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執事給了滿分的評價,全場僵住。
學徒們恐懼的看向張冶,沒錯,就是恐懼。前兩科得滿分,可以憑藉努力和運氣獲得,但第三科得滿分的條件太過苛刻,除非主事及以上的大人物親自來考!
先前疤哥得九十四分,大家覺得不可思議,但比起張冶的滿分,那是什麼垃圾?
學徒們不敢質疑,但執事大人們不甘心,錢執事飛在最前面:“老孫,王執事給了你什麼好處!”
錢執事的質疑,其他執事也在這麼想,只是錢執事心直口快率先說出來了而已。畢竟滿分的可能性太小,這個孫監考被王執事買通的可能性較大。
孫監考有些慍怒,一甩衣袖,氣道:“錢執事,若是你不認可孫某的評判可以自己來查,但這話我會原封不動的上報主事大人!”
錢執事冷笑一聲,對孫執事的威脅不置可否,他認爲其中必定有貓膩。學徒考覈雖小,只要查到徇私舞弊的可能性,孫執事和王執事二人必將吃不了兜着走!
錢執事來到近前,鷹隼的看了張冶一眼,隨即輕蔑的接過張冶打造的丹葫蘆,正要評頭論足一番,但到嘴的話說不出口了,皺眉不語。
孫監考冷笑道:“如何?錢執事倒是說話啊!”
錢執事慎重的看了張冶一眼,隨即說道:“丹葫蘆乃下品先天靈寶,做工精良,以萬年丹砂爲主材,與丹之道意完美契合……”
這麼多人看着,錢執事倒是不敢睜眼說瞎話,中肯的點評了一番:“此等水準,的確當得本場考覈第一名……”
孫監考冷哼一聲:“先前你對本座惡意中傷,就等着在主事大人面前領罰吧!”
孫監考這意思,你錢執事不向我認錯,我就要把這件事情鬧大!
然而,錢執事並沒有害怕,反而冷笑一聲:“這丹葫蘆當得本場第一不假,但得滿分還是差了些,孫執事心中有鬼啊!”
“有你媽個大頭鬼,這丹葫蘆憑什麼不能得滿分!”孫執事氣得直接罵了髒話。
“孫執事別急嘛!”錢執事氣定神閒,把玩着丹葫蘆,“從做工、用材、丹道意境等方面考量,的確該得滿分,但是,第三科考覈,還有一個重要的衡量指標,那就是作用功能!”
“以我判斷,這先天靈寶的丹葫蘆,的確可以減緩丹藥藥力的衰減,但這種功能並不出彩,甚至很多靈寶都可以做到,因此,功能指標的判分,不可能得滿分!”
“我看,這丹葫蘆得分九十八已是極限。”錢執事頓了頓,笑道,“孫監考,那多出的兩分,你難道不解釋一下嗎?”
學徒們噤若寒蟬,現在已經不屬於考試範疇了,已經演變爲了執事大人的權力鬥爭,誰也不敢出聲,以免被捲入這場風波。
面對錢執事和其他執事質問的目光,孫監考愣了愣,過了片刻,他開了口,只不過不是解釋,而是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涕泗橫流。
“哼,你笑,是爲了掩飾你的心虛嗎?”錢執事咄咄逼問。
孫監考擦了擦眼淚,歇了好幾口氣,才說道:“我笑,是因爲你無知。”
不等衆人插話,孫監考繼續說道:“誠然,普通的丹葫蘆,從功能上講,的確拿不到滿分評判,但九五二七的丹葫蘆,比較特殊。”
“這丹葫蘆存放的丹藥,哪怕千年、萬年過去,都將不會過期或者流失丁點藥力!”
說到這兒,孫監考總結道:“正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我給滿分!”
丹藥的藥力不流失,別覺得這很簡單,任何仙丹、仙藥,壓縮着龐大的仙力,就好像水滿自溢,無時不刻都在揮發,因此,世間最好的貯藏手段,也只不過是在減緩這個過程!
但張冶煉制的丹葫蘆,做到了零損耗,這簡直就是一種創舉!
有這樣神乎其神的功能,不給滿分,簡直就是在褻瀆一個鍛造師的天分!
錢執事對丹道類的靈寶不甚瞭解,所以他沒有發現這一點,聽到錢執事這麼說,他還是不敢相信,將丹葫蘆交給一個對於丹道靈寶精通的執事,以驗證這個說法。
其實驗證的方法很簡單,並不需要真的拿顆丹藥放進去等千萬年看看藥力是否流失,只要對丹道有所瞭解的仙人,就可以自行推衍、估算。
“這個丹葫蘆,的確可以保證藥力千萬年不損耗。”執事們一一傳閱,最終做出如此判斷。
錢執事像個傻筆似的杵在那兒,他的質疑,他的論斷,統統被推翻,沒有哪一條是對的。這麼多人盯着他,就算學徒不敢說什麼,但孫執事也覺得那些目光就是在嘲諷他,這讓孫執事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孫監考只覺得心中出了口惡氣,呵斥道:“錢執事,希望你能在主事大人面前想好措辭!”
