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雙眼睛,如藏在蚌殼中的明珠,緊緊盯着在對面享用美味的白澤。
進食間,每一次白澤警惕地仰起頭,顧盼四周動靜,各人藏在胸膛的心如雷鼓作鳴,節奏時快時緩。
而各自的眼神中,都不約而同地帶着一種警醒,在靜謐緩解中相互告誡着:保持絕對的安靜,安靜。
小半柱香時間,一小片玉磯草的返生嫩芽被白澤享用殆盡,前蹄邁出優雅的步子,朝草叢深處挺進。
來了。
一衆人心瞬時飆升至喉嚨,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垂下頭,白澤仍如先前般,現在玉磯草頂端的返生嫩芽上嗅上一嗅;而眼前這一小片玉磯草中,混合着少量塗有墨信子的嫩芽,能否瞞住嗅覺靈敏的白澤,乃是當下成敗的關鍵。
而此時,白澤表現出比先前更謹慎的反應。
嗅一嗅,仰起頭,白澤一雙寶藍色的獸眼,猶疑地端量着四下;再垂頭,再嗅上一嗅,四蹄間忽然有了些許躁動感,生生朝後退了一小步。
屆時,一股不安,在靜謐環境中蔓延開。
難得白澤察覺到了?
懷疑相對而生,在衆人心中越演越烈,漸成燎原之勢。
還沒有到最後,再等等,再等等。
鄞冽緊圈着手心,心中反覆這樣唸叨到。
靜待的一分鐘內,如熬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白澤悠然地再邁開步子,朝綴滿嫩芽的玉磯草低下頭,大口大口地掃奪其難得的美味。
頓時,障仙陣中洋溢的不安驟化成激動,化開了搗鼓在心多時的忐忑。
懸而未定的大石頭落地,面露喜色鄞冽這才察覺到,圈握多時的手心已經沁出了薄薄一層汗。
多日等待,多番心血,總算沒白費,順利瞞天過海。
雖數白澤一口美味間,混雜塗有墨信子凝膠的嫩芽只是極少數,可隨着覓食範圍的拓寬,進食量的增加,這墨信子毒液以積少成多之勢,在白澤口腹中積累起來。
這混有墨信子凝膠的嫩芽,對白澤如一鍋鮮香麻辣的火鍋般存在,滋味雖美,但也麻辣難當。
張着口,粉嫩的舌頭如畏熱的哈巴狗般,直勾勾地吊在口邊,墨信子特有的鹹燥性,不斷刺激着白澤的唾液腺,津液如融冰般不斷往舌尖處匯聚。
鼻孔間,氣息如騰騰蒸汽,口中刺激味加重間,這隻神獸像個辣壞的孩子,不斷晃着腦袋甩着舌頭,欲借周遭涼涼的空氣緩和這股不適感。
一晃一甩間,凝聚在舌的仙涎揮灑開來,在盛盛星光下,鹿兒島上如揚開珍珠雨般絢麗壯觀。
這空中一顆顆揚灑開的晶瑩,便是四象龜海衆修煉者夢寐以求的珍寶,白澤仙涎!
而有喜,自然有悲,共伴共生。
正如孫老頭之前所言,白澤仙涎作爲水系精華,珍貴間自有起嬌貴所在:一沾地氣,便頃刻化爲虛無。
看着一粒粒凝固成晶的白澤仙涎,在地氣的侵蝕下,又化作道道無形神氣,消失在濃濃夜色之中,此時,誰人心中不是如剜肉般的心疼?
於他們而言,一粒白澤仙涎便是一個希望所在,而面對唾手可得的希望,又生生在眼前變成了種絕望。
這樣的反差落在人心中,無疑是種煎熬。
也許是這苦等中磨練出的強大意志,各人心中清楚,除了等,眼下他們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