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嚐過烤豬大餐,樑飛開始與墨爾斯談起引進和牛苗的生意。
怎料,墨爾斯竟然大瞪圓眼,露出一副驚詫萬分的表情,就好像是不知道樑飛此次到來的目的。
果不其然,墨爾斯隨後就說:“引進牛苗?邁克先生之前並沒有提及過呀!我們也沒打算出售牛苗呀!牛苗不賣的……不賣。”
邁克沒提及?牛苗不賣?那長途跋涉有來這一趟是爲了享受田園風光的嗎!這澳洲人,鬍子都長黃了,還跟個孩子一樣開起國際玩笑來了?
“怎、怎麼回事?我來之前明明就跟邁克說得很清楚。”
樑飛不由迫切起來,猜測着是否在溝通的某個環節上出了什麼差錯。照理說,邁克是絕對不可能這樣坑自己的啊!
“尤莉娜?what’swrong!”墨爾斯將問題拋到尤莉娜那邊。
尤莉娜也是表現得雲裡霧裡,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差錯,然後就對樑飛說:“文總,看來我們都搞錯了,原本以爲,你是來採購我們的和牛肉的。邁克先生跟我們說,你是華夏的經銷商。”
“什麼!經銷商?”
樑飛直覺得自己被糊弄了,卻又不好發作起來,於是忍住羞惱,繼而說道:“尤莉娜,你應該知道我是仙湖農莊的老闆,我從來不做什麼經銷,我就是衝着牛苗來的!”
氣氛變的十分尷尬,尤莉娜一時間也解釋不上來,沉默了半餉,纔回應道:“我自然知道樑總您是仙湖農莊的老闆,我先前還以爲,您是打算開展別的新項目,打算做進口牛肉經銷生意……你等等,我馬上打個電話給邁克先生,問下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必了!”
樑飛一聽,當即將眉頭皺得老高,說得斬釘截鐵:“問了有什麼用,我人都到這裡來了,你看怎麼解決?是打算讓我空手而回嗎?”
雖然對方的熱情好客讓樑飛感動非常,但生意歸生意,這墨爾斯牧場擺出這麼大的烏龍,就算道上一萬個歉,也難以讓樑飛感到心理平衡。
“i“,對不起,我實在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可是,我們的和牛是經過多年的精心培育,實在是……”
顯然,墨爾斯也是相當的難堪,把人家從大老遠請來,又是坐飛機,又是坐火車,又是坐客車……要是換做自己,恐怕也寬不下這個心。
爲了緩和氣氛,尤莉娜只好連連賠不是,並告訴樑飛,生意上的事情明早再議,讓他先到牧場的住處休息一晚。
樑飛氣得憋紅了臉,想到自己在主人家的地方,也不好大發脾氣,嘆了口悶氣後,便默然點頭,回到客房當中。
躺在綿軟的大牀上,樑飛卻感受不了軟牀帶來的舒適。
心中卻是在不由地暗想,這和牛還真是夠金貴,倭國的禁止出口,連澳洲的都不捨得賣。又不是熊貓,至於嗎?
晚上,澳洲時間九點半,墨爾斯右手拿着一瓶剛開封的傑克丹尼,左手夾着兩個玻璃杯子,敲響樑飛的房門同時打上招呼。
樑飛打開房門,見其架勢,想必是要與自己把酒長談。
墨爾斯邀請樑飛到屋外,擺出小木圓桌和兩張凳子,倒過洋酒,學着華夏人的禮儀,先飲爲敬。
樑飛雖然沒有喝酒的心情,不過主人家如此款待自己,作爲客人,也該順從對方的好意纔算是得體。
坐在木凳上,舉着半滿的杯子,擡頭望向夜空,漫天的星星閃爍,耳畔悉邃蟲鳴,這樣的夜景,在市區是無法欣賞得到的。
墨爾斯開口說道:“再一次表示歉意,不知道如何才能彌補您的損失。樑總,你此次行程當中的一切花費,就由我來承擔,你看可以嗎?”
