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護罩破碎成灰,刀雨紛紛落在她身上,將她片片凌遲,血肉四濺,痛的她咬了咬脣,若水劍握在手中,朝着天空一陣亂砍。
可惜刀雨實在太多了,她砍的手臂痠麻也不能阻止刀雨停下,只好喊了一聲,“三生。”
三生極不情願的釋放了一個光罩將她護住,萬千刀雨被阻擋在光罩之外,千貞顏喘了口氣,望着狼狽不堪的自己,殺心頓起。
這個侯姿吟真是太可惡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這筆仇她一定要報。
揮手爲掌斬斷纏住她四肢的藤蔓,吞了口丹藥後盤膝坐下療傷。在無量功法的運轉之下,身上的傷口寸寸還原。
護罩之外的刀雨仍在不停落下,撞在光罩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似雨擊琉璃的聲音,叮叮咚咚。
見這光罩如此紮實難攻,侯姿吟大怒,心念微動,萬千刀雨飛快旋轉,在空中凝聚成一把碩大的長刀,猛地朝着光罩劈了下來。
轟隆一聲,光罩被劈的晃了幾晃。
長刀飛起,再次急速落下,轟然巨響,光罩上出現了裂縫。
這畢竟是在半步仙器內,還是一個土元素龐大的空間,侯姿吟的土屬性法術如有神助,威力無窮。
千貞顏不得不睜開眼睛,緊張的望着光罩外不斷起落的長刀,心急如焚。
而光罩外的黑暗空間裡,土元素化成的巨獸和火麒麟還在劇烈糾纏,不相伯仲。
擂臺外面早已是安靜無聲,自從千貞顏被吸進土球之後所有人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因爲那土球瞬間放大,將整個擂臺佔據,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土球裡的情景。
但見侯姿吟臉上的神色依舊凝重,想來千貞顏並沒有死,還在裡面掙扎,這讓商青陌和紫衣非常擔心,都暗暗捏緊了拳。
主席臺上,林冠儒蹙了蹙眉,憑他的修爲當然看出來那個土球並非是法訣化形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半步仙器,還是一個融合了土元力的仙器,華人宗這次爲了比賽勝出果然下了血本,連這個東西都賜給了侯姿吟,可見他們是要奪第一名了。
當然,大賽並未規定不允許使用外力相助,丹藥、符籙、仙器都是在允許範圍的,侯姿吟這麼做不算犯規,卻對其他選手來說很不公平,這畢竟只是一個築基期的比賽,有必要打的這麼慘烈嗎?
想到這兒,他便想起了自己的得意弟子邱雅筑,看來也得給他準備一件寶貝護體了,否則他的第一名還不知道保不保得住。
不只是他這麼想,其他宗門和世家的重要人物也都認出了土球的來歷,紛紛起了心思要爲自己的得意弟準備點更厲害的底牌,眼下已不是名次的問題,事關性命,雖然認輸可以不用戰死,但以他們那些天才弟子的驕傲誰會認輸?
因爲這些人的想法,硬是將本次築基大賽的慘烈程度提升了十倍都不止,往年的比賽可沒有這麼精彩,多數都是以法訣對戰的,很少有築基修士手拿半步仙器上戰場的,這是頭一回。
臺下的觀衆當然沒有這麼高的眼力勁兒,都以爲那個木球就是個法訣,可沒想到侯姿吟的法訣威力會這麼強大,居然能將一個活生生的修士圈進去,這就等於是佈下一個陷阱誘使對手跳了進去,一旦在陷阱之中,生死便由她決定,這也太恐怖了吧?無數人在心內咆哮。
木球之內,千貞顏看着光罩上不斷擴大的裂痕無奈的問,“三生,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沒有,等着小火吧。”
千貞顏無奈的看向光罩外面,火麒麟此刻已撲到了巨獸身上瘋狂的嘶咬,那樣子就像兩隻普通的怪獸在山間打架,無比野蠻,看着火麒麟將巨獸的血肉一塊塊咬下嫌棄的吐向一旁,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巨獸雖是化形卻也知道疼痛,不斷的掙扎和嘶鳴,可火麒麟將它壓的生緊,它根本不能動彈,便用力在地面亂抓,抓的泥屑翻飛,漫天如雨。
巨刀再次兇猛無比的砍下來,光罩應聲而碎,千貞顏嚇了一跳,急忙擡頭時,那巨刀居然已朝着她飛快的砍了下來。
眼看避無可避,三生再化光罩已是不及,不由暗罵了一聲火靈珠,都是看它戰鬥看的太投入,這下完蛋了。
千貞顏本能的伸手擋在頭上,以爲這下手臂非被斬斷不可時,胸前忽然爆發一股強大的力量,一道黑光涌起,同那巨刀劇烈碰撞。
轟隆一聲,巨刀破碎成千萬片,千貞顏被兩股力量碰撞產生的氣流衝擊的倒飛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噗一聲,一口鮮血涌出,她詫異的低頭,目光落在頸上佩戴的黑石頭上。
這是商青陌當時送給她的保命東西,一塊毫不起眼的黑色石頭居然能爆發這麼強大的力量,可是用一次就少一次,花在這裡真是浪費啊,她心中一陣肉痛,一邊丟了兩顆丹藥在口中療傷,一邊幽怨的擡頭望了望天空。
漆黑的天空再次涌起無數刀雨,侯姿吟這見人是非要讓她殞落了?千貞顏心中怒氣上涌,顧不得身上的傷,嗖一聲竄向天空,祭出藥鼎朝着一個方向猛砸,刀雨紛紛落在身上,傾刻又讓她變成了血人,她卻渾然不知,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拿藥鼎去砸天空。
三生嘆了一聲,又給她化了個光罩擋住刀雨的進攻。
轟轟轟,藥鼎不斷的砸出,讓侯姿吟無比心慌,這麼強大的力量,難道也是個半步仙器?萬一師尊的寶貝真被她給砸壞了怎麼辦?焦慮使她殺意大增,把心一橫,再次在土球世界裡凝聚出萬千藤蔓,自下而上不斷衝擊着光罩。
天空被無數刀雨襲擊,腳下被無數藤蔓攻殺,千貞顏腹背受敵,卻依舊專注的拿藥鼎去砸天空,一下又一下,聽得人一陣牙疼。
三生被這天上地下聯手的攻擊砸的搖搖晃晃,氣血翻涌,若不是之前受過一次傷小小一個半步仙器算什麼東西?脾氣一上來,朝着火靈珠怒吼,“小火,你還在磨嘰什麼,快點滅了它來幫忙!”
