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一劍刺中自己時,卓君彥只覺得他彷彿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刺中,就像是有天神抓住他的手臂,呼啦啦的勐然撕扯。闌
下一刻就見卓君彥的左臂已炸成齏粉,卓君彥更是狂吐鮮血飛退。
“君彥!”
一直在屋內觀察這一幕的歸小貓,龍暖煙同時衝出,羽未央想出,卻被雪方晴一把拉住。
她看看雪方晴,雪方晴堅定的搖頭,低聲道:“我們不能出現在她面前,她會察覺我們的變化的。”
羽未央心神一顫,只能駐足不前,看着遠處的卓君彥。
此時卓君彥已被歸小貓和龍暖煙扶起,歸小貓更是惡狠狠的瞪着蒂娜。
要不是她親眼看到這一劍是卓君彥自己刺下去的,恐怕已經撲上去活撕這女人了。闌
龍暖煙忍不住道:“你瘋了?她都說了這是專克宿主的。”
卓君彥嘿嘿笑:“她不也說了沒集全嗎?現在不敢受,等集全了可就不好感受了……半成品,更好發掘啊。”
他笑得嘿然得意,彷彿不是丟了一條手臂,而是又多了一條。
就連蒂娜都震撼不已。
她連連搖頭:“你真是個瘋子……即使它沒有集全,它的威力已然無比磅礴,你會把自己害死的。”
卓君彥一笑:“那你爲什麼要帶它過來?”
蒂娜無言。闌
卓君彥笑道:“因爲你知道它靠不住,對嗎?”
蒂娜終於道:“它終究要刺到了才能發揮作用,傷不到就沒有意義,而且它本身也不是不可被摧毀的……它有太多限制,指望它從不現實。事實上這把針對宿主打造的劍自問世以來,就沒殺過幾個宿主……它就像一個倒黴孩子,總是會經歷種種磨難,甚至到最後自己都斷掉。但我要是早知道你會以身試劍,也許這一劍就該由我來刺,那就一了百了。”
“哦?是嗎?”卓君彥已站起身來。
他看看自己的手臂,全不在意,笑道:“那我有個問題,這把劍是怎麼斷的?”
蒂娜默然片刻,終於道:“被一個宿主打斷的。”
“哈哈哈哈!”卓君彥放聲大笑:“你終於開始說實話了。是的,這就是問題所在。命運早已決定了這把劍,它真正能隕落的只是它自己!所以別再拿劍跟我說事。我不在乎你擁有它,它殺不了我。今天這一劍,將會是它對上我最後的輝煌!這樣的榮耀,我不會給別人,只會由我自己來承擔!”
蒂娜咬牙切齒:“你太狂妄了,卓君彥。既然這樣,那你就和我一起去爛柯山,拿到劍環,讓它真正恢復完整,然後再感受一下它的威力。”闌
“好!”卓君彥一口答應。
隨手一招,一把劍鞘落入手中。
卓君彥將隕落之劍插入劍鞘,然後用布條包裹劍柄,省得那系統繼續叨逼叨。
這才道:“從現在開始,這柄劍暫時由我掌管。等到了爛柯山,我會把劍交給你。”
蒂娜問:“你要它幹什麼?”
“這個你別管,但總之,到了爛柯山以後,我會按照約定把劍還給你。”
“你是要在此期間,掌握對抗它的方法?”闌
卓君彥一笑:“隨你怎麼理解。”
蒂娜深吸口氣:“好!什麼時候走?”
“七天後出發。”
“爲什麼還要等七天?”
“總要做些準備,防止有人在我離開時搗亂。”
蒂娜點頭:“我到時候來找你。”
說着便自離開。闌
目送蒂娜離開,卓君彥嘿嘿一笑。
轉身回到屋內,羽未央雪方晴抱住他:“你怎麼樣?”
卓君彥嘿嘿一笑:“前所未有的好。”
“一支胳膊都沒了,還前所未有的好?”羽未央狠狠瞪他。
“反正還能長的。”卓君彥看看手中的隕落之劍:“逆命之刃!我知道它爲什麼能對宿主造成重大傷害了,而那正是我所期待的。”
羽未央愕然:“你是說……”
卓君彥嘿嘿一笑:“隱者,龍使,逆命之刃都是使用同一種手段,就是混亂系統。爲什麼可以無視宿主的防禦?因爲那其實不是他們的攻擊,是來自系統內部的攻擊啊。宿主力量越強,就對自己的傷害越重!”闌
未完成的隕落之劍,本來沒那麼大威力。
之所以會對卓君彥造成這麼大傷害,主要還是因爲這是卓君彥自己對自己下手的原因,到不是他下手狠,而是他身爲宿主,隕落之劍又是逆命之刃,雙重詛咒,負負沒有得正,反而爆發——這把劍就不是宿主能用的。
原來是這樣?
四女恍然大悟。
羽未央疑惑:“這麼重要的劍,她就這麼給你了?”
歸小貓笑道:“自然是因爲她知道不是夫君的對手,再加上夫君也還算有信譽,也就只好給了。”
雪方晴卻搖頭:“問題是她一開始就不該帶過來。”闌
歸小貓一滯。
是啊,蒂娜既然要來見卓君彥,那就不該在劍還沒完成,又不打算使用的情況下帶過來。
龍暖煙也道:“尤其她還是主動提起了劍的事,看起來到象是主動給你送劍的。”
“唔。”卓君彥一笑:“我知道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衆女一起問。
卓君彥回答:“因爲蒂娜不是爲靈宮做事,她就是在爲周觀弈做事,這事……是周觀弈安排的。”
什麼?闌
四女同愕。
但下一刻他們都反應了過來,異口同聲道:“無垢天女!”