墨爾斯說話時有些吃力,能說出這樣官話般的中文,已經是他的極限。
看着眼前的夜景,喝過洋酒,樑飛心頭的悶氣消了大半,雖說如此,但笑起來還是有些勉強,說道:“你要是能賣我幾頭牛苗,還有什麼彌補不彌補之說呢?”
墨爾斯聽懂了前半句,思考了一陣,後半句的意思算是意會過來了。
他尷尬地嘿笑一陣,說道:“樑先生,我已經這牧場已經有二十年之久,我向來就沒有出售過牛苗,這是我牧場的鑽石黃金。邀請你過來,原本是打算開拓貴國的市場。沒想到,竟然鬧出這樣的誤會。”
隨後,墨爾斯又向樑飛闡明瞭牧場的經營困局。
因爲零八年的金融風暴骨牌效應,牧場的經營也受到了衝擊,主要就是高端產品受到嚴重的負面影響。
近幾年才慢慢得到恢復,只不過,那些和牛相對起零八年之前,還是嚴重滯銷。那自然是因爲和牛的銷售價太高,又有其他新興肉品的競爭,所以導致瞭如今的境況。
華夏市場的崛起,讓墨爾斯對牧場的經營重新燃起了希望,所以聽見有華夏商人對自己的和牛有興趣,便迫不及待邀請過來磋商。
至於不賣和牛苗,那是保護牧場自身利益的舉措。若果輕易賣到華夏市場,那就等於自己親手斷送了牧場的未來。
他又向樑飛舉了倭國的例子,說倭國人民也是如此保護自家的神戶和牛,並且經濟效果明顯。
倭國禁止和牛出口的事情,樑飛早就在邁克的口中聽說過,他也是從邁克口裡得知澳洲有極好的和牛苗,纔會折騰到這份上的。誰會知道,這牧場主也是惜牛如命,都把和牛看做是黃金鑽石了。
談了一晚上,原來墨爾斯只是打算尋求樑飛的原諒,並沒有想過就此向樑飛出售和牛苗。樑飛饒是失望,卻也無可奈可。
翌日一早,整片墨爾斯牧場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之中,當中微風颯颯,鳥語花香,宜人至極。
墨爾斯夫婦爲樑飛準備了一頓豐盛的早餐,牛奶麪包,培根雞蛋,正宗的田園風歐式早餐。
吃過早餐,墨爾斯又親自帶領樑飛參觀牧場。
參觀過後,樑飛直覺打開眼界。牧場不單是設備齊全,和牛們在這裡生活,簡直就如活在天堂一般。
牛飼料新鮮且品質高,這是不容多說的了。更絕的是,餐後還得餵它們喝紅酒。問了墨爾斯才知道,以前是用啤酒喂牛的,後來經過試驗發現,喂紅酒能使它們的肉質口感層次更豐富。
吃喝過後,和牛們還有專用的游泳池,供它們玩耍泥地場,更有讓人意想不到的按摩棚。和牛自由活動的時候,牧場還會播放古典音樂供它們欣賞。饒是不知道它們聽懂與否,但墨爾斯確實是這麼做了。
若是撇開待宰的命運不談,這他媽就是活在人類的上流社會裡面了。
樑飛暗自感嘆,這墨爾斯牧場說是經營不善,照自己看來,不破產已經是天大的奇蹟了。
“樑先生,快跟我來!剛有一家米其林三星店訂購一頭牛,屠宰室正在動工,我帶你去參觀一下。”
墨爾斯自顧自地興奮起來,絲毫沒有考慮樑飛能否接受活宰和牛的血腥場面。
好在,待樑飛感到屠宰室的時候,一頭碩大的和牛已經被大卸八塊。
墨爾斯指着被懸吊着的剖腹和牛,認真講解,說是和牛的肌肉並沒有在屠宰時被損壞,那是因爲他們殺牛的時候,保證和牛感覺不到恐懼,從而不會奮起掙扎造成肌肉損傷。
對於宰場裡的活牛來說,死亡只是一瞬間,沒有任何痛苦。換句話說,那些被送到此地的和牛,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