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姚東家是要我去求牛老爺?”小順子看着姚甜甜的笑容反問了一句,絕望的說道,“我也曾經想過去求牛老爺的,可是牛老爺家高門大院的,我,我就是一個小夥計,連他家的大門都進不去啊。”
“小順子別急,明日是牛府小少爺小滿月之喜,咱們東家已經收到了牛家請帖,她會帶你進去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近來的福生,旁聽了很久,突然插了一句。
“真的麼?!”小順子一下子高興了起來,雙眼閃爍着希望的光芒,激動的說,“這真是太好了,我能當面去求牛老爺,憑他老人家在寧縣的聲勢地位,一定可以找到我的秀兒的。”
不過,隨即小順子的眼神就黯淡了下來,“秀兒,秀兒,她從昨天晚上失蹤,已經過了這麼久了,我,我擔心她被人欺負了。我,……”
看着擔心不已的小順子,姚甜甜心頭一痛,她沒有直接說透從九紅那聽來的消息,而是斟酌着緩聲說道,“秀兒的安危,你暫時不用擔心,既然對方挾持她是爲了翡翠軒,就暫時不會傷害她的性命的。”
“這,這也是,”小順子擡起了淚眼來,點了點頭,他握着拳頭說道,“只要她這次能保住性命,以後我一定會好好的守護她,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聽了小順子能這麼說,姚甜甜心頭驀然一鬆,她鄭重的說道,“明日跟我一起去牛府,一定請牛老爺還你一個公道。”
“謝姚東家,謝姚東家。”小順子聽了姚甜甜的保證,彷彿一直微涼的風撫過了他躁亂的心田,讓他驀然安定了下來。
小順子得了姚東家鄭重的承諾,被祥子和福生帶着去休息安頓去了。
大壯跟着祥子走兩步,在門口頓了頓,又轉回了身子,他瞅着姚甜甜的神色,吞吞吐吐的說,“你,你們早回了了?”
姚甜甜瞭然的笑了笑,飛快地收了臉上的笑容,隨意的說道,“可不是回來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坐在這兒呢嘛。”
“那,她,她們呢?”大壯見姚甜甜打了個哈欠,一幅累極了就要睡了的樣子,急忙繼續問道。
“她們?她們是誰啊?”姚甜甜一擡頭,彷彿纔想起來一般,笑呵呵的說道,“噢,你問的是棗花姐姐吧?今天是蝶衣坊的大日子,她是碟老闆的合作伙伴,自然是會去坐鎮的啊。你們難道沒聽到滿大街都在議論蝶衣坊的事麼?”
大壯撓了撓頭,臉色一點點的紅了起來,吭哧吭哧的說,“蝶衣坊的事我聽說了,我不是問的棗花,我,我,……”
大壯結結巴巴的話還沒說完,虎妞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進來,“這天都黑了,那些人出去怎麼還沒回來啊?”
姚甜甜瞅着大壯臉上飛快的閃過的喜悅之色,高聲調侃道,“哈,虎妞姐姐彆着急,那些出去的人都回來了,都在找人呢。”
“找人?找什麼人?”虎妞說着話,人已經邁步進來了,一擡頭看到屋子裡的大壯,她臉色一轉,瞬間黯然之後,指着大壯的鼻子說道,“要找棗花妹妹子去蝶衣坊,在這裡唧唧歪歪的,礙人眼,還耽誤姚東家休息,你這是什麼居心哪,啊?!”
“我,我,我,”大壯被虎妞說的一陣委屈,他的臉色一轉,摸了摸自己袖中的那枚簪子,賭氣的說道,“真是個不可理喻的潑婦,我,我不和你說了,我去廚房找吃的去。”說着話,大壯一轉身,‘噔噔瞪’的跑了出去。
“你,你回來!把話說清楚!,你……”虎妞越喊,大壯跑的越快,虎妞氣的跺了跺腳,一提裙子追了出去。
大莊和虎妞這對歡喜冤家剛走,福生就引着興奮的蝶舞進來了。而本來也應該是主角的棗花卻不見蹤影。
姚甜甜奇怪的一挑眉,疑問還沒有問出口呢,福生就首先解釋了起來,“棗,棗花她餓了,祥子兄弄了幾個小菜,她,她先去吃一口了。”
看福生說的這麼坦然,似乎已經忘記了棗花是他訂過親的未婚妻,彷彿棗花被祥子照顧是天經地義的事,跟他楊福生沒有什麼關係。
姚甜甜心頭一跳,想起了自己剛去楊家屯時楊二嬸那防賊一樣防範的眼神,她對於自己的準兒媳婦滿意的很,她知道兒子和兒媳婦之間不來電,所以生怕有人破壞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管有任何的跡象,她都會提前干預,妄圖把一切不和諧因素掐死在萌芽狀態。
當初,他們商量進城之時,楊二嬸也是很動了一番心機的,直到她說出帶着棗花一起近城,楊二嬸才放下了心來,在她看來只要棗花守在自己兒子身邊,他們兩人早晚會日久生情,成就一番她滿意的姻緣的。
可是,事情的發展出乎了楊二嬸的預料,雄心勃勃的楊家屯代理村長要在寧縣闖蕩一番事業,偏偏遇上了一個同樣勵精圖治的蝶衣坊女老闆,她也是一門心思要把祖業發揚光大。幾乎是同樣的境遇,同樣的商業奇才,又都是花一樣的青春年紀,碰撞出火花這就在所難免的。
而最讓楊二嬸放心的是棗花,她和福生一起長大,又訂了親,對福生可以說是死心塌地的。可偏偏半路上殺出來個祥子,在福生對棗花越來越漠視的時候,觸動了他心底那跟保護弱小的神經,一點點地關懷着棗花,也一點點的瓦解着楊二嬸在棗花心裡的影響力。
