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未央發現，不認識路的只有她自己而已。看着文笙熟門熟路地把車停到了一邊，走進面前的餐廳，樂未央忍不住擡頭看了兩眼。
招牌很簡單，水岸酒家。
名字倒是清新脫俗，裡面的佈局也很清新脫俗。裡面擺放着一些新鮮植物，進去有一種清香。餐桌和餐桌之間的距離很寬，保證客人不會互相打擾，餐布和桌布都是暖色調的，但顏色很淡，並不刺眼。
樂未央左右細細打量，才說話。
“你品位也挺不錯的啊。”
文笙已經坐好，拿着菜單點菜。修長的手指輕輕翻着菜單，彷彿手裡不是菜單，是一本豐富的書。
“我什麼時候在你心中，屬於沒品位的那種了。”文笙淡淡說着，把菜單推給樂未央。“你想吃什麼？”
樂未央接過菜單一看，菜品都很有食慾，名字也很普通。不像一些高級餐廳，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自以爲有品位其實根本聽不出原材料。
不過樂未央從來對吃的從來不挑，更何況看起來似乎不便宜，她就更不好動手了。又把菜單推回文笙面前。
“我隨便，你點吧。”
文笙也沒客氣，很熟練地點了幾個菜。突然停頓了一下，轉頭問樂未央。
“喝點酒嗎？這裡的水果酒很有名。”
文笙一臉玩味地看着樂未央，只見樂未央拼命搖着頭。他說出‘酒’的時候，樂未央臉色就變了。現在對她來說，沒什麼比酒還可怕了。
文笙看樂未央愁眉苦臉的，也不拿她開玩笑了，又點了些菜，侍者點頭離開。直到文笙點完菜，樂未央還心有餘悸，忙問他是不是真的點了酒。
“好了。開玩笑的。”文笙眼裡帶着笑意，“我問問你，我原來在你心裡品味很差？”
樂未央才鬆了口氣，聽到文笙一問，心就又提起來了，想着怎麼回答纔好。
“沒有。我就是看你對什麼都不感興趣，還知道這麼好的地方，驚訝而已。”
樂未央說話的功夫，侍者已經把水和小菜上來了。樂未央趕緊拿起筷子，給文笙夾了個筍，纔開始吃自己的。她可沒那個膽量先吃，現在還受他壓迫呢，就算態度變好了，也不能懈怠。
文笙卻被這個小動作討好了，臉上笑意更濃。
“那你是什麼品位？”
樂未央吃得高興，突然被問到這個，頭也不擡。
“我？我大排檔的品位。”
樂未央以爲文笙會嗤之以鼻，可文笙卻更來了興致。
“你喜歡吃大排檔嗎？”
樂未央依舊和食物奮戰，嚥下一口蓮藕，才說。
“不喜歡，就是偶爾吃吃，氛圍不錯。但是一不小心就會肚子疼。我喜歡吃麻辣火鍋，米線什麼的，姑且和大排檔一個等級吧。”
樂未央隨口說着，看又上來了幾盤菜，繼續吃了起來。
文笙靜靜看着面前的女孩吃的很專心，心裡有一股暖流。她的吃相不醜，但也不好看，好在吃的乾淨又專心，看起來還好。
他突然想到，自己好久沒和人這麼吃過飯了，時間長到記不清。十年，還是十五年？
樂未央看文笙遲遲不動筷子，忍不住擡頭看他。順便往他盤子裡夾了些她覺得好吃的。
“這都是你點的，你怎麼不吃？”
文笙看着盤子裡堆得小山一樣的食物，笑着拿起筷子吃了起來。明明知道和平時沒有區別，吃起來似乎比平常還要美味。
吃完了飯，結賬的時候，樂未央偷偷看了一眼。就是那一眼，讓她內疚好久。
這麼一頓飯，就這麼多錢。她雖然很想請回來，無奈心有餘力不足，只好跟在文笙後面，悶悶地一句話也不說。
文笙似乎也不想說話，他很享受這段愜意的時光，和樂未央慢慢走着散步。樂未央看了一眼手錶，時間還早，也就和文笙並肩慢慢走。
這家飯店前面不遠就是個廣場。已經到了深秋，陽光顯得無力了許多，廣場上活動的人更多了。大部分是散步的老人，還有家長帶着孩子玩耍。
樂未央坐在長椅上，看着眼前的小少年玩滑板。孩子對玩具有種天生的敏感，看似很難掌控的滑板，在他腳下很靈活地滑動着。
文笙坐在旁邊，並不說話，似乎也在看。陽光給他的側臉鑲上層金邊，樂未央就這麼默默看了很久。
好半天，她反應過來，趕緊轉頭。幸好，文笙似乎並未察覺。
樂未央看到前面有個女孩在給人畫像，畫的素描惟妙惟肖，搞得她也想知道，自己畫成素描是什麼樣子。
“文笙，你看那個女孩，畫的真好。我去讓她幫我畫一幅，你等我一下。”
樂未央說着，就歡喜地跑過去了。文笙笑着搖頭，慢慢地走了過去。
女孩一聽有人要畫像，顯得很高興，歡喜地讓樂未央坐下。過了一會兒，纔看到離樂未央半米遠的文笙。
文笙這時不似平常板着一張臉，嘴角微彎，眼裡也都是笑意，整個人看起來很陽光。女孩看了一眼就扭過頭，不自覺紅了臉。
“你男朋友好帥啊，我給你們一起畫一張吧。”
樂未央聽了，剛想說話，卻被一直不說話的文笙搶了一步。
“好的，謝謝你了。”
文笙說着，就拉着樂未央坐到了椅子上，不給她反駁的機會。
樂未央想說什麼，看着女孩一臉羨慕的樣子，也說不出來了。更何況她一想開口，文笙就捏她的手，掙也掙不開。
就這樣，整幅畫的過程，文笙一直沒放手，樂未央也就懶得掙了。將近一個小時，對面的女孩才放下筆。
女孩一臉興奮，拿着畫迫不及待遞給樂未央。
“你看，像嗎？這是我今天畫的最好的一張。”女孩笑着，擠了擠眼。“也因爲你男朋友帥氣，我就畫的更用心了。雖然是兩個人，不過時間用了這麼久，正好相抵了，就一個人的錢吧。”
樂未央謝過之後，剛想拿錢，文笙就已經遞過去了。
女孩笑得更燦爛，找過了錢還捨不得移開眼。文笙倒是很自然，牽起樂未央的手，就走了。
樂未央還在笑，沒想到文笙還挺能引桃花的嘛。以後可得常帶他出來，說不定什麼都能打個半折。
文笙看樂未央笑得詭異，不知道打什麼主意。
“你笑什麼？”
樂未央還沉浸在對摺帶來的喜悅裡。
“我？我就是想你以後一定要常笑。太有用了。”
要是今天他板着個冰山臉，人家女孩害怕還來不及，怎麼會打對摺呢？樂未央再次感到了，這世界怎麼還是偏向暖男的。
文笙微微皺眉，搞不懂樂未央盤算什麼。不過既然她說的，那他就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