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甜甜頂着那張普通少年郎的麪皮,混跡在好奇的人羣裡,跟着他們一起往風雨樓走去。
一邊走,姚甜甜一邊整理着方纔聽到的信息。
首先是牛家的,牛夫人動作夠快的,當天晚上就讓三姨太自己嚐了苦果,讓她生的大兒子自己喝了風雨樓的湯。那湯的霸道姚甜甜是深有體會的,不會僅僅是昏迷那麼簡單的。
現在,外界紛紛揚揚的留言,沒有提這個牛大公子昏迷後的情形,卻紛紛把猜測的目光投向了三姨太母子,說他們爲了奪權,陷害二弟、三弟不成,自己作繭自縛。不知道這是牛夫人的手筆,還是牛老爺的意思。不過,不管是牛家夫婦說的主意,他們控制的牛家的主動權這一點已經不用懷疑了。
第二個就是趙家發生的混亂了,姚甜甜知道老酒鬼給趙老爺喝的湯裡動了手腳,讓他也像牛老爺一樣的昏迷了,這一點老酒鬼並沒有隱瞞的告訴了姚甜甜。可是,他們家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趙家自己的家族之爭了。
在大家嘴裡那個雷厲風行的趙二小姐和北禁足的趙三小姐,姚甜甜都是有過一面之緣的。那次在錦繡坊,趙家的兩位小姐都在場的,那時候趙三小姐仗着孫縣令五姨太的勢,可是着實的張牙舞爪了一回,那時候那個趙二小姐不言不語、不顯山不露水的,沒想到一旦權力在手,竟然也是個殺伐果斷的。
姚甜甜一邊走一邊想,不知不覺的已經來到了風雨樓外。
因爲酒樓夜裡營業到很晚的緣故,一般早上的時候都是很清靜的,一直回到日中十分纔會重新開門營業。廚師、夥計們都會趁着早晨的時候好好的補補眠,修養生息。
可是,今天的風雨樓前卻反常的很,太陽剛剛升起了纔有兩杆子高,他們關着的門前就堆了一大堆的人。趙二小姐帶着一大幫子的趙家的打手護院們,站在了人羣的最前面。
“去,給我砸開!”趙二小姐指着風雨樓的大門,大聲地吩咐道,“今天,我就要爲了咱寧縣除了這一禍害,以免他們在打着強身健體的招牌,再去禍害無辜的人!”
趙家老爺昨夜又突然暈倒的事,風雨樓的老闆馮大虎一開始就聽說了這事,他知道事情肯定是哪裡出了岔子,但是趙老爺昏迷,沒有了主心骨,他又不敢貿然去趙府分辨,也無從分辨。
風雨樓的老闆馮大虎左思右想、翻來覆去的折騰了一夜也沒閤眼,天色矇矇亮時才困極的進入了合上了眼睛。
當風雨樓前鬧了起來,小夥計聽到了動靜悄悄去看了,趕緊稟報了進來,馮大虎一驚,一個激靈爬了起來,張開了佈滿紅血絲的眼睛,嘶啞着問道,“誰,是誰找上門來了?!”
“是趙家的二小姐帶着人打上門來了。東家,您快點去看看吧,再晚了,恐怕咱們的風雨樓就要被人家砸了!”小夥計在門外誠惶誠恐的說着。
“好,我這就去,你趕緊打發人給牛家送信去,請他們的大少爺過來幫襯上幾句。”馮大虎一邊手忙腳亂的穿着衣裳,一邊嘴裡習慣性的吩咐道。
“東家,咱們現在怕是不好去牛府打攪。”小夥計爲難的說道。
“你說的這是什麼混帳話?!”馮大虎的衣裳還沒有穿妥當,就急匆匆的一撩簾子出來了,對着小夥計一瞪眼,“趙家的事,爺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啊,不請牛家大少爺,還能找誰去?啊?”
“您就是把人擡來了,他也幫您說不了話啊。再說了,人家牛家讓不讓您擡人還是個大問題呢。”小夥計垂着頭,自己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馮大虎沒有聽清小夥計的嘟囔,但是看他站着一動不動的,擡腳照着狠狠的踹了一腳,生氣的說道,“爺和牛家是什麼關係,表妹她在內宅得力,生得兒子也能幹,我們有了事情不請他們幫忙,你還讓老爺我請誰去啊?”
小夥計沒有防備,被馮大虎踹的滾了好幾個滾,委屈的大聲說道,“東家,牛家業出事了,牛家大少爺昏迷不醒,咱們就是想請人也請不到啊。”
“啊?你說什麼?”馮大虎幾步躥過去,薅住了小夥計的脖領子,把他徑直拎了起來,惡狠狠的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牛家出了這麼大事,爲什麼沒有人來告訴我?”
