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桑蘭,是七位活躍在黑角海域的海盜王者之一。
關於她的事情有很多的傳說,據說她其實是瀛洲皇族後代,只是因爲在皇族的歷年變遷更迭時遭受迫害,導致避走海洋,有朝一日她還會回去拿回她的一切。
這也能解釋她似乎是七位海盜王者之中,最富有,擁有最先進的裝備的緣由。她的家族從瀛洲皇權爭奪退避後,同時也帶走了巨量的財富。
關於她的那些可怕的傳說不勝枚舉,無論如何,沒有人願意在這個時候,撞見一個正在狩獵的海盜王者。
巍峨如山的海妖塞壬號之上,站着一個身着皮衣,渾身都極其精緻的女子。她冷冷的看向下方,望見了在貨輪之上站着的李鈞益。
然後她的聲音響起,“我是不是說過,你們新洲防害局的人只要膽敢在黑角出沒,我見一個殺一個!”
她就那麼站在艦島上,讓所有人似乎都能看到她,而她沒有用任何擴音設備,就這麼平靜的開口,聲音蘊含的勁氣似乎就能在每個人耳膜畔嗡嗡作響。
李鈞益震驚於對方四溢的元氣,光是這一手,他就辦不到!
宋丘在旁邊低聲道,“隊長,怎麼辦?”
李鈞益心想我哪知道現在該怎麼辦?誰特麼會這麼倒黴撞上海妖塞壬號?作爲七大海盜王者,那幾乎是官方都無法剿滅的力量,一方面因爲位於公海,還有黑角海域的存在,這些可以善用地形優勢的海盜王者,不懼怕任何官方組織的力量。哪怕是艦隊過來,在黑角海域,導彈等現代武器都會失去制導,根本無法發揮作用。
但李鈞益仍然維持着隊長的威嚴和鎮定,不開玩笑,此時身邊和下方的行動隊隊員們都看着他,他目前是主心骨話事人,而下方那些被制服的海盜,現在也暗中注視着塞壬號和防害局雙方之間的對峙。說白了,要是防害局方面一有個失手,他們頓時反過來捅刀子也是可能的。
“我今天心情好,看上這艘船了,給你個機會,現在帶着你的人離開這艘船,我饒你們不死。不如,我先送你一份禮物,你自己掂量……”桑蘭說着拔下自己的髮簪,擡手一甩,兩人之間彷彿亮起一道白芒。
李鈞益所在的方向突然發出爆震,每一聲爆震,李鈞益身子都像稻草一樣飄飛一截,三聲爆震之後,李鈞益已經落回了貨船下方的一艘快艇上,在四周圍行動隊員的目光中踩穩甲板,他擡起手來,手中握着桑蘭的那支白玉髮簪。
“隊長!”宋丘隨後趕到,看到李鈞益頓時失聲。
他的手臂部分的衣物已經炸裂,手臂之上滿是縱橫交錯的傷口,鮮血淋漓。
更重要的是,桑蘭在塞壬女妖號的艦島之上,隔着當時站在貨船上的李鈞益大約十層樓的高度,擡手的髮簪橫着這種空間射出,就有如此威能。她是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李鈞益,她今天要的東西,他自己稱量一下攔不攔得住。
李鈞益當然清楚,她這已經算是網開一面沒有大開殺戒了。但他也很明白,他今天在這裡,還能喘一口氣的時候,就不能讓對方將眼前的貨輪就這麼奪走。
這就是他的職責所在,哪怕用了這艘原油輪船作爲誘餌,要對付這些嗅血而動的海盜,他也不能真的在這種時候,將那艘貨船給拋棄。
這不是防害局的作風。
“所有人……”李鈞益開口。
“有。”宋丘微微挺直了脊背,自己這位隊長上級雖然很不靠譜,做事經常西一榔頭東一棒子,總要自己來擦屁股,爲他打圓場,他說實話十分煩他了。如果知道今天會是這種情況,他肯定打死都不會跟他出勤。
但是就是眼前,只在眼前,他若上前,他也會跟上。
周圍本來就端槍戒備的行動隊員們,此時貼緊了槍稍,讓槍柄靠近了自己的心臟。待會一聲令下,那裡將應該沒有畏懼。
“這麼貴重的東西……”
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同樣聲音不大,但此刻無論是在貨船上,戰艦上,快艇上,以及遠方漁船,還有那一大一小船隊上面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李鈞益感覺到手上一空,剛纔握着的白玉髮簪,被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旁的一個戴着寬大檐帽,棕色夾克衫,皮靴只露出側臉的男人捻着簪頭拿在了手裡。
李鈞益一陣頭皮發麻的驚悚,這是什麼人?怎麼無聲無息接近自己的?如果剛纔他不是拿他手上的髮簪,而是一把匕首,是不是可以就這麼抹了他的脖子?
