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嘖,那麼快啊!”花日珩瞪着容成千逝“是啊,都鬧了一天了……”沐羿若有所思的皺了皺眉。

“我也想回宮。”青年不滿的抗議道。

“你的殘局都收拾好了?”容成千逝總是毫不留情的送給他最殘酷現實打擊。

“我不當這個總管的行不行啊?”花日珩哭喪起了臉。

“可以,只要能找到一個比你蠢的笨蛋來代替就行。”容成千逝一邊淡淡的說着,一邊下了樓臺。

“喂喂喂……”

“我們要走吧!”銀髮青年拉起了冉冉的手腕,也轉身離開。

“可是珞兒……”少女不捨的回頭望着。

“冉冉。”桑珞無力的看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

爲什麼身上的傷口一直癒合不了?爲什麼,還是這麼的疼……“珞兒姑娘?”花日珩慌忙的接住了桑珞癱軟下的身體,“怎麼啦,傷口又裂開了?”青年擔憂的扶着她。

“嗬……”

“爲什麼哭了?”對着忽然淚如雨下的少女,花日珩這次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我知道的,我是你們的‘人質’吧!”桑珞揮開了青年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你在說什麼啊?”花日珩吃驚的睜大了碧眸。

“冉冉那麼的信任着他,她看不明白,可是我知道!”

“不是的……”

“不用說了!放心吧,我不會在離開了,也不會鬧事了。”桑珞打斷急於想辯解什麼的青年。

“請你也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但是……”

“走吧,走吧,不用再說了……”桑珞捂着耳朵,拼命的搖着頭。

“珞兒。”花日珩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說什麼都是那麼的蒼白無力,他嘆了口氣,輕聲的離開了樓臺。

桑珞終於一個人,無助的抱膝蹲在地上,痛苦的大哭。

對不起,冉冉,我一直沒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的生命已經熬到盡頭了。我不知道,我還剩多少時間。

桑珞是鴆一族,最長活不過千年。遇見了冉冉,她已經慶幸的多活在這世間好久了。

她不知道原因,但是她唯一肯定的是,自己是受到冉冉身上奇特的力量的影響,纔有了奇蹟。

如今分開了,原本是用來攻擊戰鬥的潛藏在身體裡的毒液,卻開始逆流到自己的血液中!直到那些毒完全侵蝕了身體裡的所有骨肉血脈,最後痛苦死去。這是鴆族世代無法擺脫的自殺式的滅亡。

對不起冉冉,如果這次我沒能陪你走到最後,原諒我,原諒我……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你每次離開,都是這麼的痛啊!

“丫頭,怎麼啦?”沐羿看着忽然停下的少女,關切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突然之間,心裡好難過,好難過……”冉冉按着心臟的部位,微微的疼痛着,漲滿了哀傷,彷彿又什麼東西在瞬間流逝了。

“真的沒事?”

“嗯。”少女緩緩的點了點頭。

“有事千萬別瞞着我們!”銀髮青年眉宇間多了一絲憂愁。

少女擡起了頭,看着前面容成千逝孤清行走的背影,忍不住拉了拉沐羿的袖子,問出了一個疑惑很久的問題:“師父,剛剛在樓臺上和千逝在一起的那個男人是誰?”

“挽非傷。都朝魔族的下一任君王!”

“魔族的?”少女詫異的睜大了眼睛,那個人怎麼會……“你,認識他?”銀髮青年疑慮的看着冉冉。

少女輕輕的搖了搖頭,慢慢的垂下了頭顱,“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怎麼會和千逝牽扯在了一起……”

“他?傲慢,狂大,自戀,狡猾,都具備了吧!性格陰晴不定的,智慧過人,也很惡劣,卻不算一個壞人。至於他怎麼會和千逝扯在了一起,我就不清楚了。聽說,裡面還有一段很長很精彩的故事呢!”銀髮青年細細的想了想,才這樣大概吧、也許吧、可能吧的總結道。

挽非傷!

少女默默的咀嚼着這三個字的意義。

爲什麼要帶着殘缺的記憶重生呢?全都忘了不是活的更輕鬆?

爲什麼入魔道?

非傷,非傷!是不再有傷害了,還是不再傷心了……

“到底怎麼啦?”般若幫少女整理好了桌子上擺弄的花草香料,靜靜的走到窩在牆角邊上有些失魂發呆的冉冉身邊,也跟着蹲在了她的面前。

“我今天遇見了一個故人!”冉冉把臉埋在了臂彎裡,悶悶的說道。

“故人?什麼故人?”般若不解的皺起了眉。

“吶,般若,你說,一個人爲什麼重生時,還要帶着殘缺的記憶?”

“你說的是誰……”般若直接將少女的雙手攤開,迫使她擡起頭,直視着她憂傷的雙眼。

“般若,我不敢去猜他的想法,我……其實根本就不想,和他再見的。”少女那雙像盛滿了月光一樣溫柔的,金色琉璃般的眼眸裡,卻壓制不住的流淌着哀傷的波瀾。

“你怎麼知道,他是帶着記憶重生的?”

