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鄞,狴犴精血到手了。
一擲千金的感覺,真刺激。
瞧,他們都傻眼了吧。
兄弟們,莫名興奮起來,尤其是狴犴精血到手那一刻,這雀躍達到了種巔峰狀態。
而鄞冽,在外面,彷彿被孤立了般,只是靜靜的,靜靜的,看了很久。
成功,忽然變成了種必然,尾隨而來的喜悅,也醞釀出了種寡淡。
他融不進這方快樂。
耳邊,只有林清瑤不斷飆高的心跳聲,如戰鼓擂響般迴響在腦海間。
從衆人眼前取走狴犴精血,鄞冽只交代一聲“等我”,將悲喜盡數藏於銀質鬼族面具下,獨自出了天一閣。
“他,他是誰?”
一句小小的驚問,品歌鑑舞的在座賓客,陸陸續續地注意到三樓倚欄邊的面具男子,頓時,場上的氣氛變了個味。
“這人什麼來頭?”
“會不會就是天一閣的那位神秘人?”
“好端端的戴個面具,有多麼見不得人?裝神弄鬼。”
“朋友,露個臉如何?”
揣測,起鬨,嗤嘲,如滾滾洪水般朝鄞冽涌來,而在衆質疑聲下,他卻巍然不動地站在欄杆邊,盯着會場上的某個角落。
連高座上的錢凌雲,也收起了先前百無聊賴的慵懶模樣,饒有興致地打量這個忽然出現的陌生男子。
勾了勾手指,司儀杜衡小跑上前,躬身在側聽命。
“他就是天一閣中的那位貴客?”
“正是,閣主。”
被問及的杜衡,心中此刻也沒個準頭。
“沒白來。今日的競寶會,屬此人最有趣。”
杜衡一怔,頓時心中狐疑大作,可礙於尊卑有別,他只能在心中揣測一二,不敢多問。
錢凌雲聚精會神地觀察了鄞冽多時,那積醞的表情間,三分期許,三分驚讚,三分好奇,一分謹慎。
場上此刻,除了錢凌雲這位上神感應到靈場波動外,無一人察覺到其中蹊蹺。
可錢凌雲涉足到的地步,僅僅是感應,而不是感知,連他也無法破解鄞冽當下施展的“束心法咒”。
而這一刻,混雜熱議間,一方密談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着。
鄞:這兒。
心念一答,鄞冽鎮定自若地擡起手。
這一幕,點滴不漏地落入賀成雙眼中。
賀:你.你,鄞冽?你在說話?
鄞:對,我在說話。
如受了什麼大刺激般,賀成雙忽然從座椅間彈起,臉色煞白如雪。
整個人僵在原地,如上岸的魚,生息被奪,半張雙脣,不斷地隨着發顫的皓齒抽搐着。
鄞:掌事師兄,坐下。
“怎麼了,掌事師兄?”
察覺到賀成雙的異常反應,蘇軒連忙拉住他的袍袖,詢問到。
“沒沒事。”
剋制住心中那股做涌的驚駭,賀成雙連忙按照鄞冽意思,坐下身來;可一雙顫顫清眸,始終緊盯着鄞冽所在的方向。
稍稍穩住心緒,賀成雙試着朝對方呼應。
賀:你.你還在?
鄞:在,掌事師兄無需驚慌,一會兒我們有得談,且留心聽好。
賀:好.好.
像個受到驚嚇的孩子,賀成雙心念迴應間,大有忌憚浮動。
鄞:翠雲軒,留仙居,鄞冽在那恭候掌事師兄大駕。
簡單地交代了一句,立在欄杆處俯瞰的鄞冽,立即轉身,消失在衆人眼前。
而此時,留心在離去鄞冽的,還有座上錢凌雲。
“杜衡。”
手一招,錢凌雲把頭靠近到杜衡耳根邊。
“競寶會結束前,我要看到此人在海市行中所有在冊記錄,一字不落。”
“是。”
杜衡深知座上人的脾氣,立馬捧起恭順謹慎態度,暫退會場張羅後續事宜。
在小廝指引下,賀成雙疾步繞過屏風,踏入留仙居內堂。
此時坐在廊臺邊餵魚的鄞冽,聽見背後傳來的動靜聲,雅笑一揚,朝來人回望而去。
四目相接之下,一向老練在身的賀成雙,忽然定在了原地。
“掌事師兄,請坐。”
落落大方地招呼了聲,鄞冽將手中大把魚食投入魚池,池中錦鯉蜂擁爭搶,陣陣撲騰水聲在清幽的四下中浮響。
禮數周到地引着賀成雙先落了座,鄞冽這纔跟着在蒲團間盤下腿,主動拎起桌上那壺佳釀。
“酒?”
壺口微斜,正要溢入桌上玉杯中,賀成雙突然出聲質問到。
講心境,當下他可沒什麼心思和鄞冽品酒論風雅。
“一兩杯而已,無傷大雅。況且,當下掌事師兄需要這酒,壓壓心中的躁氣。”
被點心中事,賀成雙只是神色微微一動,倒未再多加言辭。
純酒入喉,賀成雙面色一舒,緩和了不少;而反觀鄞冽,只是稍稍沾染了一小口,眉頭便緊蹙在額。
“這桃花夭真夠辣口的,品不出個花俏滋味。”
“鄞師弟,你當下心思,彷彿放錯了重點。”
面對對方的不耐,鄞冽不急不躁,只是快手捻起顆甜梅,塞進了火辣辣的口中。
緩過那股烈勁兒,他這纔開口回到。
“掌事師兄還在意剛纔傳話的小把戲?”
“異位而處,換做是你,能不在意?我雖不是什麼修爲精深之輩,可不認爲藥君一門,有駕馭天籟先機洞悉的能力。”
賀成雙正色而論。
“果真唬弄不過掌事師兄的法眼。此法名曰‘束心法咒’,源自天籟一門,我得之偶然習之無意;若師兄感興趣,不妨多多向林師姐詢問,想來她心得更勝我這個旁門。”
“清瑤也會這門傳心怪術?”
鄞冽一笑,從容的表情,已經給了賀成雙最好的答案。
而等鄞冽再次嚴謹起來,話鋒陡然一轉。
“師兄,細節追究起來就有得說了,不如談點實際的。”
說着,鄞冽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和一個青木匣。
“也是時候了,這是掌事師兄需要的東西。”
話畢,鄞冽將桌上之物,朝賀成雙跟前推近了些。
“瓷瓶中,裝有三滴狴犴精血,而這盒中的,是我許諾師兄的另兩支木精雲蕊,請掌事師兄笑納。”
奇寶在前,心怎會巍然不動?賀成雙面上未起端倪,可袍袖下的手,已經抑制不住激動地發顫起來。
有約在先,受之有理,可剛欲伸手接下,忽然賀成雙臉色有了猶豫。
“不對,你有企圖。”
瞬時,氣氛間急轉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