“咳,咳,東,東,咳,……”小夥計被馮大虎拎着,喘不上氣來,拼命掙扎着咳嗽了起來。
馮大虎這才恢復了一絲理智,鬆手把小夥計扔到了地上,惡狠狠的說,“躲懶偷滑的賤胚子們,到底發生的什麼事,還不快說?!”
“是,是,是,”小夥計大口喘息着,顧不上站起身子,就勢跪倒在了地上,結結巴巴的說道,“昨天您親自給牛府送了翡翠湯去,還是牛大少爺接的呢,後來小的們在牛家後門轉悠了小半個時辰,也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也就安心的回來了。今天早上才聽到外面議論紛紛的傳開了。”
“大家都,都說牛大少爺居心不良,先是陷害父親,後又毒害親兄弟。老天爺看不過去去了,才讓他自己喝了自己弄來的毒藥,說他昏迷是罪有應得,是活該呢。說……”小夥計哆哆嗦嗦的說着,偷眼看到自家東家越來越難看的臉色,期期艾艾的不敢說下去了。
馮大虎越聽越氣,越想越恐怖,他瞪着一雙恐怖的紅眼睛,嘶啞着追問,“說,外面的人還說了什麼?說,說,說!你統統都告訴我!”
“說,說,”小夥計瞅了瞅,確認自己的東家暫時不會遷怒給自己之後,終於鼓足了勇氣把實言說了出來,“外面,外面那些人都議論,是咱們風雨樓給牛家大少爺提供了害人的毒藥,說您,您纔是幕後的黑手。”
“真實胡說八道,顛倒黑白!”馮大虎氣的把手邊的一盆開的正豔的花狠狠地砸了出去,厲聲的咆哮了起來。
‘哐鐺’一聲,陶質的花盆摔在了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而馮家的內院的大門也被人一腳踹開了,趙二小姐帶着家丁、打手們一路砸着,闖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大羣看熱鬧的寧縣百姓們。
“馮大虎,你做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還不肯當面承認嘛?!”趙二小姐從被撞開的大門裡走了進來,徑直來打了馮大虎的面前,帶着居高臨下的氣勢,厲聲地質問道。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馮大虎看着自己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小夥計們,再看看惡虎一般的趙家打手們,跺了跺腳,惡狠狠地說道。
“血口噴人?!我爹就是喝了你們送去的湯後,立即發作的。這一點,我們趙家上上下下都看到了,你休想抵賴!”趙二小姐氣勢不減,又欺上前了一步,大聲地問道。
“哼,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實!”馮大虎被趙二小姐一在的逼迫,他把心一橫,話裡有話的說道,“至於你家老爺子爲什麼昏迷,恐怕你們要去問他自己了,卻與我風雨樓無關!”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趙二小姐微微的一頓,氣勢一鬆,臉上浮現起了一抹若有所思來。
趙二小姐的這一遲疑,給了馮大虎一喘息之機,他斜了一眼趙家氣勢洶洶的打手們,有些陰陽怪氣的說道,“大家都是斯文人,趙二小姐也別逼我把話說透了,那樣沒臉的可不是我風雨樓。”
“你!”趙二小姐被馮大虎那樣無賴的態度激的一陣顫抖,“你不要含含混混的推卸責任,我爹喝了你們送去的湯就昏迷了,這事能跟你拖得了干係?走,跟我去縣衙,請縣老爺聖明裁斷!”
“縣衙我是不會去的。”馮大虎乾脆雙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膀子,大聲地說道,“誰都知道,縣府孫大人不在寧縣,去了縣衙無非就是收監代審,根本斷不了的!我還沒有啥道自己送上門去受罪的!”
“你這話擺明了就是無賴,難道你們風雨樓能把這事推的一乾二淨不成?”趙二小姐沒想到馮大虎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架勢,氣的一張俏臉全漲紅了起來。
“小姐,別跟這樣的人廢話,咱們先把他鎖了再說!”
“對,對,縣大爺不在,咱們也不能讓這害老爺的小子這麼自在嘍。”
“萬一他跑了,咱們想要找人可就難了!”
“說得好,咱們先拿下人再說!”
……
……
一時之間,趙家的打手、戶院門紛紛羣情激憤的嚷嚷了起來,他們的老主子昏迷,不能再讓小姐被人嚇住了,這個時候正是他們出力的時候啊。
聽了這些人的話,趙二小姐的眼睛眯了眯,然後果斷的一揮手,厲聲說道,“好,給我把這個可恥的小人拿下!”
眼見趙家人要動真格的了,馮大虎臉上終於又出現了恐懼之色,他一閉眼,仰頭大聲哭道,“老天爺,你爲何要如此待我?!吳先生,你,你爲什麼不來救我?!”
“真是癡心妄想,這一回天皇老子也救不了你了!”趙家打手們嘲諷的鬨笑着,慢慢的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