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話是出自旁人之口,根本不需要在意,只是妄言罷了,或者只是那人爲了阻止炎三界殺戮而故意說的胡話。
可是說這話的卻是一位聖人,那意義就完全不同了,連聖人都對炎三界有所關注,而且這般高看他,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莫大榮耀。
聖人若是想要阻止炎三界殺人,又何須說出那樣的妄言,又何必和他廢話,能夠對炎三界說出這樣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炎三界是值得聖人說出這些話的人。
而且衆人也沒有懷疑炎三界說的是謊言,楚九都這位楚家的聖子就在此處,他又怎麼會當着楚家的人說這樣的謊話呢。
反過來想一想,除了當世聖人,又有誰能一句話讓炎三界戒殺十餘年呢?
白蒼東看向楚九都,希望能夠從他那裡確認炎三界說的是不是真話。
楚九都卻苦笑着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我家那位確實見過炎三界一次,可是他有沒有對炎三界說這些話我卻不知道,當時我也沒有在場,我家那位也從未對人說過。”
“楚聖人見炎三界的那次,可是在十年前?”一旁的王斯問道。
楚九都點點頭:“確實是在十餘年前。”
楚九都的話,令炎三界所說的一切變的合理而有說服力,楚聖人十餘年前見過炎三界,而炎三界又是從那段時候開始戒殺,而能夠一句話令他戒殺的,似乎也只有那聖人之尊。
事實上就算沒有楚九都的確認,大部分人也沒有懷疑炎三界所說的一切,似乎炎三界這般的人物,根本不屑於說謊,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炎家真是幸運,不僅每代皆出天命道印,而且還出了炎三界這樣的妖孽,當真令人羨慕。”
“那可是炎家,生出這樣的人物也是正常,換了普通人家,就算再怎麼有天賦,沒有龐大的家族資源支持,恐怕也難走到這一步。”
“可惜,一世人下人,十世人中人,百世人上人,炎三界才過了十餘年就破了戒,那也只得了一個人中人而已。”
“人中之人,那已是極高的評價,誰人又能夠真的活上十世,像我們這些人,都是是一世的人下人而已。”
旁觀的人竊竊私語,炎三界卻已經不耐煩,手中人斬劍一動,整個人都宛若一體,向着白蒼東刺了過去。
很簡單平實的一記直刺,但凡練劍的人,肯定都千百遍的練過這一式直刺,可是炎三界的直刺卻看的人心神震顫,難以相信那只是一記簡單的直刺。
快,但那不是重點,炎三界的劍確實很快,可是這一記直刺的重點卻是一個“刺”字。
白蒼東看到這一刺,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兩句著名的詩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炎三界的直刺,有種絕望,有種不悔,有種無所畏懼的華美,彷彿他這一劍刺出,便已經註定了結果。
“死!”
白蒼東深刻的感覺到死亡威脅,他到了聖界這麼多年,見過用劍的人不計其數,可是能夠把一記簡簡單單的直刺用到這種地步的,只有炎三界一個人。
白蒼東知道自己現在不能退,否則氣勢就會被徹底壓制,就算炎三界這一劍刺不死他,那麼接下來的攻擊也必定是連綿不絕不死不休,絕對不會給他任何機會,如果退了這一步,他就可能再也難以還手一擊。
白蒼東一咬牙,手中千年一夢對着炎三界斬了過去,一劍換一劍,炎三界要命便給他,可是他的命也得留下。
霸月斬,白蒼東自領悟之後便不斷推演的一門秘技,雖然開始只是文士階,可是推演到了今天,已經不遜色於任何一門賢人階的秘技,也是白蒼東最得心應手的一門秘技。
霸月斬的霸與純,令白蒼東心中沒有任何雜念,你死我活,除非之外沒有任何可能,每一個使用霸月斬的人,心中都只有斬敵之念。
楚九都幾乎叫出聲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只是第一劍就已經如此慘烈,這一劍要是下去,兩人之間立刻就會分出勝負。
兩人的劍法一個是有死無回,一個霸氣絕烈,誰也沒有收劍的意思,那麼結果就只能有一個。
所有人都緊張的盯着兩人,眼睛連眨也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了那剎那的光輝。
一劍穿心,炎三界的劍直接刺穿了白蒼東的心臟,幾乎比切豆腐還容易,白蒼東胸口出現了一個血洞,鮮血狂噴而出。
而白蒼東的千年一夢稍微比炎三界的劍慢了一絲絲,幾乎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可是就在這一剎那之間,炎三界已經收劍後退,所有動作一氣呵成,說不出的優雅從容,可是卻又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白蒼東瞪大眼睛看着炎三界,他沒有想到炎三界在那種情況竟然還來及躲開他這一劍,他還是有些低估了炎三界。
旁觀的人心中都發自內心的升起一股寒意,沒有人因爲白蒼東中劍而幸災樂禍,只因爲炎三界實在太強,強的令他們膽寒,這一劍也令他們心神戰慄。
強者如敵,說的就是當一個強到一種地步,所有人都會把他當成是自己的假想敵,希望能夠與他戰鬥,能夠打敗他。
可是炎三界的強,卻讓人退縮畏縮,甚至不敢想象與他爲敵的結果。
“你的命,我收下了。”炎三界舔去劍刃上的鮮血,身體都在輕輕的顫抖着,臉上露出幾乎可以用“滿足”兩個字形容的奇異表情:“鮮血與生命的滋味還是那麼的美妙,我已經忍耐的太久。”
“你真的很奇怪的傢伙,明明是想要殺死我的敵人,可是我的心中卻沒有辦法生出半分怨恨。”白蒼東笑了起來,挺直了胸膛看着炎三界說道:“但是,我現在卻像你一樣,無比的渴望殺人,就像是看到一個在大塊吃肉大口喝酒而且還一臉幸福的傢伙,就算原本並不飢餓的我,現在卻被勾引的肚子裡咕咕直叫,感覺上好像自己也餓的能夠吞下一頭牛去。”
白蒼東說話間,胸膛上的血洞已經以眼肉可見的速度快速癒合,等白蒼東說完,那駭人的傷口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受過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