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時,大智慧菩薩摩訶薩,承佛聽聽,頂禮佛足,合掌恭敬,以偈問曰:‘云何淨其念, 云何念增長?云何見癡惑,云何惑增長。。。。。。’”
“你在念什麼?”
“楞伽經,師叔不知道嗎?”
“我怎麼會不知,耳朵嗡嗡的,聽不太清。”
“哦,是這樣呀。”
其實週三並不是聽不清清月所念,而是他並未背誦過楞伽經。
“弟子有一事不明,還要請教師叔。”
週三心想:“什麼都好,別是什麼楞伽經就好。”他可不想自己的謊言立時被拆穿。
“楞伽經中佛陀說生及與不生,涅槃空剎那,趣至無自性,佛諸波羅蜜。。。。。。”清月一口氣將楞伽經佛陀所言一字一句說了出來,而後問道:“師叔,此段如何理解呢?”
週三聽到對方開頭提了楞伽經三個字,只覺頭都要大了,但是哪知道清月一字一字將楞伽經中佛陀所言說了出來。
“嘿嘿,這個女和尚不錯,我也不用找理由搪塞了。”週三內心暗喜。他腦海中琢磨着佛陀的話。
“一切諸法,種種分別,種種名和相,都是虛妄的,都是不實的,如夢幻泡影,不可計以爲實。倘若是一一在意,執著於心,只會徒增妄想而已,從而陷入迷惑而不能解脫。”週三依照自己的理解說道。
“這一點我也曾想過。但是有些我卻不能理解。”清月看向週三又道:“師叔,拿這一關來說,那銅人並無感情,他應該只是按照一種規則行事,是以他並無所求,也並無所欲,似我等弟子,一心想要的便是通過這一關,這便是執著,倘若執著是夢幻泡影,那麼祖師們爲何又要設置這樣的關卡來鍛鍊弟子們的戰意呢?豈不是和我佛所說背道而馳。”
“你想的太多。”週三看了眼清月說道。
“既是考察你戰意,那你便應戰,何所顧忌其他?”週三問道。
“弟子戰不勝那銅人。”清月說道。
“修士修的是什麼?”週三又問。
“修士練氣,方有諸多變化和神通。”清月回答道。
“若如你所想,執著便是夢幻泡影,那爲何又要練氣?你氣之所動之處,便會產生變化,便有神通,這都是實實在在存在的,難道是假的不成。你一味在意執著,便是陷入了迷惑。”週三說道。
清月沉默。
“是啊,我御劍可以飛行,我出掌便有氣息,這都是實打實存在的。”清月內心想着。
“修士修行或爲戰勝他人,或爲長生不死,這本就是一種執著。這執著便是我們身爲修士最爲在意之事。佛只說不能一一在意,卻也沒說不能全不在意。”週三說道。
“我且問你,了塵長老在意什麼?”週三問道。
“我娘。”清月說道。
“你娘又最在意什麼?”週三有問。
“那便是我了。”清月回答道。
“是了,凡是衆生便有在意之事,便有執著。只是這執著倘若太多,那便是貪慾,就真成了夢幻泡影了。”週三隨着這說法,內心問起自己:“那我的執著又是什麼呢?”瞬間他已有了答案,那便是修煉出元神,復活上官雲飛。
清月臉上迷惑神情逐漸淡了,她看向週三說道:“弟子的執著就是願父母和好,師父和師祖健康喜樂。”
週三搖了搖頭,他聽到清月這番話,知道此關只怕她沒有機會了。“罷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只有想辦法帶她通過此關了。”週三內心想着。清月幫他包紮傷口,上藥,幫過自己,他自然也會幫助對方通過這一關。
戰意不是與生俱來的,就像清月,她此刻毫無戰意,不過是沒有讓她產生戰意的人或者事。或許日後她的戰意也能滔天,但是不是現在。
“師叔,楞伽經你從來沒背誦過是不是?”清月看着週三小聲問道。這也是她爲何要將楞伽經佛陀所說一字一字慢慢說出再詢問週三的原因。
“楞伽經嘛,我早已滾瓜爛熟一般了。”週三回道。
“嘻嘻,師叔,出家人不得妄語,要進拔舌地獄的。”清月嚇唬道。