姚甜甜不知道,如果照着這個形勢發展下去,事情最終會是怎樣一個結局,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楊二嬸若是知道了,怕是要頭疼不已了,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當初自己的決定。
福生的一句話,讓姚甜甜開了小差,蝶舞覷着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臉色,以爲棗花沒有來拜見,反而擅自去吃東西,讓姚東家心裡不舒服了。她趕緊笑着替棗花進一步解釋道,“姚東家莫怪,今天您在錦繡坊幫了我們的大忙,請了牛夫人給棗花妹妹正名,寧縣的閨閣千金們都瘋狂了,大家紛紛找棗花妹妹預訂花樣,棗花妹妹她忙了一天,一點東西都沒有吃呢。所以,……”
稍稍一頓,蝶舞上前一步,對着姚甜甜盈盈一拜,“姚東家大人有大量,請您寬恕了棗花妹妹不敬之過吧。”
聽着蝶舞這麼一本正經的替棗花告罪,姚甜甜一怔,棗花這個人她還是瞭解的,她回來之後沒有來找自己,反而跟着祥子走了,怕不是真的因爲她一天沒吃東西,餓急了,估計是對於自己和福生、祥子、蝶舞之間的關係混亂了吧?這才找了藉口躲開,避免四個人出現在一起吧。
姚甜甜明白棗花,蝶舞卻是不大清楚他們之間微妙的關係的,她現在是指望着棗花給她撐門面呢,自然怕她有什麼其它的俗事分了心,忙着替她收拾攤子,道起歉來了。
不過,蝶舞這一道歉,也讓姚甜甜看到了她對棗花的細緻周到的維護,她心頭鬆了另一口氣,知道自己吧棗花推出去和蝶舞合作,沒有找錯人。
姚甜甜趕緊收回了飄飛的思緒,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掩飾了自己的走神,擺了擺手,說到,“棗花姐姐的性子我還是知道的,蝶舞姐姐不用擔心,她怕是有實在走不開的理由。沒有關係的,今天蝶衣坊的情況,蝶舞姐姐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蝶衣坊能有今日之空前盛況,全賴姚東家的鼎力相助,蝶舞趕緊不盡。”姚甜甜轉開了棗花的話題,說到蝶衣坊的生意上來,蝶舞眼神一亮,再次盈盈下拜。
爲了今日這一局,蝶舞可以說是費盡了心力,從開始的造勢,到後來的促銷,咄咄逼人的氣勢,逼迫的錦繡坊反擊,組織了一場名媛品茗會。而她請了姚甜甜穿着新衣服,帶着棗花現身那樣的場合,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如果能引地那些好奇又愛美的夫人、小姐們起了好奇心,能來她們蝶衣坊一探究竟,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結果,姚甜甜帶着棗花到場,不僅僅是吸引了富貴小姐們的注意力,還實實在在的給蝶衣坊找到了一個過硬的靠山,當場讓牛家的掌家夫人不但肯定了棗花的手藝,還邀請她參加牛家的喜筵。這無疑使蝶衣坊的聲譽又上了一個大大的臺階。
心滿意足的帶着的激情澎湃的衆人出了錦繡坊,返回自己的蝶衣坊途中,蝶舞興奮之餘,也有的一點小小的失落,她忙活了這麼久,沒有抵得上姚東家河牛家夫人耳語了幾句,衆閨閣這樣一路激情的相隨而來,是衝着她姚東家的面子,那今後的蝶衣坊在大家的眼中是誰的蝶衣坊,還是她蝶家的麼?
可是,當在拐角處,棗花隻身一人帶着五套衣衫的式樣上了蝶舞的馬車時,蝶舞心底深處那絲無法說出口的失落和擔心,一下子要消雲散了。
之後的事情,一切順理成章。今日的蝶衣坊火爆異常,不僅僅積壓的成衣賣出了大半,接到的裁衣的訂單更是能讓她蝶舞忙上好幾月的。她之前在錦繡坊提前買回來的‘並蒂蓮花’的帕子當場就被急着用的小姐搶走了,當然她也賺了好幾番的利潤。
一時之間,棗花的名頭大振,蝶衣坊的名頭大振,她這個蝶衣坊的女老闆蝶舞也在衆貴女閨閣之中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這一切都拜姚東家所賜,她有助人的善心和能力,更有成之人美,不居功、不搶風頭,讓蝶衣坊風風光光,讓她蝶舞風風光光。
因此,蝶舞這一拜是發自內心的拜謝,是誠心誠意的。
蝶舞內心的激動和感恩的心思,姚甜甜自然體會的到,她需要的就是一個實心實意地合作,如今的蝶舞她可以完全的放心了。
姚甜甜起身攙扶起深深拜謝的蝶舞,輕聲說道,“蝶舞姐姐不必如此,今後咱們合作的機會還多着呢,就是需要相互幫襯啊。”
“姚東家有什麼吩咐請儘管說,只要我蝶舞能做到的,絕無二話。”蝶舞擡起了頭來,對上了姚甜甜清澈的眼睛,堅定的說到。
說完這話,蝶舞回身,取過幾片竹簡和一小包銀子,雙手捧到了姚甜甜面前,“這是今日蝶衣坊的收支帳目,是姚東家和棗花妹妹該得的訂銀,還請姚東家過目。”
姚甜甜笑了,對着福生招了招手,“楊掌櫃是我們的大掌櫃的,這樣的事情你們一起覈算就好了。”
“是,東家。”福生臉色鄭重,清涼着桑子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