“我感覺得出來……”

“重生就意味着全新的開始。沒有人會願意帶着過往的累贅,在今生還延續着。除非,那個人有着非常強的執念,和未了的心願。保持着前世一樣的相貌,習慣,生活方式,或許就是爲了讓某些人,某些存在,一眼就能認出他……”

“可是,已經結束了,何必要那樣呢?”少女情緒不安的搖了搖頭。

“吶,他是你的前世故人?”般若握着少女的手,試着安慰,小心的開口。

冉冉只是哀傷的看着她。

“難道是你留下的桃花債。”般若微笑了起來,想讓氣氛變得輕鬆些。

“我知道,他不是我要等的人……如果一直剪不斷執念和迷戀,要怎麼辦?”冉冉無力的又垂下了頭顱。

執念和迷戀?

般若始終淡然如水的赭色眼眸裡,忽然閃過一絲異常的情緒。

曾幾何時,這四個字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是那樣的重如千斤呢?

當一切想斷而不能斷的時候,該怎麼辦呢……“若若,你會寫我的名字了嗎?”

“若若,你知道青梅竹馬的意思嗎?”

“若若,你會一直陪到我老去的那天嗎?我知道,你的時間和我的不一樣,可是,如果那天我要離開你,我會捨不得,捨不得,捨不得……若若,我們不要分別好不好!”

“若若,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要快樂啊!”

那個人偶爾也任性,他喜歡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教着她,寫着他們兩人的名字。

那時候,他缺了大門牙,卻依然喜歡對着天空,笑的特別的燦爛。

他喜歡叫着她的名字,拉着她的手滿街的亂跑……爲什麼,我還記得呢?

不可以,不可以!

般若忽然痛苦的捂着頭,絕望的哀嘆道:“斷了吧,必須斷了!本來就不應該在一起的。”

“般若。”冉冉驚訝的伸出手,接到的全是紅髮女孩一顆一顆晶瑩的淚滴,破碎在了掌心。

“分別已經幾百年了吧,我卻從不敢去尋找……那時候,就是用我這雙手,親自將他從廢墟中挖了出來的。”般若顫抖的張開了雙手,然後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捂在了心臟的部位。

“般若。”冉冉輕輕的喚了她的名字,靜靜的擁抱住了紅髮女孩。

也許有個人,他曾經佔據你整個生命,可是,卻是自己眼睜睜的看他歷經苦難的離去了。

那個愛你如生命的人,那個視你爲珍寶的人,爲何,會是自己親手毀滅了?

冉冉又想起了那片火海。

我要焚盡的,卻偏偏是你還要讓那些不看的過往肆意的滋長着。

是該叫你挽非傷呢?還是再叫你一次,藍雅子!

“我已經決定不想他了。”般若輕輕的推開了少女的懷抱,擦了眼淚說道,“我發現只有跟你在一起,纔會一直去觸碰那些早已鏽跡斑斑的記憶……”般若站了起來,後退了幾步:“我是負責看管你的,如果沒什麼事的話,還是不要獨處的好!要入夜了,你早點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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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冉冉跪在地上,哀傷的看着轉身離開的紅髮女孩,忽然覺得她那鵝黃色的長裙上,繡滿的彼岸花,格外的刺眼。

“哐!”房間的門,被重重的關上了。

少女嘆了口氣,慢慢的順着牆壁,滑落下去,倒躺在冰涼的地板上。

什麼纔是死亡的真正意義?

隔絕在門外的紅髮女孩,擡起了無神的赭色眼眸,看着夕陽最後一絲光輝落入了地平線。

屬於夜的腐朽的氣味,漸漸的氳開了。

她一揮衣袖,轉身沒入新的黑暗中。

屋內的少女蜷縮起了身子,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吱吱吱……”什麼聲音?

“吱吱吱……”在耳邊嗎?

“吱吱吱……”越來越清晰的窸窣聲,讓冉冉瞬間驚醒了,才一剛睜開眼,便在無限的黑暗中,對上了一雙發着紅光的眼睛。

妖怪?

同一時間,她看見那個怪物,忽然張開了大嘴露出了兩顆尖利無比的門牙,張口就要咬住自己的臉。

“啊!”少女驚叫了一聲,本能的揮出一掌,以最快的速度站起身。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滿屋子的磨牙聲。

冉冉望了一下四周,蟄伏的紅色眼睛,全都在黑暗中亮了起來。

“這些全是,全是老鼠!啊……走開!”少女慌忙的在地面上跳動着,不斷的驅趕着從腳踝爬上身的老鼠精。

“哧!”揮趕不掉的成羣老鼠,開始撕咬着少女的長裙,在寂靜的黑暗中他們的咀嚼聲,格外的令人的毛骨悚然。

“吾輩聽我令,全部給我散開!”少女在空氣中劃出一個手訣,不斷彙集過來的老鼠,像被過了電一樣,由少女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的氣流彈開了。

“吱吱吱……”一條長長的尾巴突然又從屋樑上,垂到少女的面前。

“嗬!”驚魂未定的少女,一口氣像被堵在了心口般,錯愕的仰頭,對上的又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睛。

“吱吱吱……”那是一隻足足比人都大上了幾倍的黑老鼠。

“啊!”少女瞬間不敢動彈了。

“吱……”它張開口,尖叫了一聲,露出了鋒利的獠牙,直接向少女撲了過去。

“不!”冉冉轉身欲逃,卻在黑暗中被桌腳絆了一下,摔倒在地,桌上的花瓶‘哐當的’的墜落,碎了一地!

“老鼠……”冉冉從冰涼的地板上翻身坐起。

她快速的看向周圍,卻並沒有發現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