“我又沒落髮,算不得出家人。”週三將自己散落的髮髻抓在手裡向清月展示着,只是他立時便已懊悔起來,心想:“週三啊,你這個蠢貨,你這麼說不是相當於承認自己說謊了嗎?”又想:“當初清心遞過來楞伽經的時候,自己實該參研一番的,此刻不至於被個小女和尚笑話。”他卻忘了,自己和清月都是一般的年紀。
“嘻嘻”清月狡黠的一笑,說道:“我師祖曾說慧真頗具慧根,不像惠暗,一板一眼的死腦筋。”說到這裡,清月似乎想起來自己雖是轉述玄慈師祖的話語,但是也直呼着慧真師叔和惠暗師叔的法號,還說惠暗是死腦筋,全無敬意,當即用右手堵住了嘴。
“哦,惠暗師兄確實是死腦筋。”他想起惠暗命人打自己的板子之事來。
“不過師祖說你現在算不得出家人,若是落了發,皈依我佛門就好了。”清月說着遞過來一塊烙餅乾糧。
“你師祖是個好人,不過我塵緣未盡做不得和尚。”週三說道,心理卻想:“玄慈老和尚莫要出餿主意,沒出家已經不讓吃肉喝酒了,要是出了家那還了得。我可不想守着青燈古佛一輩子。”想到這裡他狠狠咬下烙餅一角。此刻的他無比懷念那個叫做焦杵梓的傢伙。
清月給週三上的藥極爲有效,次日,週三已經能坐起了。他盤膝坐着,內心裡盤算起如何對付銅人之事了。
“銅人是金丹大成的修爲,嘿嘿,我七劍還未使用,想要勝之不難。”週三自從重新修煉之後一直還未使用過七劍,他自信若使用七劍召喚出飛劍羣,定然可以戰勝銅人。他可不認爲銅人的修爲在魔焰真君之上。
只不過週三心理沒底的是,以往召喚飛劍使用的是三氣四象歸元術真法,此刻若是用金光般若咒心法,飛劍羣威力又不知道是怎樣的。
“多想無益,試試不就知道了。”週三自言自語。
清月看到週三一臉輕鬆神情,不知道他這淡定從何而來,於是便問道:“師叔不擔心與銅人的戰鬥麼?”
“既然一定要戰鬥,又有什麼好擔心的。”週三說着,拿出了得自楚天闊洞府的那本曲譜。
“可是銅人很厲害的呀。”清月再次提醒着週三。她是一片好心。“清沄師兄敗了之後還在不斷推演如何戰勝銅人的方法,這個慧真師叔竟然全不在意,唉,但願不要丟了性命纔好。”清月內心想着。
在她看來,週三的修爲比自己和清沄要差上許多,第一戰就幾乎喪命,若是再戰肯定還是一樣的情形。
“吱呀。。。。。。”卻是週三按照曲譜上的音符吹奏起來,只是他這段時間纔開始學習,音調不準,憑藉蠻力吹奏,自然難聽之極。
“師叔,師叔?”清月臉上一臉嫌棄神情,大聲呼喊打斷了週三的吹奏。
週三一臉歉意地看着清月,他昨夜想起了焦杵梓,便想起孟凡通來,索性養傷恢復階段,無事可做,便想起學着吹奏笛子來。
清月伸出一隻手,示意週三將笛子遞給自己。
週三一臉質疑地說道:“這個可挺難吹的,我學了好多天了。”
“嘻嘻,弟子從小想念爹孃的時候就吹上一段呢。”清月笑道。
悠揚的笛聲響起,清脆與柔和相應,委婉中透着一些清亮,如潺潺流水般綿延不絕,如長空裡萬點的花瓣紛紛飄落。這婉轉清脆聽來仿若少女的輕吟淺唱。
清月看了眼一臉驚訝的週三,溫婉一笑,她手指飛速變換,整個人也隨着這音符的蹦出,歡欣雀躍、神采飛揚起來,倒多了些俗世少女的樣子,少了些佛門清修弟子的神態。
“這纔是少女該有的樣子啊!”週三內心感嘆着,他沉寂在這笛聲中,竟有些癡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何時,笛聲停止了,週三依然出神着。
“師叔,你在想什麼?”清月手在週三眼前晃了晃說道。
“沒什麼,我發呆而已。”週三掩飾着。
“師叔在想着一個叫做‘飛兒’的姐姐吧?嘻嘻。”清月看着他笑着。
“你怎麼知道?”週三懷疑這個女和尚會讀心術。
“嘻嘻,你受傷沉睡時,呼喚這飛兒姐姐的名字的次數我數都數不過來呢。”清月向他眨了眨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