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一聲令下,衆神道境界高手如聞天勅,或覺人多勢衆,勝券在握,皆是滿眼狡黠,旋即紛紛右手持劍,左手握住右腕,似握千鈞,大臂驟然發力,黑色之氣裹滿劍身,似幽冥火燭燃滿大殿,剎那間飛向半空,劍氣“嘶嘶”作響,一劈之下,飛馳而出!
蕭夙見狀,將魔童遞到魔尊手上,旋即從懷中取出一神物“陰陽盤”,飄在半空。
只見陰陽盤對其神色似有感應,微微亮起,停留在魔尊後背,驀地光芒漸盛,幻化成雷電纏繞的屏障,將其護在中心。
蕭夙儼然道:“大哥,此神物雖能護你倆安全,但切勿走出屏障!”
嘭的一聲,幽冥劍氣在陰陽盤的格擋下,皆化成黑煙消散無蹤。
兩界高手見陰陽盤將劍氣擋下,甚是不悅,便騰空而起,如同黑雲般向屏障飛去,只見衆人與光芒碰撞之時,漆黑的身子便如觸天雷,“滋滋”作響,頓時震飛墜地。
“虧我費盡心思將爾等收入麾下,都是些無用的螻蟻!”
鬼帝怒目四顧,望着所謂的神道境界高手,一個個不敵陰陽盤,皆倒在地上痛苦掙扎,頓時大怒如雷。
大殿已是一片廢墟,在廢墟上,只有三人傲立相對。
蕭夙筆直的身軀似銀槍,神色微怒,狠狠盯着眼前的鬼帝,“今日,我便將你斬於龍淵魔窟!”
錚!
只聽一聲呼嘯,三把天劍瞬間拔地而起,劍光如虹,祭在蕭夙身前,隱隱發亮,似人劍合一。
鬼帝面容猙獰,陰陰笑道:“你蕭夙以天劍聞名千年,從未敗績,今日我持萬年鬼物,與你天劍一戰高下!”
一股漆黑的精氣從鬼帝腳下盤旋而起,忽地黑氣不斷疾馳,直衝凌霄,陰森似霧,籠罩千里,黎明之光盡顯黑夜之景。
須臾間,黑霧稍散,鬼帝身前忽現一柄巨劍,劍首蝠翼烙印,劍身雖是黑玉注面,卻有淡淡青光附在其上,如出聖域,絲毫不像萬年鬼物,此劍巨而不鈍,顫動之時如伴鬼嚎之音,冷光森森。
“萬年鬼物!元陽大陸創世以來尚且只有萬年之久,你何來這萬年修爲?”蕭夙愕然道。
“告訴你也無妨,畢竟你也是將死之人,賜我巨劍的,自然是上面那位大人。”鬼帝道完,雙手猛地舉起巨劍,一道暴戾的劍芒,似盤古開天之力,自蒼穹而下,瞬息之間逼退天劍,直奔蕭夙而去。
龍淵魔窟內,劍氣所到之地,皆四分五裂!
“魔刀,今日爲了尊嚴,陪我再戰一場可好!”魔尊手抹刀鋒,以血祭刀,虎魄之刃似着魔一般,吸納着鮮血,瞬間怒火沖霄,似欲燃滅萬物。
霎時,一道如烈火般的刀氣破障而出,與暴戾劍芒碰撞一起,如同兩頭猛獸無法共存,唯有雙方廝殺!
兩道光芒相撞之時,呈現九雷震野之象,所及之處似極光席捲大地,滔天怒焰捲入無窮黑洞,瞬間將龍淵魔窟撕成兩極,蒼穹一陣雷鳴巨響過後,兩股精氣隨着銀光消失的無影無蹤。
鬼帝右手持劍,左手撐地而起,彳亍幾步,只覺胸部一悶,鮮血從其口中涌出。
方纔一戰,竟將大地劈裂,三人之間出現一道巨大黑洞,時有水霧奔騰嫋嫋,似聞淙淙之音,洞口深不見底,如同千丈懸崖。
魔童似乎受巨響驚嚇,大哭連連。
魔尊咳血不止,將魔童交回蕭夙手中後,便將魔刀封於大地,“賢弟,此洞底下有一暗河,乃是鳴滄江支流,你和我兒必須活下去,查清鬼帝背後,主使此番陰謀之人!”
蕭夙一身白衣盡染殷紅,低沉的說道:“大哥,莫要再戰,你速速與我躍入此洞,待查清真相,必報此仇!”
