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冶和定遠長老在弟子的指引下,來到了一處洞府,魔氣從裡面瀰漫出來,讓衆人感覺非常不舒服。
“難道有魔道修士入侵天道城?”定遠長老面色凝重。
順帶一提,所謂的正邪不兩立,不僅僅是理念,魔道和正道的功法相互衝突,互不適應,所以正道修士和魔道修士天生敵對。
洞府內魔氣濃郁程度之大,定遠長老都生平未見,以神念感知了一番裡面,沒有魔頭駐留,便吩咐道:“元嬰之下的弟子不得入內,小奇,我們進去。”
進入其中,魔氣更是讓人難以忍受,唯有元嬰之上的修士纔可以抵禦,否則普通修士吸食一口,就會大病幾年,怪不得定遠長老不讓普通修士入內。
洞府內很簡陋,只有一張蒲墊,想必是個閉關之所,暫時沒有什麼價值的線索。
“你看牆上。”定遠長老出聲提醒。
張冶這才注意到四周的牆壁,一看之下,忽然愣住。
滿牆的文字,字跡潦草,像是用指甲摳出來的一樣,但這不是關鍵,關鍵每一句話都是——“張冶,吾必殺你!”
張冶看到那殺氣噴涌的字跡,心生寒意,就在此時,定遠長老發現了一枚斷成數塊的玉牌,拼湊起來,上面有“天兵令”三字。
定遠長老沉吟片刻,似有了猜測,但他並未立刻道出,而是詢問張冶:“你看出什麼了?”這算是在培養張冶的斷案能力。
張冶說道:“天兵閣與張冶有宿怨,根據牆體上的文字,說明洞府的主人對張冶最爲深惡痛絕,加上天兵令,我認爲此間洞府的主人就是天兵老祖。”
定遠長老滿意的點了點頭:“接着說下去。”
張冶說道:“先前我們辨認過天兵閣的屍首,並沒有天兵老祖,再結合天兵閣的山門損毀,是由內而外的,我猜測天兵閣滿門被殺,並非外敵所致,就是天兵老祖一人所爲!”
定遠長老一臉欣賞:“說得沒錯。”
得到定遠長老的認可,張冶卻疑惑起來:“但天兵老祖,爲何要自毀宗門?”
定遠長老說道:“你可知這魔氣從何而來?”
張冶搖頭,他的境界太低,對高層次的修行,不甚瞭解。
定遠長老繼續說道:“正道和魔道,屬於人類的兩種修行方案,一者感悟天道,一者以力證道。魔修以力證道,隨心而爲,心魔越強,修爲越高。”
“正道修士,參悟天道,就必須壓制人慾心魔,而這鎮壓的方式,分爲心境鎮壓和發泄鎮壓。”
心境鎮壓,可以理解爲修身養性,佛門和道門修士最爲擅長;發泄鎮壓,就是偶爾聽從心魔的意願,以殺戮、滿足慾望使得心魔力量減弱。
有些天道宮的修士,一出宗門就無法無天,極有可能就是在發泄心魔。
總的來說,魔修不一定嗜殺成性,可能其本性就不好殺;正道修士也不一定全是正義之士,也有可能殘害無辜,發泄心魔。
張冶並非通過修行提升的境界,所以沒有心魔,無法理解。但張冶明明是問天兵老祖爲何屠滅宗門的原因,定遠長老講解正道和魔道的區別,肯定是有原因的。
張冶若有所思道:“難道天兵老祖屠滅滿門,是因爲心魔作祟,以殺戮發泄心魔?”
定遠長老眼中讚許,越來越欣賞神奇道人了,不僅身懷絕世本領,還心智過人,略微提點就明白了關鍵,不枉本長老的用心栽培。
定遠長老總結8道:“前些日子,天兵老祖去刺殺張冶,結果沒有成功,被長生老祖打得重傷歸來。修士受傷或者意志薄弱的時候,就有可能會被心魔控制,加上天兵老祖沒能殺了張冶,心生怨恨,這使得天兵老祖無力鎮壓心魔,因而遁入魔道。”
“這種被心魔控制墮入魔道的修士,不能算是魔修,而是真正的魔,敵我不分,見人就殺。”
張冶恍然大悟,原來是天兵老祖被自己逼瘋了,小爺就是厲害。
但定遠長老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張冶如墜冰窖:“雖然墮入魔道的修士沒有了正常的意識,淪爲殺戮機器,但他潛意識裡會去完成自己的執念,比如……”定遠長老頓了頓,看着滿牆的文字,“必殺張冶。”
臥槽,天兵老祖本來就是三劫大能,墮入魔道,實力更強,以往還會畏懼長生老祖的報復,但墮入魔道,無所顧忌,張冶必死無疑啊。
定遠長老看着張冶嚇得面色煞白,笑道:“你怕什麼?那天兵老祖雖然魔化,但也畏懼天道城的浩然正氣,必然蟄伏在天道城外等待時機,你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再說了,要怕也是張冶該怕。”
老子就是張冶啊!張冶欲哭無淚。
不過定遠長老接下來的一句話又讓張冶好想了點:“況且我天道宗門也不會任由魔化修士危害東域,等此事上報玉虛掌門,將會發布東域必殺令,通緝天兵老祖。”
