爲,這些所謂的波圖塞女‘先知’,全都是異端。他們宣稱,這些波圖塞女‘先知’,全都被惡魔附身,或者乾脆就是惡魔和波圖塞女人混血誕下的邪惡雜-種。
千多年來,金橡教會堅持不懈的滿大陸抓捕所謂的波圖塞女‘先知’,一旦抓獲,就立刻在她們身上塗滿火油,然後最快的速度送上火刑架!
對於任何一個金橡教會的神職人員而言,你當面說他的母親是一個波圖塞女‘先知’……
你就是在徹底的否認他的信仰,徹底的否認他對教會的忠誠,徹底的否認他的靈魂和肉體存在的合法性。
這比當着他的面砸了‘穆’的金橡聖像後果還要嚴重!
正在人羣中瘋狂宣泄‘神之威嚴’的朗基努斯,他的動作驟然一僵。
“玩水晶球的波圖塞女人?”朗基努斯任憑兩名帝國軍的少尉揮刀在自己身上亂砍。
他身上一道道狂暴的熱浪噴涌而出,兩柄戰刀被燒得通紅,落在他身上時已經沒有了半點兒威力。而兩名瘋狂攻擊他的帝國軍少尉,手臂已經被高溫燒得幾乎碳化!
“玩水晶球的波圖塞女人?”朗基努斯的面龐驟然扭曲,他朝着喬嘶聲咆哮:“你說,我的母親是一個該死一萬次的玩水晶球的波圖塞異端?”
“滾開,滾開!”朗基努斯揮動着巨大的戰劍,猶如一頭尾巴被浸泡了火油後點燃的公牛,他‘嗷嗷’咆哮着,一肩膀撞開了他面前的所有人,用最瘋狂的速度衝向了喬。
只是一彈指的時間,朗基努斯就帶着狂暴的熱浪和恐怖的壓力衝到了喬的面前。
瞳孔噴涌着金光,眼白因爲憤怒而充血,密佈無數血絲的朗基努斯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揮動重劍,當面一劍朝着喬重重劈落。
牙,還有另外幾個威圖家的高手同時苦笑一聲。
他們知道喬想要救那些被肆意屠殺的士兵和家族護衛,但是他們沒想到,喬會用這麼極端的方法。
他們死死地咬着牙,手中刀劍同時帶起一道道刺目的寒光,無比兇狠的迎向了朗基努斯的重劍。
一聲巨響,牙手中的刺劍,還有其他幾個威圖家高手的兵器同時彎曲。
他們幾人聯手,才勉強擋住了朗基努斯這含怒的一擊。
狂暴的熱風呼嘯襲來,牙和其他幾個人的頭髮、鬍鬚開始燃燒,他們身上的衣衫也冒出了青煙,飄出難聞的焦糊味。
“少爺,你先撤!快!快!!快!!!”牙雙手緊握劍柄,身體微微顫抖着,傾盡全力抵擋着朗基努斯緩緩壓下來的重劍。
喬舉起了他的左手。
他白嫩、肥壯的拇指和食指之間,拈着一根半尺長,比頭髮絲還要細,通體漆黑的細針。
“朗基努斯閣下,抱歉!”喬低沉的咕噥着,左手無比堅決的,狠狠一針扎向了朗基努斯的脖頸。
朗基努斯冷笑,他右手緊握劍柄,全盤壓制住了牙和幾個威圖家的高手。看到喬居然用這麼一根細細的針來扎自己,智商略有欠缺,又處於暴怒狀態的他,頓時滿不在乎的揮出左手,一巴掌朝着喬扇了過去。
喬如今有十萬多磅的肉體力量。
他將所有的力氣都加持在了這根黑針上。
細細的黑針在十萬磅巨力的加持下,有了無比可怕的穿透力。
細細的,不起眼的黑針刺穿了高溫的風暴,輕輕的刺進了朗基努斯的手掌,伴隨着一聲尖銳的‘嗤’的細響,黑針輕鬆刺穿了朗基努斯的手掌。
一擊得手,喬用最快的速度向後跳出了十幾尺。
黑針插在了朗基努斯的手掌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大片淡淡的黑氣快速的在朗基努斯掌心擴散開。
很快,黑針插進朗基努斯掌心的細細傷口上,就有黑色的血水滴落。
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後,朗基努斯的整個手掌就變成了黑色。
毒,劇毒,無比可怕、無比暴虐兇猛的劇毒!
朗基努斯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黑漆漆的手掌,仰天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咆哮聲中,他的左手小臂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黑氣,然後膚色快速的變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