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意識波及的範圍之廣覆蓋到了整個參天之森的範圍。他其實已經探查那奇特的泥土旋渦的所在,故意引得清燦與清元二人放棄警惕,而去尋找無根之木的所在。
對於無根之木的存在,週三並不知曉。當他的意識看到清燦與清元被旋渦吸入,急急喊出達摩心經時,他內心一陣冷笑。
然而就在這旋渦的正上方,他發現了一顆懸浮在半空的樹。
不,準確的說應該是一段樹幹,因爲它並沒有枝幹,也沒有樹葉。
這樣奇特方式存在的樹幹不得不讓週三的意識駐足。他確信這樹幹定然是這參天之森給的關鍵所在。
週三收回了散出的意識。在長水相柳死後,束縛這週三的那條根蔓頓時解開,他以土遁之法從地面衝出,向着那段樹幹的方向飛去。
懸浮在半空的樹幹之下,週三駐足觀察着。
先前週三以爲這不過是一段木頭而已,但是來到這裡,他發現這就是一棵樹。因爲它也有着呼吸。
無根、無枝、無葉而又可以呼吸的樹。
週三盤膝坐在地面,他仿照這這顆無根樹木的呼吸頻率呼吸着。
那是一種不同於巨樹,也不同於樹苗的極緩慢極緩慢的呼吸方式。甚至週三以這種方式呼吸,有幾次差點窒息。
“是因爲沒有根、枝、葉的關係嗎?”週三猜測着。
對於一顆樹木來說,懸浮在半空,脫離大地的滋養,難道也可以生存嗎?這樣的疑慮在週三的腦海中不斷的打着轉。
“無根之木,並非長不出根、枝、葉,而是不需要。以它這樣的存在,只需要緩慢的呼吸所提供的養分,就已經足夠它維繫着自己的生存,自然沒有必要生出根、發出枝,長出葉”週三腦海中思索不斷。
此刻的週三彷彿就是這怪樹,不但呼吸一致,就連形態也完完全全一致,一動不動,懸在半空。
“如果是人呢?若是我不需要,便不會又許多忙碌奔走,就如同這顆怪樹一般。”想到這裡,週三明白了,佛門講究所欲者皆爲空,如果無慾,則無求,便不會又諸多勞心勞力之事。
週三緩緩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那怪樹,盤膝打坐。他心中默唸着金光般若咒的心法。
不去刻意打開全身毛孔,不去吸收天地靈氣,他只是這般盤膝坐着,心無雜念,只有那數千字的金光般若咒心法。
這樣的緩慢之極的呼吸和心無雜念的狀態,週三已經是另一顆“怪樹”。
週三的這種狀態一直持續了三天。
就在第四天,週三將自己忘了。不是不記得自己姓名的那種忘記,而是忘記了自己的存在。
在他腦海中,沒有任何思緒,有的只是隨着心中默唸,而一個字一個字劃過的金光般若咒心法。
隨着週三的這種忘記自己的狀態出現,那顆怪樹發生了變化。它發出一條嫩芽,從自身而出,向着週三而來。
這嫩芽纏在週三身上,接着一種精純到已經變成實質如流水一般的靈氣順着嫩芽之內的莖滲入週三的皮膚。這樣的純淨的靈氣之水,週三幾乎不需要任何提煉轉化,經過他的經脈就已經形成真氣,衝入他氣海中,向着最中心處彙集着。
靈氣之水從怪樹流出,進入週三體內,而後彙集到他氣海的過程整整持續了三天。
整個過程中,週三一直處於那種忘記自己的狀態,不去幹涉,也不去加速吸收。他不過是在心中一遍有一遍的重複着金光般若咒心法。
終於在第四日,這靈氣之水枯竭了,那發出的嫩芽隨着怪樹一道枯萎了,化作一陣飛灰,消散了。
週三依然處於忘記自己的狀態。或許他也忘了怎麼去喚醒自己,因爲在他的這種狀態下,已經完全沒有自己這種說法。
又持續了三日。
週三終於醒了,站起身,伸了伸懶腰,一臉平靜。
氣海中原本已經幾乎被壓縮到無限小的真氣,此刻卻又增大到充滿整個氣海的程度。
即便是這樣的變換也沒有讓週三的臉上顯現出任何喜悅的神情。
他旁邊先前無根之木懸浮的地方出現了一道光幕,他腳步一踏從容邁步走入那光幕之中。
就在週三走進光幕離開的時候,一段新的無根之木出現了,懸浮在半空中。
參天之森,爲的便是最後這無根之木的靈氣之水。但是這靈氣之水,後輩弟子若在繼承之時,貪慾過多,不能進入忘我狀態,自然無法獲得。甚至就是在吸收之時,有任何干預動作,這吸收的過程也會戛然而止。
