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忙使用凌虛仙步趕回乾坤書院,半個月後,她回到雲靈谷,見到心急如焚的紫衣和沉默不語的古墨,問了問情況,紫衣只說當日她在煉器,等她出來的時候已經不見了琉璃,她在雲靈谷內找遍了也沒有任何蹤跡,又將整個乾坤書院和滄都城都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這才急了。
洞府內外,古墨都檢查過,沒有明顯的打鬥痕跡,再說這三十多年,琉璃已經進入了結丹後期,以她如今的修爲,應當也不可能有人能在雲靈谷內公然將人擄走,也就是說,琉璃是自願離開的!
千貞顏深知琉璃的身份,雖然從年齡上來說,琉璃最少有幾萬歲,只是她一直被幽閉在琉璃宮內,被流歌看顧着,嚴格說來,她其實沒有成年人的智商,只是一個小女孩而已,雖然她的年齡和體質會導致她的修煉進境神速,但這不代表她的心性跟着加速,她很有可能是被人騙走了。
可是在這個世上,又有什麼人和事能夠吸引琉璃一言不發的走了呢?
千貞顏想不明白,她有些後悔當初可憐琉璃的身世,不想強迫她與自己結下心靈契約,可正因爲這樣,她才斷了和琉璃的聯繫,若是紫衣失蹤,她倒是可以憑神識大致感應到方位,眼下無疑是沒有任何辦法聯繫上琉璃了。
她很沮喪,也很懊惱,琉璃於她宛若姐妹般的存在,她心疼這個丫頭自出生就沒有得到父母的關愛,她原本應該享盡鮫人及魚族的萬千寵愛,可是偏偏,她出生時歷經坎坷。又被親生母親圈禁在琉璃宮內數萬年,不得不說,她的身世可憐至極。
見她如此心焦,古墨想了很久纔開口,“貞顏,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不過。你必須先發誓。我帶你去見的這個人,你永遠不能對任何人提起他的事情,可以嗎?”
緩緩擡頭。千貞顏佈滿血絲的眼中總算亮了一些,“沒問題,但是,他可以怎樣幫我?”
“師祖他……他很擅長占卜之術。”
師祖?千貞顏呆愣。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古墨的師傅是駱靈陽。駱靈陽的師傅,豈不是傳說中憑一己之力創建乾坤書院,又與木妖族大能結成契約,甘心成爲乾坤書院祭靈。還聯繫人族修士對抗妖族大亂的明玄?
他居然還在人世嗎?
看出千貞顏的疑惑,古墨面泛苦澀,好半晌才說。“你去了就明白了,走吧。”
見古墨飛身掠下了洞府。千貞顏跟了上去,她雖然對這個明玄前輩非常好奇,但她更關心琉璃的下落,所以隱下那些猜測與好奇,一路緊跟。
沿着雲靈谷內玉帶似的小河走了很遠,後山谷的石壁漸漸變的怪古嶙峋,張牙舞爪,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下,千貞顏依舊有點遍體生寒的感覺。
後山谷的靈氣漸漸稀薄,應該是處於聚靈大陣的邊緣地帶,穿過一座狹窄的石道,那石道內有很急的風流,若不是古墨用一塊玉牌上發出的光芒結成一個黃色的護罩,千貞顏毫不懷疑他倆會被風流絞碎成灰。
穿過風流羣之後,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谷中之谷,眼前一片茂密的竹林內濃霧籠罩,應是一個小型的陣法,古墨牽住她的手,帶着她奔轉右轉,似是遵循某種路線,費了半個鐘頭才走出竹林,看見一座竹樓掩映在一方河流後面。
穿過唯一的一座小橋,二人停在竹樓外,古墨恭敬的磕了三個頭,跪在地上喊道,“師祖,弟子古墨,有事求見。”
千貞顏心想自己如今也拜在乾坤書院學習,更何況明玄前輩如此有名氣,自己拜上一拜也算不得吃虧,正欲也跪下去時,卻聽吱呀一聲,二樓的竹門拉開,一個白髮老者出現在拱起的半圓形陽臺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
那老者雖然一身白袍,眉發皆白,看着頗有一番仙風道骨的味道,只是面色晦暗,雙眸無光,竟是壽命無多的跡象。
千貞顏不覺有些難過,這是一種兔死狐悲的蒼涼,連明玄這樣的風雲人物最終都突破不了大乘期的桎梏命不久矣,她又如何能倖免於難,成功飛昇仙界呢?更何況,古墨已經說過,仙凡之路早已斷裂,根本不可能再有修士飛昇,那就是說,即便她能修至大成境界又如何?不一樣要化成一堆黃土,永遠埋於地下嗎?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哀傷,很悲涼,人活着究竟是爲了什麼?修煉究竟是爲了什麼呢?
