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被騙了。”最終,張冶打破了這個沉默,做了結論。
結論,一般是正確的論斷,如果不正確,就不叫結論。
從張冶最開始知道這個飛昇計劃的時候,就覺得有問題,猜測飛昇計劃很有可能是個圈套,攪動整個修真大陸的圈套。
那個佛門的什麼六道輪迴,可能是真的,但絕不會因爲萬仙盟的協助,而打開飛昇之門。
先不談這方世界飛昇之門爲何會被關閉,以及天界的佛門有沒有能力打開,從本質上講,天界佛門是沒有必要幫助人類修士的。
爲什麼這麼講?就比如說,一隻螞蟻找到你,說要跟你商量個事,給你一塊金子要你幫它一個你也會覺得難辦的忙。
你起先會說好,等拿到金子後,你會對螞蟻做什麼?一巴掌拍死?那是傻,會說話的螞蟻,當然拿去賣掉,肯定值錢。
萬仙盟和天界的佛門,就像這會說話的螞蟻和人,總而言之,萬仙盟賠了夫人又折兵。
萬仙盟的那幾個老祖,也隱約覺得自己上了當,但他們不願意相信,就像祖龍考驗的那樣,有的人活在夢裡,自己不願醒來,你打死他都沒用。
“張冶,你胡說八道!”幾位老祖聲嘶力竭的怒吼一聲,隨即,他們拍出一口心血,飛上天際。
張冶知道這是做什麼,召喚天人嘛,他本想阻止,但已經來不及了。不過張冶也不怕,擁有祖龍之牙,有恃無恐,他也想看看那個天人會作何解釋。
張冶傳令下去,讓飛昇臺陣營的修士不要輕舉妄動,靜觀其變。
不多時,一個僧人的虛影倒印在天幕,和蘇錦上次擊敗的那個和尚是一個人,只不過這次的僧人氣色有些不好,料來被蘇錦重創後,還沒有全然恢復。
“聖僧,魂魄數量已經超額完成,敢問飛昇之門,爲何沒能打開?”幾名老祖恭敬詢問。
那倒映在天幕的僧人,表情冷漠,過了許久才說道:“哦。”
哦?殺了這麼多人,就一個字?
萬仙盟的老祖們愣了愣,極不甘心,再次問道:“聖僧,你別哦啊,飛昇之門呢?”
那僧人寶相莊嚴,說道:“天界近來發生了許多事情,需要疏通很多關係才能打開天界之門,這樣吧,你們再給本尊送一百萬人魂,必然能開啓飛昇之門!”
百萬復百萬,都殺了好幾百萬人了,還要一百萬?莫非要等到修真大陸再也沒有人了纔可以嗎?
萬仙盟大多數老祖彷彿丟了魂,呆滯當場,有幾個脾氣烈的,直接破口大罵:“禿驢,你言而無信!”
那僧人前一刻還寶相莊嚴,這一刻,面如惡鬼:“阿彌陀佛,看來爾等不願被我佛度化,既然如此,本尊者送諸位一程!”
僧人伸手拍下,那手掌化爲天幕巨手,涵蓋了在場的所有修士。
萬仙盟的人悲憤交加,卻又無可奈何,一個個頹廢的坐在地上,死了,對於他們來說是個解脫,不用承受罵名。
飛昇臺陣營的修士就不甘心了,憑什麼要給萬仙盟當墊背的,但那僧人的手掌,遮天蔽日,他們無法逃出這一掌的範圍。
天人,真要覆滅整個修真界嗎?
就在此時,張冶聲音郎朗:“我修真界的命運,永遠不能交給他人,諸君謹記。”
萬仙盟的修士,臉上火辣辣的,這一切後果,都是他們造成的,但也有人惱羞成怒的罵道:“張冶,你現在說教有個雞毛用,大家都得玩完!”
張冶壓根沒有理會這些人,看着從天而降的佛手,他手掌一翻,多了一枚金色的匕首。
那金色匕首,在佛手的威壓下,不斷生長。就像倔強的小草,任憑風吹雨打,頑石欺壓,終有一天,小草也會破石而出。
金色匕首,最終成長爲三丈獠牙,四海龍族最先認出,既是錯愕又是驚喜:“祖龍之牙,可殺天人!”
修士們被掌威壓得伏地不起,但聽說了祖龍之牙的事情,一個個仰天狂嘯,艱難站起,身上的骨頭咔咔作響,但哪怕骨頭斷裂,他們依然要站起來。
修真大陸,絕不服輸,人定勝天!
張冶手心中的道字忽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威能,祖龍之牙,攜帶着所有修士的願景,沖天而起。
……
也不知飛了多久,噗嗤一聲,祖龍之牙就像穿過了一張紙一般輕易,洞穿了佛手,但那創口,那麼渺小,比之無邊無際的佛手,那麼的微不足道。
修士們神色黯然,難道,人終究無法勝天?
然而,那道微小的創口,就像點燃的火焰,迅速擴散,整個遮天大手,眨眼間就被燃燒殆盡。
修士們可以重新看見倒映天幕的僧人,那僧人的神情,充滿了驚訝,他看着自己血淋漓的手掌,有些錯愕:“你們,做了什麼?”