然而週三在這參天之森中獲得的遠不止這靈氣之水。
他同時感悟到了地之靈。此刻的他若是可以重新開始修煉三氣四象歸元術,到了摸索地之靈的階段,那麼他頃刻就會想起這地之靈,而後達到圓滿境界,進入下一層的修行。
一陣閃爍着炫彩耀眼光芒的洞穴中穿梭後,一片廣袤的沙海出現在了週三眼中。
還未落在沙海上,一個燥熱的氣息已然撲面而來。
沙海上,週三靜靜地看着泛起的層層肉眼可見的熱浪,還有那遠處那被熱浪烤的變了形狀的沙丘景象。
他邁着步走在沙海之上,因爲他發現自己在這裡無法御起七劍飛行。
在這沙子上行走,每一步都會陷入沙子之中,費力自不必說,那身體周圍泛起的陣陣熱浪卻是最要命的。
週三走了一個時辰已經汗如雨下。
他擡頭看了看天空,這裡的太陽似乎要比外界的太陽足足大了一倍不止。他伸手拂去額頭的汗水,脫下外衫,包住頭頸繼續前行着。
又過了一個時辰,週三全身似乎是像被水洗過一遍,他已經氣喘吁吁起來。他取下包住頭頸的外衫,擰乾了上面的汗水,又包住頭頸,邁開腳步,繼續行走起來。
“這就是無垠之沙麼?這裡看樣子是有種設定,不可以仰仗法寶飛行,不能使用功法,只能通過這步行的方式前行。”週三內心想着,他不是沒想過嘗試使用風雷訣去召喚雷雲,卻發現一無所獲。
他的汗水滴在沙地上,往往還未滲入進去,便已經幹了。他苦笑着搖了搖頭,埋頭繼續走着。
一片綠洲出現在週三的視野中,他心中狂喜,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從自己站立的沙丘之上,向着那綠洲之處衝去。
然而,他只衝到一半,綠洲卻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望無垠的沙海。
“海市蜃樓麼?”週三已經反應出,剛纔出現的定然是在沙海中經常存在的海市蜃樓。他雙腿已然像灌了鉛般難受,這興奮之下得奔跑讓他幾乎脫力,手扶着膝蓋氣喘吁吁。
他雙手插在腰間,邁着步子繼續行走起來。
就在週三前方三百里之外,一片綠洲中,一個少年僧人將頭整個埋入綠洲中心的水塘之中,盡情的喝着水。
清煜自被送入這無垠之沙中已經有十三天了。在這十三天之中,他在沙海中幾乎都要被曬化,好在他事先已經有所準備,一個普通的儲存水源的法寶和儲存乾糧的布袋法寶讓他熬過了這些時日。
不過沙海中,對水的消耗實在太大,他在三個時辰前喝光了最後一滴水,好在已經找到了這片綠洲。
清煜在被送入這裡之前,他知道清沄與清月應該是被送到十六關中,他也知道第十八關只有一個名額。
清煜內心非常着急。本來同爲金光寺年輕一輩弟子中最爲矚目之人,清沄卻突然之間結丹,自己與對方從此便有了境界上的差距,這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
他期待着這次通過羅漢洞的修煉,能夠追上清沄甚至是超越。爲此他爲十六至十七關都做了充分的準備。
“天斧沙宮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了。”清煜拿出乾糧來,一邊吃着一邊看向遠方。他將自己那儲水的法寶再度灌滿了水。
看來羅漢洞的一些信息金光寺衆弟子知道的不少,但是無一人提前告知週三。
這也難怪,一則是週三之前在衆弟子比武之時逃跑告密的事情讓衆弟子已經討厭上他,甚至是自己管的這些弟子,見他近日裡脾氣古怪,動輒擺出師叔的架子,也都不來理他。
一則是他嘴上不饒人,總是對方說自己一句要還上三兩句才肯罷休。
還有衆弟子均想他是師叔輩的,卻舔着臉也來參與羅漢洞之事。雖然他的修爲在衆弟子心中只不過是個初學者,但是涉及修煉一事誰又會去考慮這些,只記得他法號叫做慧真。
“天斧沙宮,如果我能感悟其中的奧妙定然可以結丹,而後進入十六關層巒之山中。清沄你可要等着我啊。”清煜雙眼充滿堅毅神色,看向遠處內心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