此時魔尊額頭上的蚩尤印記竟散出光亮,魔童見發出淡淡金光的印記之魂,忽然停住了哭泣,無邪的雙眼好奇地跟着轉動。
就在魔童想張手去觸碰的瞬間,印記之魂忽然化作一道煙霧融入到他身體中,應是融入了印記之魂,身上微微散發出光芒,或覺不適,便號啕大哭起來。
就在此時,“轟!”的一聲,天地突現金光,如同神仙降臨,靜靜的照在這片廢墟上,染上了神聖莊嚴的顏色。
蕭夙見狀,只覺魔童無法承受如此強大的印記之氣,旋即左手抱嬰,右手擺陣,喝道:“五行封印!”
擺陣前方忽現金木水火土五種顏色的咒文,並連成一線,印在了魔童胸口,此時天地恢復原來的顏色,嬰兒也停止了哭鬧。
蕭夙微怔片刻,內心有些不安,眼前的魔尊似乎不願逃離此地,隨即問道:“大哥,將蚩尤印記封於義子體內,是爲何意?”
魔尊苦笑一陣,道:“我魔尊以蚩尤印記之力,俯瞰衆生,位居四界之巔已有數千年,如今卻眼睜睜的看着我的家眷化爲灰燼,此刻爲尊嚴戰死,是我最後的夙願,而這印記,決不能落入鬼界之手!”旋即右掌驟然發力,將蕭夙推入洞口。
魔尊猶如一座大山,站立在鬼帝面前,大怒道:“鬼帝,且看我以霸力附體,引自爆之術,毀你千年修爲!”
鬼帝此時眉間急蹙,睜目看向魔尊,後退幾步嘶啞道:“莫非你想與我同歸於盡!”
魔尊回之一笑,旋即大吼一聲,青筋似虯角騰起,身體蓄氣,渾身腫壯,頓時爆裂而散,魔界百里盡化灰土,星辰日月扭曲縹緲,眼及之處,皆是天滅地毀之景。
過了許久,龍淵魔窟恍如一片虛空,萬籟俱寂,似乎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虛空之中,一道火焰,漸漸熄滅,一把魔刀,舔血而立。
八風吹過,抹散霧靄,隱約中望見一身黑袍的鬼帝已倒在廢墟上,此刻他身邊那柄巨劍,正將劍身所蘊含的煞氣傳入鬼帝體內,幫他修補着受損的神魂。
少頃,鬼帝右手的五指似有知覺,竟微微顫動。
日落沉山,星辰稀疏,崖下四周霧霾低垂,那幾株猙獰生長的朽木,成了此地唯一的風景。應是杳無人跡之地,隱約中有一絲陰沉的氣息。
一聲鷹唳響徹天際,打破了山谷的寂靜,也驚醒了倒在河畔上的蕭夙。
蕭夙順着暗河流勢,被推到此處,如今衣衫盡溼,而懷中緊緊抱住的魔童卻未沾河水,他微微張開雙眼,瞳孔之中雖有不甘,但似乎已經明白魔尊之意。
龍淵魔窟一戰中,魔尊乃是魔界之王,如今遭受叛徒偷襲,眼前着千萬同族和家眷亡於殿前,自己卻無能爲力,若是逃離,便是不義,只有拼死一戰,才能捍衛最後的尊嚴。
而那蚩尤印記封於魔童體內,亦是爲了不落入鬼界之手,避免鬼帝精氣劇增,那四界之中,怕是無人能與之一戰。
看着魔童熟睡的樣子顯得格外乖巧,蕭夙嘴角緩緩上揚,喃喃道:“魔界叛亂之戰,鬼帝雖是精氣大損,但魔界叛黨稱王之後,定會四處尋找你的蹤跡,你無法以魔童的身份在這四界成長。”
蕭夙望向遠方,只見雲霧繚繞之處,忽現淡淡金光,隱約中似有一陣梵鍾之音細細傳來,“如今,恐怕唯有人界的金剛寺,能藏住你的身份,而義父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待你手中有刀,心中有繭,破除封印之時,我便將今日發生的一切告訴於你。”
金剛寺地勢高聳,霞光萬丈,位居明翰國都城的中心位置,歷史悠久,共有三座高山相連組成,山林茂密,瀑布河流隨處可見。
傳說金剛寺的寺名是由一位得道高僧所起,他在此潛心修煉,忽忽幾十年過去了,突破了天宗之段,獲得印記,步入神道境界,從此銷聲匿跡,後世子弟多尊其稱爲“金身祖師,”之後金剛寺大名便在都城陸續傳開,不斷有修煉精氣之人加入,往後,金剛寺便成爲了明翰國中名望赫赫的“南方之雄”。
而這南方之雄,也即將是魔童的崛起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