錢執事污衊孫監考放水,擾亂考場,現在真相大白,就不再是丟臉那麼簡單了,孫監考可以咬着這一點不放,把錢執事弄脫一層皮。
錢執事冷汗流淌,強行擠出一個難看的笑臉:“孫兄,看您這話說得,開個玩笑嘛,何必這麼嚴肅!”
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執事冷不丁道:“我也要向主事大人告你一狀!”畢竟,錢執事先前的污衊,把王執事也拉了進來。
錢執事這一刻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連連告罪,好說歹說,甚至出讓了不少利益,孫監考和王執事才勉爲其難放他一馬。
錢執事鬆了口氣,但他也沒臉繼續待在鍛造坊,拂袖離去。
這時,回過神的疤哥心頭滴血,自己在第三科都九十四分了,竟然還能被張冶打敗,而且,還是被人家以滿分的實力打敗!
疤哥恨得咬牙切齒,自覺無法晉升掌爐了,但他想着若能搭上錢執事這條線,還是有戰勝張冶的機會,便連忙跟上錢執事的腳步:“錢執事,小的送您一程。”
先前,錢執事一開心,可是許諾過讓疤哥跟他混的。
但這一刻的錢執事,恨天恨地恨空氣,要不是錯信了疤哥,他也落不到此等下場:“滾一邊去!”
錢執事的聲音,蘊含地仙高手的威能,疤哥一口血噴出,癱軟在地,錢執事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疤哥神色黯然,口中再次噴出一口血,第一次吐血是被震傷,第二次吐血是心力憔悴,他輸得體無完膚,竟然傷及了本元。
孫監考還在繼續評判,看疤哥昏迷,他也有些無語,監考這麼多年,還從未見過考個試把自己考吐血的,但他也知道這學徒是自作自受,只是吩咐道:“去兩個人,拖醫務室,倘若不行的話,丟出靈寶司!”
靈寶司或者整個仙界都是這樣優勝劣汰的,一個沒有用處的人,只能自生自滅。
張冶看着疤哥被拖走,心頭有些淒涼,卻沒有愧疚。心頭淒涼是因爲自己的出現,導致疤哥美夢落空,是出於人道主義的默哀。並無愧疚,是因爲張冶憑本事獲得的勝利,不虧欠任何人。
終其根本,疤哥心術不正,不談先前用陰謀對付張冶,就說現在,一次挫折都承受不起,如何在仙界立足?
張冶閉上了眼睛,默哀時間結束,現在是補瞌睡的時間。
……
學徒考覈結束後,張冶成爲鍛造坊的傳說,三科滿分,學徒一月就提拔爲掌爐,史無前例!
在學徒們豔羨的目光下,張冶褪下了紅白相間的學徒服,穿上了代表掌爐的黑色長袍,腰間佩戴着刻有自己名字的玉牌,威風凜凜。
掌爐,是靈寶司的正式員工,不僅薪酬豐厚,有自己的單間住宅,時間自由,還有許多福利。
譬如,完成一定數量的鍛造任務,就可以獲得貢獻值,使用這個貢獻值,可以去靈寶司換取材料、功法、丹藥等等一切修煉資源。
剛辦理完晉升手續,王執事就拎着張冶,像張冶剛剛加入靈寶司時那樣,以訓斥的方式,告誡他關於身爲掌爐的職責和注意事項。
不知怎的,張冶覺得捱罵也可以這麼舒服。
王執事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透露了一個消息,說他要不了多久就可能會升遷主事。
張冶大喜:“那我不就可以接你的班?”
王執事劈頭蓋臉一通罵:“你就別想了,先在掌爐的位置上幹三年再說!”
張冶剛成爲學徒的時候,王執事也是這麼說的,但張冶知道,只要自己真正有能力往上爬的時候,王執事絕對會推一把。
張冶口是心非的說了句知道了,王執事哪能看不出張冶的野心,又說道:“今天你先休息一天,明天上任,好好工作,升執事有一個硬性指標,貢獻值得到十萬。”
十萬是個什麼概念,掌爐每天必須成功打造一件下品先天靈寶,這是基本任務,只能獲得十個貢獻值,但若額外打造一件靈寶,可以獲得雙倍貢獻值。
按照普通掌爐一天成功一件的概率來算,十萬貢獻值是得幹個三年。
但張冶不是普通的掌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