見她在發呆,古墨拉了拉她的衣袖,將她從悲傷的氣憤中帶回了現實,理了理零亂的思緒,她恭敬的拜了一下,“晚輩千貞顏,拜見前輩。”
老者微微頷首,目光慈愛的看着古墨,“墨兒,你是遇到什麼難事了嗎?”
古墨有些慚愧,但還是低聲道,“師祖,千師妹她……她如今也是書院的弟子,她的妹妹失蹤了,所以想求師祖占卜一卦。”
聲音越說越低,最後簡直如蚊蠅一般,千貞顏這纔想到爲了這點小事求見明玄,大約古墨也是鼓足了勇氣,頓時有些後悔,不該接受他的建議,這個人情欠大了。
可是明玄並沒有半點爲難的樣子,仍舊和悅道,“你們進來說吧。”
千貞顏很感動,拉着古墨一同進了竹樓,一樓是待客用的大廳,有竹製的桌椅和長案,案上豎着一塊靈位,上書“愛妻雲籮之靈位”,看到雲籮二字,千貞顏不自覺就想起孤朗講的故事,看來還真有這個人啊,而且她還真是明玄的妻子,那孤朗的故事,豈不是有七分可信了?
二人沒敢落座,恭敬的等着明玄下來,沒一會兒就聽見了輕微的腳步聲,明玄拿着一套工具下來,坐到桌前後招呼二人坐下,古墨卻搖頭表示不敢,千貞顏只好陪他站着。
明玄也不強求,問了一下琉璃的名字和八字,從一個黑盒子裡拿出占卜的工具,閉目唸了幾句詞,搖了搖一個半舊的龜殼,從殼中落下兩塊半月型的木塊,一正一反。
千貞顏看不懂這些東西,茫然的望着明玄,明玄觀察了半晌,蹙眉道,“你的這位朋友,並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她如今在西荒,那裡不太平啊。”
西荒?千貞顏一愣,萬萬沒想到琉璃會獨自去了西荒,她去那裡做什麼呢?
在她的印象裡,琉璃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朋友了,她究竟去幹什麼她完全想不到,可無論如何,她一定會去西荒找她,問清楚事情原由的。
“既然來了就是有緣,坐下喝杯茶吧,”明玄收起占卜的工具,從竹案的抽屜裡取出一個紅色錦盒,從中取出兩片茶葉泡了一壺茶,分倒成三杯。
茶香很淡,不似外面那些名貴的茶葉茶香四溢,這讓千貞顏覺得有點古怪,似明玄這樣的人物,想要什麼茶沒有,怎麼可能喝這種普通的茶?
帶着這絲疑惑,她和古墨一同坐了下去,紛紛端起了茶。
將茶杯放在鼻下嗅了嗅,依舊沒有什麼香味,千貞顏雖覺詫異,還是飲了一口,這一口下去,頓覺耳邊出現天音渺渺,彷彿聽到世間最最玄奧的聲音,那是……天地大道?
她連忙閉目領悟,感覺那天音很玄妙,很空靈,似一道聖水,洗清了她大腦中所有的雜質,元神境界蹭蹭蹭的連升三級,居然直接突破到了化神期五層才停下來,這讓她又驚大喜,忍不住睜開雙目,顫聲問,“前輩,這是……悟道茶?”
“不,只是小悟道茶,老夫一生也只得了幾片而已,”明玄含笑解釋,完全沒有什麼捨不得的感覺,這讓千貞顏很感動,萍水相逢,別人居然可以以小悟道茶這種傳說中的神物招待,她實在無以爲報。
不,不對,她不能欠人因果,還是這麼大的因果,如此想着,她用神識在儲物手鐲內搜索了半天,主要是看從南海琉璃宮寶庫裡得到的半步仙丹,有沒有延長高階修士壽命的丹藥,招魂丹她有,卻不知道對明玄這樣的人物有沒有效果,她想送給對方一個最大的禮物,以免欠下這樣大的因果。
驀然,她找到一個玉瓶,瓶上寫着“增元丹”,她感應了一下丹藥的藥性,是一種提升高階修士元神境界的丹藥,呃,或許對明玄這樣的人物有用,以年齡推算,他已經活了有十萬歲吧,他需要的已經不是延長壽命,而是元神境界的提升,只要元神能提升,天地元力可以積累,他也許就能突破上去,就算不能突破上去,也可以進一小階,延長壽命。
對一個大乘後期的修士來說,哪怕只是突破一絲也可以延長好幾千年的壽命,這就爲他們爭取了機會。
所以,千貞顏取出來三顆“增元丹”遞了過去,“前輩,這是晚輩在南海琉璃宮寶庫裡找到的半步仙丹,您看看對您有沒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