沒錯,蒂娜不過是又一個無垢天女。
她本來就是術士,有周觀弈的幫助,要加入靈宮並不算太難。
“爲什麼周觀弈要把劍用這種方式給你?”龍暖煙問。
卓君彥冷笑:“因爲他想篡奪命運的權柄,做天下的棋手!”
卓君彥早就看出來了,周觀弈野心勃勃。闌
爲什麼他行事總是以交易的行事,且不搶先——他本可以很早就拿到剩下的月影紗的。
就是因爲他在下棋!
命運以天下爲棋,你動一步,我動一步,是爲天下棋手。
周觀弈想要成爲這樣的存在,甚至可能已經有了具體的目標方向,那麼他就必須按這個路數去走。
而系統和命運很明顯是有着密切關聯的。
同時那被稱爲虛的命運,顯然也不是聖靈兩宮的朋友,正因此,彼此也在算計。
在這種情況下,周觀弈讓蒂娜把劍送過來,必然也是他的一步棋,至於這棋背後有什麼妙用,則只有他知道了。闌
甚至蒂娜故意拉周觀弈下水,破壞卓君彥和周觀弈的交情,可能都是這棋路的一部分,只是卓君彥沒有上當,硬生生又把交情拉了回來。
疤面殺神一生強橫,如今卻鐵了心要和周觀弈“做朋友”,也不知他知道這個會怎麼想。
這一連串複雜的事弄的衆女皆頭大,便是心思靈慧如羽未央雪方晴都搖頭不已。
誰能想到事情的矛盾會到這種地步,果然天下表象看不得,一山還比一山高。
這刻卓君彥看着隕落之劍,眼神中已現出熾熱光芒:“有了它,我破解系統,擺脫鉗制,甚至超越系統的機率就更大了。”
此劍是逆命之劍,破壞系統,好比病毒。
對卓君彥來說,那的確是一個對付系統的強有力的外部手段。闌
雪方晴問:“蒂娜知道這點嗎?”
卓君彥搖頭:“她肯定不知道。”
“那周觀弈呢?”羽未央問。
卓君彥沉默了。
良久,他搖頭:“我不知道,我猜他未必知道,但可能有感覺。”
“爲什麼?”
卓君彥緩緩舉起隕落之劍:“因爲沒有哪個瘋子會一直研究如何脫離系統,也沒有哪個瘋子會願意做這樣的嘗試,更沒有哪個瘋子會把自己安身立命的系統,作爲……終級的敵人!”闌
卓君彥說這話時,當真是豪情萬丈,更是自信滿滿,看着那劍,眼神中充滿着熱切與激揚之情。
卻是聽的衆人汗顏。
也只有卓君彥,方有如此豪情與鬥志了。
放下劍,卓君彥說:“周觀弈是個棋手,他只能看見表,看不到心!所以我猜他或許會有感覺,但看不清楚,難以確定,有些事,他也只能見步行步。”
龍暖煙道:“可命運弄人心,他怎麼會看不到?”
“命運也只是影響,不是操弄。更何況,棋弈天下,操弄人心是他的追求,不是他已經擁有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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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長長的迴廊,繞過一片花園地,春姑走上水榭上的廊道,一路行至小亭。
亭下,周觀弈正在下棋。
一人獨弈。
每當他落下一字,對面也會落一子,彷彿有個透明人在與他下棋一般。
他便這般認真的看着棋盤,有時甚至還會陷入長考的狀態。
春姑道:“他同意了。”
周觀弈澹澹的嗯了一聲。闌
春姑便道:“你不打算做些什麼嗎?”
周觀弈輕輕嘆息着:“我沒想到他會這麼看我,這讓我有些煩惱。”
春姑便笑:“這步棋,確實有些出人意料。所以你在猶豫?”
周觀弈看着棋盤:“妙棋下人心……不管他是真是假,至少他是這般落棋,我便不能悔棋,不能不應棋。”
說着周觀弈再下一子,卻是偏離了先前的糾葛之地,落在他處。
這一子落,春姑明白了:“你打算放任他?”
周觀弈搖頭:“我沒的選擇,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闌
“你不是一個把事情交給希望的人。”
“三生轉生,每一世都是上一世的希望,所以,我一直在希望。”
春姑笑了:“聽起來有些糟呢。”
周觀弈便嘆氣:“是啊,很糟糕。致命的一步,若這一步,他讓我失望,我可能會滿盤皆輸。可如果背了本心,這路也便斷了。算他人心之前,先算己心。那已經選擇的路,不容反悔……落子無悔。”
對面的空氣又落一子。
周觀弈便再落。
當棋子落下時,棋盤上大勢一變。闌
周觀弈凝神看着,眉頭緊鎖:“這局……看不懂。”
連周觀弈都看不懂的棋局?
春姑愕然:“你怎麼會看不懂?”
周觀弈苦笑:“我是周觀弈,本是觀弈人,如今卻入局。身在局中不自知,有些局看不懂,也正常。”
說着他擡頭:“下了場,就要有下了場的覺悟,天下豈有事事順心之理。”
說着他長身而起:“爛柯山的事,暫時先交給蒂娜,我們把其他地方的事處理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