火麒麟淡淡瞟了千貞顏一眼,噢嗚一口將巨獸吞下,然後縱身撲向了萬千藤蔓,卻見它身形轟地一聲爆碎,無數熾熱的火浪漫天降落,將滿地的藤蔓燒的乾乾淨淨。
火克木,這是天理,侯姿吟再不甘心也無法,只好再次凝聚刀雨化成一把巨刀,轟隆隆斬向光罩。
千貞顏依舊渾然無覺的不斷祭出藥鼎轟向天空一個固定的位置,她心中已經不再憤怒,只剩無邊的平靜,平靜的彷彿心死,這是一種極致的力量,讓侯姿吟越發慌亂,拼命的揮舞巨刀斬向光罩,只想快點將光罩斬碎,將千貞顏也斬成飛灰。
火靈珠仰頭望着那把巨刀,心中思忖着自己衝上去也沒多大用,乾脆嗖一聲竄回千貞顏體內,開始煉化方纔吞噬的木靈獸。
這木靈獸可是大補的東西,受這土球內濃厚的土元力影響居然化形成獸,生成靈識,對強大自己的元靈之力有很大的作用。
巨刀仍在不斷起落,光罩再次出現裂痕,且裂痕的程度不斷擴大,而天空那個角落也因爲千貞顏千百次的轟擊不再那麼黑暗。
侯姿吟感覺到體內的元力即將消耗一空,若是再不能將千貞顏斬殺,她自己就先敗下陣了。原本以她的修爲根本不可能支使這個半步仙器,那需要消耗太多的元力,支撐不了一息。若不是師尊同意她以血爲祭,與木靈球產生血祭的聯繫,木靈球根本不能支撐這麼長的時間,所以她很焦急。
若是師尊在這兒或許還能幫她拖延的時間久一點,可師尊不知道去哪兒了,而且師尊給她木靈球是用來爭第一,而不是意氣用事殺千貞顏的。所以,她心中的焦慮更甚,伸手掏出一顆丹藥吞下,這是聚靈丹,幫助修士恢復元力的,她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孤注一擲抽取了僅剩的元力猛然推進木靈球中。
那巨刀猛然光華大漲,轟隆一聲砍向了光罩。
光罩應聲而碎,巨刀轟然砍在千貞顏身上,她的身軀險些劈成兩半,搖晃着從半空跌落,重重砸在地上,鮮血噴了一地,她卻一咬牙,再次將藥鼎祭了出去。
轟然巨響,天空那個角落居然被砸出一個微弱的孔洞,千貞顏大喜,撐着最後一絲力氣竄上天空,從那孔洞中飛了出來。
木球被轟破倏然化成鉛球大小飛回了侯姿吟掌中,擂臺上再次出現千貞顏的身影,
渾身是血的千貞顏臉色蒼白,血一般的眸子卻緊盯着同樣元力耗盡的侯姿吟。
觀衆席因爲千貞顏衝出來的身形發出的歡呼之聲在這一刻曳然而止,所有修士都看得出來擂臺上的兩個人已是油盡燈枯,誰先倒下誰就輸了。在這個強者爲尊的世界,千貞顏從處於劣勢到強勢衝出讓很多人心血沸騰,睜大了雙眼。
“真是太精彩了,這還是築基修士的對戰嗎?”
“那個木球好詭異,應該不是法訣吧?”
“我看今天她們倆肯定有一個人要殞落了。”
“我也覺得是,不如我們打賭,看誰贏?”
無數議論聲中,只有兩個人心中無比擔憂。
“貞顏……,”紫衣的眼眶溼潤了,商青陌的雙手也緊握成拳,看向侯姿吟的目光中掩飾不住的殺意。
一場比賽得到這樣血腥的結果是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往年也有戰死擂臺的事情發生,卻也很少,尤其在築基期的戰場上幾乎沒有。
林冠儒的目光落在侯姿吟和千貞顏身上,心中暗歎。
全場出現短暫的寂靜,靜的讓人呼吸都爲止停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