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無敕君無憂不同,君無殤並沒有戴斗笠。
他穿的也不是黑衣,而是一件灰色布衫,現出一張苦瓜老臉,看起來滿面憂傷與哀愁。
他就那麼平澹着走來,院牆於他彷彿不存在。
行走於刀光劍影之中,便如閒庭信步。
眼中沒有別人,只有歸小貓。
只是數步之間,他已來到歸小貓身邊,微笑道:“當年的思思小貓咪,已經長這麼大了啊,都變成野貓了。如今,也該回來了。”
他說着向歸小貓抓去。
一隻手伸的不急不緩,歸小貓卻只覺得天地雖大,卻無自己躲藏之地。
“別碰她!”盧少揚暴喝。
花間步挪動,銘誓劍飛揚,劍刺君無殤頸部。
君無殤的身形就在剎那間長高了幾分。
這一劍沒能刺中君無殤的頸子,卻刺中了他的胸口。
盧少揚不喜反驚,急忙就要抽劍。
君無殤卻一把按住插在自己身上的劍,微笑道:“銘誓劍……你自毀其諾,背叛主人,棄諾毀信,劍威何存?”
隨手一揮,五道指風揮出,盧少揚身體已撲撲彈出五個血洞。
君無殤隨手將劍拔出,胸前傷勢已瞬間恢復,接着隨手一劍刺中歸小貓頸子。
撲哧!
歸小貓的咽喉已被他切開。
“少小姐!”盧少揚驚恐大呼。
君無殤卻笑嘻嘻的伸出手指:“噓……這就是她的命啊!”
說着將劍一抽,已捏住歸小貓的頸子,歸小貓竟然還未死,只是在他的雄渾內力下,她全身都無法動彈。
下一刻君無殤已將歸小貓推了出去。
推向盧少揚。
以人爲盾!
他雖有強大武功,卻還是更喜歡省力的方式。
盧少揚眼睜睜的看着歸小貓被作爲盾牌推來,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他卻沒得選擇。
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內心。
自己從來,從來,都下不了狠心對歸小貓。
我不能殺她……哪怕她註定是死!
眼前一片血光泛起。
紅暈瀰漫視野。
那是歸小貓的胸口現出一個碩大血洞。
君無殤的拳頭從這血洞中探出,穿過歸小貓的身體,轟在盧少揚的胸口。
盧少揚不閃不避,只是抱住歸小貓,將歸小貓從君無殤的手中搶來。
兩人同時吐血,噴了對方一身。
歸小貓卻還未死,只是目光悽迷的看着盧少揚:“對不起,我還是賭輸了。”
“少小姐……”盧少揚呢喃着。
他感覺到生機正在從自己身體流逝,卻毫不在意。
他只是抱着歸小貓,微笑着:“抱歉!”
出手如電,勐然一拳轟向歸小貓的頭。
就這一拳落下同時,君無殤的手已抓住他:“要殺她也是我來。”
順勢又是一掌,按在歸小貓背上,她那碎裂的內腑竟已開始重新生長。
治療秘術!
但就在他得意的瞬間,君無殤察覺不對。
盧少揚勐然出拳!
這一拳也是從歸小貓胸口空洞而出,擊在君無殤胸部,插進君無殤的胸膛。
君無殤也不在意,只是歪了下頭:“哼……”
但隨即就看到盧少揚的拳頭已爆發出大片的血色光輝。
“嗷!”君無殤若見了鬼般的尖嘯退開。
體內轟隆隆炸響一片波瀾,同時盧少揚氣機委頓,一隻手已迅速乾癟,竟然就此風化,同時盧少揚的面容也快速枯萎衰敗下去。
“混蛋!”君無殤氣的人都要炸裂了:“敗血術?你竟然對我用這種手段?”
他擁有治療異術,無論受多重的傷,只要不是當場死亡都能瞬間恢復。
但是盧少揚的目的不是傷他,而是毀他!
破他氣機,壞其修行。
這一拳,直接讓他從化境二重的修爲跌到一重。
而且他受限於自身缺陷,化境二重就是他的巔峰,這一下跌落,此生都無法再回升。
對君無殤來說,這比他捅他十七八劍,剁他七手八腳更讓他難以承受。
“盧少揚,我要把你扒皮抽骨,賜你無骨之刑,讓你永生永世難以翻身!”君無殤咆孝着衝來。
聽到無骨之刑這名頭,盧少揚也是面色一慘。
他對歸小貓道:“少小姐,先走一步!”
擡手對着自己腦門拍下。
砰!
掌落,額碎!
但下一刻君無殤已衝至盧少揚身邊,一把按下:“我不許你死!”
這時曹希榮也衝了過來,竟然一把抱住君無殤的腿。
“找死!”君無殤一掌拍下,正中曹希榮的頭,曹希榮已被他一掌斃殺,同時君無殤還是按住了盧少揚的頭,在他的治療異術下,盧少揚那失去的生機竟然又一次迴歸。
他勐然睜眼:“你上當了!”
君無殤一愕。
盧少揚已閃電出手,按住君無殤。
同時歸小貓眉心一點光亮閃耀,落在君無殤額頭。
“不!”君無殤發出驚恐叫聲。
勐然掩面狂嚎起來。
“成功了!”歸小貓驚喜。
盧少揚卻心神一暗:“失敗了。”
就見君無殤勐然放下雙手。
他的臉竟然在融化。
但君無殤卻還在笑。
融化的臉抽動着,擠出笑意。
他肆意大笑,融化的臉扭曲出一片恐怖猙獰:“這就是你想出來的方法嗎?不錯,不錯,很好的法子。若在以往,定可殺我。但是可惜啊……老夫一生浸淫醫道,你以爲,我就只有這麼點東西嗎?你以爲,只有你會進步嗎?”
他的臉在融化,全身的肌肉在一塊塊剝落。
但他卻若無其事的起身,聲音若幽靈般傳至:“我天生異術,活死人,肉白骨,卻唯有一樣,始終做不到……苦研至今未果,卻也因此得了許多精妙的法子。少小姐……你所給我的,正是我想要的啊!哈哈哈哈哈!我們終於可以做回男人了!
!”
他仰天狂呼,血肉在不斷剝離,卻又在不斷生長。
歸小貓和盧少揚絕望的看着他。
歸小貓無奈的躺在盧少揚身體上,喃喃笑着:“師兄,這是最後的機會了。這下我是真的沒辦法了。”
盧少揚也在笑:“輸便輸吧,這該死的世道,死有何懼。我只是遺憾,終究沒能保護的了你。”
他一邊說,一邊咳血,七竅都在流血,那剛剛恢復的生機,竟是再次流逝……
君無殤還在融化,卻也在狂笑。
心中之興奮溢於言表,可就在這時,兩聲尖利嘶嘯響起。
君無殤一愕,就見除此之外的兩處戰場竟已出現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