舉東域之力殺天兵老祖,但願能滅了他,張冶也打定主意,在天兵老祖被殺之前,暫時就躲在天道宮不回去了。
……
隨後,天道宮公佈了天兵閣滅門慘案的調查結果,併發布了東域必殺令,要除掉魔化的天兵老祖。
一時之間,人心惶惶。各大宗門封山,散修大規模的進入天道城避禍,城守府也全力運作,確保不會有妖魔趁虛而入。
但東域也不乏幸災樂禍的三流宗門,天兵閣滿門被滅,那天道峰就空出一座了啊,不知是哪個三流宗門能被天道宮許可搬遷入內,靈臺宗就是這樣成爲二流宗門的,羨煞旁人啊。
不過那些小宗門的希望最終落空,天道宮以鎮壓魔氣的名義,全盤接手天兵閣所在的天道峰。話說天道宮所在的主峰崩斷了一截,正愁沒地方安置那麼多門內修士,天兵閣的覆滅,來得正是時候。
修真界就是這樣,弱肉強食,沒有人會去惋惜天兵閣的覆滅,反而因爲魔化的天兵老祖,讓人一天罵三遍。
當然,聽說天兵老祖的目標是殺張冶,城守府爲了穩妥起見,加派人手,鞏固鐵匠鋪的防禦,而排隊求寶的修士,害怕惹禍上身,也少了不少。
衆人都覺得張冶肯定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但其實,他在天道宮裡滋潤得狠。
因爲張冶是專管職務規章的執事長老,閒下來的時候,在天道宮裡溜達一圈,就會收穫不少修士贈送的禮品,特別是那些心頭有鬼的,老覺得神奇道人是來調查他們的,一袋一袋的靈石往張冶懷裡揣,不要都不行。
張冶新官上任,肯定不能落人把柄啊,不過修士間可以互贈禮物,所以別人送他靈石,張冶送人字畫,那狗啃的字畫,人家如獲至寶,還得裱糊起來,掛在正堂。
張冶覺得自己好腐敗啊,但好喜歡啊。
這一天,接到弟子通報,說劍閣弟子和煉器堂弟子起了衝突,這種事情輪不到定遠長老過問,張冶和另外一個執事長老當即帶着人馬趕了過去。
另外一個執事長老是執法堂專管紀律的,外號老薑,這弟子間的衝突由他負責,但因爲聽說煉器堂幫劍閣煉劍出了茬子,又涉及到了職務過失,所以張冶也得過去。
老薑乃煉虛修士,可能有些不爽神奇道人區區元嬰就能和他平起平坐,和張冶有些不對付,雖然兩人是一同前往煉器堂的,但一路無話。
張冶並不在意,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足夠了,無需看老薑的臉色。
很快,執法堂一行人來到煉器堂,煉器堂的大門口有兩夥人正在爭吵,張冶正要喝止,老薑搶先一步:“執法堂辦案,不得放肆!”
這完全不給張冶表現的機會啊,不過張冶無所謂,就當省口力氣。
爭吵的修士聽聞執法堂的人到來,面有畏懼,停止了爭吵,紛紛向老薑行禮:“姜長老。”
隨即,衆人又看到張冶,又準備問候一聲神奇長老,但老薑打斷了衆人:“到底怎麼回事?當事人都給我站出來。”
老薑和神奇道人明明平級,但老薑一副話事人的姿態,故意把張冶晾在一邊,修士們都看在眼中,但不敢多說什麼,當事人站出,開始闡述因果。
劍閣的一名修士說道:“姜長老,您給評評理,我辛辛苦苦湊齊上品靈劍的材料,又足額交上了鍛造費用,結果煉器堂,只給我打造出一把中品靈劍!”
煉器堂的白眉老祖沒在,就算在,這種小事也輪不到他出面,煉器堂的一名執事長老說道:“打造法寶,不敢說百分百達到要求,畢竟涉及到一個成功率,不管結果如何,自行承擔後果,這是東域甚至整個修真界的規矩!”
張冶是個開鐵匠鋪的,聽到這話,深以爲然,請人鍛造法寶和煉丹,都是這個道理,成敗與否,僱主自負,只是張冶從未失敗過罷了。
那劍閣修士說道:“我知道後果自負,但煉製前,一名弟子向我索要賄賂,說不給他好處費,保證無法煉製成功,當時我嚴厲拒絕,沒想到就成了現在這副樣子,很明顯是你們煉器堂故意爲之!”
收受賄賂啊?這屬於張冶的職務了,就要開口過問,但那老薑越俎代庖:“有這樣的事?把那個索要賄賂的弟子叫出來!”
張冶眉頭一皺,先前老薑故意搶話,把張冶晾在一邊也就算了,但職務規章是張冶管轄的範圍,老薑還搶,這就過分了。不過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張冶也不好跟老薑開撕,暫且忍住。
那老薑看了張冶一眼,神色輕蔑,被定遠長老看好的人,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