等等!
寬大檐帽穿着夾克的男人!?
李鈞益和宋丘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驚疑。
這難道就是那個出現在楓城之中,襲擊了周立爲的神秘戴帽男?
那人已經握着髮簪,走到了他的前方。
聲音繼續響起。
“不要亂丟啊。”
同時他捏住髮簪,拋返向桑蘭所在的戰艦艦島。
瞬息之間,白玉髮簪就出現在桑蘭的面前,她似乎想要雅緻的擡手,從面前空間拿取突然出現的髮簪。
她先兩根手指頭拈住,然後突然一握。
像是有無形的風從她身旁穿行而過。
她頭髮的繫帶啪一聲散了,她的皮衣畢波出現了數道口子,她身畔出現了不少煙氣,而這些煙氣被風迅速吹向後方,形成道道渦流。
她取回了髮簪,重新挽起頭髮,將髮簪插在了上面。然後她看着下方的帶帽男人,“伱是什麼人,閣下不如表明一個身份?”
張景耀擡起頭來,“附近某艘船的遊客,路過而已。”
桑蘭兩道挑亮又如刀一般的眸子閃爍了一下,轉身,對下方無數的下屬道,“返航。”
本來在旁邊提着狙擊步槍的大副轉頭,“這……大姐大?下面的貨不要了?”
“我說返航,你們沒聽到嗎?”桑蘭只看了一眼,整個戰艦甲板上之前還呈現戰鬥隊形的所有人立即慌不擇路各歸各位,不多時,這艘鋼鐵鉅艦在黑夜中發出軋軋的轉向聲,那如小山巍峨的艦體,終於開始離開,越行越遠。
此時此刻,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看着剛剛出現的那個男子,那個戴着寬大檐帽的男人竟然就這麼將桑蘭的白玉簪子擲回,就制止了這位七王之一即將在這片海域展開的殺戮!?
這是什麼?
讓對方知難而退?
就像是桑蘭對防害局的那個隊長所做的事一樣?
而也就是說,他們此時的命運,都在那個戴帽男子的手裡面,這是桑蘭的放權,塞壬女妖號的離開,意味着對方將此間生殺予奪的權力,交給了這個男人。
宋丘和李鈞益只感覺背脊一陣僵直。說句實話,對於正在調查這個男人的他們來說,絲毫不覺得在塞壬女妖號的手裡,會比此刻自己的命運掌握在面前這個男人手裡更好。
對方找過來,是不是因爲他們?
是不是自己曾經發過要把他揪出來的言論?李鈞益心裡這麼想,特麼你難道不能當那是理想主義者的嘴炮?
與此同時,張景耀看向了宋丘和李鈞益。
兩人此刻全身都有一種戰慄炸麻之感。他們看到寬檐帽下男人的目光,如同瞬間過了電。
李鈞益和宋丘不知道自己接下來會面臨什麼,但他們心裡有數,已經有了慷慨赴死的準備。
然後,他們聽到了讓他們最難以置信的一句話。
“不用謝。”
那個男人沒有留下貨輪,沒有要他們所有人的性命,而就那麼在防害局行動隊員的衆目睽睽之中,在那些到處四散躲避的海盜眼裡,從原地高高跳躍而起,落向遠處的快艇,幾個借力之間,就消失於所有人的視線之中。
只有在小船這邊,發現了身邊的範海辛突然消失,出現在對峙中心,又將一場殺戮消弭於無形的莊愷之瞳孔全程劇烈的地震着。
他不敢相信那個戴着大檐帽,穿着夾克衫已然陌生的男人,就是他嗤之以鼻的那個酗酒的幫派大佬“老範”。
就是那個被關了二十年牢獄,出來後既無雄心也無野望,每天混吃等死的老頭子!
他先前還在船上,後面連自己都不知道他怎麼出現到那個防害局隊長的身邊,就那麼一手之間,摒退海盜七王的塞壬女妖!
那一刻,他身着舊皮夾克衫,檐帽遮蔽了面容的形象,如同一位穿越了歲月而來的守望者。
他壓根不是個糟老頭子,而是一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大修行者!
什麼時候,他們龍魁幫竟然有這樣的角色!?
只是……莊愷之看着身旁甲板地面的那件脫下的防彈衣,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