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劍聲傳遍整個演武場,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白蒼東,片刻之後響起似是潮水一般的歡呼聲。
贏了,贏的乾淨利落,贏的暢快淋漓。
南離弟子都興奮的難以自恃,那一口惡氣直到此時才痛快的吐了出來,歡呼聲和掌聲響起一片。
可是白蒼東卻不痛快,他不是一個純粹的武力至上者,也不是一個暴力傾向者,純粹的暴力並不是完全發泄他心中的憤怒。
而且赤龍賢人依然沒有受到半點懲罰,千年一夢還是沒有回到他的手上,壓在他胸中那股憤怒依然還是沒有平息。
白蒼東神色冷漠,並沒有半分獲勝的喜悅,突然手持玄鐵重劍走到了演武場入口的石樓前,玄鐵重劍肆意的揮動,一劍一劍似是鐵鉤銀劃般在那石樓的牆壁上留下一道道劍痕。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清風吹不起半點漪淪。
不如多扔些破銅爛鐵,
爽性潑你的剩菜殘羹。
也許銅的要綠成翡翠,
鐵罐上鏽出幾瓣桃花
再讓油膩織一層羅綺,
黴菌給他蒸出些雲霞。
讓死水酵成一溝綠酒,
飄滿了珍珠似的白沫
小珠們笑聲變成大珠,
又被偷酒的花蚊咬破。
那麼一溝絕望的死水,
也就誇得上幾分鮮明。
如果青蛙耐不住寂寞,
又算死水叫出了歌聲。
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這裡斷不是美的所在,
不如讓給醜惡來開墾,
看它造出個什麼世界。
劃完最後一筆,白蒼東收回玄鐵重劍就揚長而去,即不接受歡呼,也不去領所謂獎勵的千年一夢。
那本來就是他的,又何須別人獎勵給他。
劍他可以不要,但是這口氣卻絕不能忍,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獎勵與賜予,總有一天,他要憑自己的力量拿回千年一夢,既然這個世界是力量爲尊,那就走上力量之巔,讓赤龍只能在自己面前顫抖。
“去他孃的獎勵。”白蒼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演武場,任誰叫他也不理不顧。
聞一多的死水,因爲白蒼東和千年一夢的事情,在整個南離書院的弟子中形成了極大的影響。
詩中的所透露出的憤怒、失望和絕望,再聯繫白蒼東的遭遇,讓絕大部分南離弟子都產生了共鳴。
憑什麼白蒼東自己的神兵,他自己卻沒有權力擁有,那些高高在上的賢人卻可以強行奪去,甚至是當作獎勵獎賞給別人。
憑什麼像白蒼東這樣爲南離書院一次次奪得榮譽的人,不但得不到應有榮譽,甚至連自己的神兵都不能保有。
憑什麼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決定了一起,他們連卻說話的權力都沒有。
死水,就是一潭波瀾不驚,被絕望和醜惡籠罩的死水。
許多南離弟子都想起了白蒼東所說的那些南離書院的先輩,那些在生與死的火焰中爲了南離拋撒鮮血和頭顱的先輩們。
那纔是南離真正的魂,那才南離人真正的氣節,而現在的南離,正如白蒼東所刻的詩一般,只是一渣死水,連那般憤怒的劍聲都泛不起一聲波瀾的死水。
“爲什麼不把千年一夢還給白蒼東。”
“那本來就是白蒼東的神兵。”
“南離書院已經是赤龍賢人一手遮天了嗎?”
“難道南離弟子連自己的東西都不能夠擁有嗎?”
一時間,整個南離書院中都響起了質疑的聲音,一個文采絕代,武道驚世的南離弟子,一個爲了南離書院爭得一個又一個榮耀的弟子,竟然還要受到這樣的打壓,作出那般絕望和憤怒的詩句,這是何等的悲哀。
“你看看,現在有些人啊,把我們南離自己的弟子逼什麼樣子?這是一溝絕望的死水,這裡斷不是美所在,不如記醜惡來開墾,看他造出個什麼世界。在我們南離弟子的心目中,南離已經變成了讓自己人都絕望的醜惡世界,以後還有誰敢把自己的兒女送到這裡來?這簡直就是南離書院的恥辱”作爲從開始就反對赤龍賢人的綠谷賢人等長老,都紛紛發出了自己的聲音,推波助瀾的打擊赤龍賢人。
整個南離書院對於赤龍執院的非議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的南離弟子爲白蒼東發聲,要求把千年一夢還給白蒼東。
而離火院的弟子們,因爲赤龍賢人的原因,在南離書院中幾乎成了過街老鼠,一但離開離火島,一說起自己的離火院的弟子,周圍的人眼神頓時就變的異樣起來。
死水的影響力持續發酵,原本傅青衣還不想插手這些件事,以爲過段時間就會自動平息。
可是沒有想到這一次的事件竟然會持續升溫,書院弟子對於赤龍的反對聲音越來越多,也是赤龍自己幹過的缺德事太多。
他打壓其他弟子的事情,也在白蒼東的事情之後被挖了出來,越來越多的南離弟子加入到反對赤龍的行列中來。
甚至有比較激進的弟子,甚至要求處死赤龍這個南離書院的敗類。
竟然還有南離弟子弄了一份什麼萬人血書,要求書院把革除赤龍離火院執院之職。
“萬人血書?怎麼看最多也只有幾百個名字,還有許多根本看不清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人,能夠想出這種主意的,恐怕也只有白蒼東了吧。”傅青衣看着面前的血書,淡淡地笑道。
“院長,雖說這裡面有白蒼東推波助瀾的原因,可是赤龍執院這次也確實做的太過分了,令白蒼東和諸多弟子感到心寒。”憐隱輕聲說道。
“看來我需要好好與那個小傢伙好好談一談了。”傅青衣嘴角微微翹起。
“院長,白師弟他畢竟是鏡塵師叔唯一的弟子”憐隱急道。
“你不用擔心,我只是要與他談一談,你說的沒錯,如果這件事不解決,恐怕南離真的要弟子離心了。”傅青衣輕輕一嘆。
傅青衣雖然已經是至人之身,但是掌管南離書院,依然讓他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安逸本身就是管理者的大敵,南離實在安逸太久了。
“現在的白蒼東,何其像以前的紫衣,也許這是南離重新崛起的契機也說不定。”憐隱走後,傅青衣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