張冶沒有回答,向着天空伸出中指,其他修士有樣學樣,上百萬的中指,攜帶着整個修真大陸的嘲諷,傳達到了天人和尚的那兒。
“你們,找死!”和尚被激怒,準備再次發動攻擊,但這時,祖龍之牙已經飛到天幕,嗖的一聲,從僧人的眉心穿過。
那天界僧人,眉心淌血,慘嚎一聲,消失不見。
天界,佛國,一座金碧輝煌的廟宇中,有個僧人正寶相莊嚴的打着座,忽然,他眉心淌血,栽倒在地,哼都沒哼出一聲,氣機斷絕。
祖龍之牙,不僅攻破了天人投影,還將力量傳達到了天人的本體,神魂俱滅。
修真界,天人消失,晴空萬里,祖龍之牙閃爍着金色光輝,徐徐落入張冶手中。
這三丈獠牙,像一把長得過分的刀,但張冶拿在手中,又顯得那麼地融洽、威風凜凜。
張冶將祖龍之牙對着萬仙盟幾個老祖,只說了兩個字:“可服?”
飛昇臺陣營的修士,再也忍不住,聲嘶力竭的呼喊着,正義,終究迎來了他遲到的勝利。
以往的萬仙盟,披着飛昇計劃的狼皮,剷除異己,禍害蒼生,結果,他們不僅敗給了飛昇臺陣營,事實也證明,他們一開始就是錯的。
他們是修真大陸的罪人,一輩子都別想擡頭,至於萬仙盟的各個老祖,更是罪魁禍首,甚至無數年後,都將被歷史銘記,唾棄他們的墳墓。
有的老祖,腳一軟就跪了下來,抱頭痛哭,但也有的老祖,可能從骨子裡都爛掉了吧,依然挺直了腰桿:“張冶,我承認,我們敗了,但我們是爲了打破天地桎梏,任何的犧牲都是值得的,倘若我的犧牲可以換來飛昇之門,我也二話不說,願意去死!”
聽到這話,修士們破口大罵,做錯了事情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斷美化自己的罪行,這種人最爲可恥。
張冶沉默片刻,說道:“任何犧牲都值得?那我先前讓你們犧牲一下五域道器,爲何不可?”
張冶的話,一針見血,揭開了這羣老祖美化自己的外衣。什麼打破天地桎梏,什麼爲了天下蒼生,都是藉口,權力和私心,纔是四大派根本考慮的東西!
甚至從剛開始接觸飛昇計劃,四大派認爲,若能由他們領導,打開飛昇之門,將會建立不世功勞,讓他們的宗門,再次延續輝煌數萬年。
等到飛昇臺陣營與萬仙盟旗鼓相當之時,他們不願意交出五域道器給張冶嘗試,既是害怕失去了道器就不是超級宗門了,也更是害怕張冶會成功。
總的來說,他們的心理,就是抱着一種自己不好過,別人也不能好過的心理,一錯再錯,鬧到了現在的局面。
這一刻,就連萬仙盟的修士,也反過來指責、揭發他們的老祖,不管是良心發現,還是急忙撇清關係,萬仙盟的老祖們,猶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天道一祖和張冶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哪怕這種局面,他依然不肯低頭,咬牙切齒道:“張冶,是,你運氣好,所以我們輸了,但,你就真以爲你能打造飛昇臺,開啓飛昇之門嗎?”
“飛昇臺同樣是個騙局,是張冶爲了報自己的私仇,矇騙你們爲他賣命,你們和我們一樣,都是失敗者,哈哈……”
飛昇臺陣營的成立,核心就是飛昇臺,倘若飛昇臺無法打造成功,或者無法協助修士飛昇,張冶,也必然下不了臺。
天道一祖這麼說,無非就是死也要拉張冶當墊背的。
修士們都知道張冶並非天道一祖說的那種人,但他們還是疑惑的看向張冶,畢竟,天人都無法打開飛昇之門,飛昇臺,真的能行嗎?
“飛昇臺能不能打造成功,以及能不能幫修士飛昇,這不是你該操心的。”張冶對這些冥頑不化的老祖不想再說什麼了,吩咐道,“拿下萬仙盟所有老祖、掌門級人物,其他人按罪發落,所有罪魁禍首、戰犯,在飛昇臺建成之日,殺之祭天!”
萬仙盟這邊雖然投降了,但不殺幾個人,無以謝天下!
飛昇臺陣營將萬仙盟老祖們制服,封印修爲,並將他們手中僅剩的光明刀也奪了過來交給張冶。期間,沒有人敢反抗,或者,反抗也無用。
張冶終究聚集了五域道器,可以打造飛昇臺了。
“清理戰場,三日之後,就在此地打造飛昇臺,以慰千萬亡魂!”張冶的聲音,滾滾傳出,那份從容自信,讓所有人心中安定,因爲張大師,從未失信,從未失手。
天道一祖哪怕被封禁修爲捆了起來,依舊大喊大叫:“張冶就是個騙子,飛昇臺是假的!”
也不知是哪個好心人,抓了只臭襪子塞到了天道一祖口中,再也聽不到這聒噪的聲音。
修士們安靜的打掃着戰場,將屍體收集起來,登記身份,統一焚燒,就地掩埋,很快,戰場變得乾淨起來。
但那些血染的土壤,記錄着這一幕,千年萬年,都不可能恢復正常的顏色。
張冶佇立在原地,閉着眼睛,一步未動。也不知是在默哀,還是在爲飛昇臺的打造養精蓄銳,無人打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