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啞而隱忍的低吼壓抑着喊出,她掙扎着想要起身。一隻蒼白纖細的手掌忽然探到眼前,她一怔。
“姐姐。”葬月清澈溫軟的呼喚驀地自耳畔響起,她身子陡震,猛擡起頭,卻見她不知何時已來到了她身前,正帶着一臉溫純的笑意伸手與她,彷彿幼年時一同嬉戲,她不慎弄痛她時一般的神情。
“葬月……”若不是周遭濃濃的邪氣清楚的提醒着她葬月早已不是當年膝下承歡的童稚幼妹,她幾乎便要伸出手去,撫上她蒼白消瘦的面龐,好好疼惜她照看她。邪氣刺痛着她的皮膚,她閉上眼,將心頭頓生的柔軟硬生生地給逼了回去。“走開!”
鴉羽般濃密的眼睫低垂着,在眼下投下兩道陰惻惻的光影,葬月一雙綠瞳眸光流轉不定,忽而望向她身側的瑤琴。“姐姐,葬月很喜歡你的琴。”
她隨着她的目光望向那盞寒光凜凜的瑤琴,伏羲琴,母親留給自己的唯一遺物,葬月從小就很喜歡,可不知道爲什麼這琴卻完全不能接納葬月的觸碰。記得當年纔剛七歲的葬月因爲好奇,乘母親不備撫了一把,登時便被彈出幾丈遠,嘔了一地的血,跟着臥牀足足三月纔算將養了回來。她也曾問過母親爲何這琴會如此排斥葬月,母親卻始終不曾告訴她因由,只是眼底眉間清晰的憂傷,年年流轉。現如今她知道是爲了什麼緣故了,卻是在面對這樣令她痛徹肺腑的傷害之後……
她重重地喘氣,幾乎可以感覺到身上的傷口一道道逐漸撕裂開來的炙熱痛感,那些緩緩流出的暗色血液濃膩的血腥味讓她一陣眩暈。她勉力伸手按住琴身,“不要碰它!”望着她幽深的墨綠色眼瞳,她冷冷輕哂,“你不配。”
“姐姐其實是擔心我會被伏羲琴反噬罷?”葬月眯了雙眼,“儘管我如此地背叛姐姐,你仍是對我下不了狠心呢。”她忽然拂開衣袂在她身側坐下,望着她重創之下慘白如雪的面龐,那秀氣的眉頭因爲劇痛而深深地蹙着,明明是想要擺出憤恨而不屑的模樣,卻在對着她時總能不經意流露出一絲兒柔軟的情緒。她喃喃開口:“姐姐的心,真是乾淨的沒有一絲*,沒有半點瑕疵。不過真是遺憾啊,這樣純淨的心臟,馬上就要停止跳動了。”
“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她靜靜回望着她,她的眼瞳亮如漆玉,彷彿暗夜中的月光,清幽旖旎,沒有半分不安與煩躁,反而是無邊的沉靜與釋然。
她彷彿被她的眼神刺痛了,快速轉開了臉。“其實女媧石根本救不了娘。”她有些尖銳地開口,語氣中含了一絲惡意的嘲諷。“女媧後裔沒有輪迴,一身死,萬事空,除非盤古在世,否則誰也救不了她。”
“女媧石的結界只有你才能打開。”望着她陡然間慘白的面色,她的心頭忽然有了一絲遊離在刺痛邊緣的淋漓快意。“我故意放出風聲,女媧石可以令天人五衰的娘死而復生,我知道你一定會去。”
她猝然睜大了雙眼,滿臉的悲痛與不敢置信,“你竟然騙我!你騙我?!”
“那又如何?”面對酹月聲嘶力竭的呼喊指責,葬月卻是一臉的不以爲然。“我只是隨隨便便說了幾句話,而你,竟然也隨隨便便地就信了。呵,姐姐,你還真的是很信任我啊。”
“葬月!”酹月一口急怒梗在喉中,幾乎岔了氣去,驚怒這下又是一陣猛咳,星星點點的血漬沾上了脣角,手背,瞧去極是狼狽。“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壞,啊?怎麼會變得這麼有心機——這麼壞?!”她痛,她真的痛,她沒法不痛,即便是時隔三年的今日她也仍舊是不能明白,爲什麼那年意外失蹤的妹妹葬月會突然變成了妖蛇族的公主,處處與她爲難,處處與人子爲難!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葬月並沒有失去記憶,她仍是認得自己,認得自己是她的姐姐,可是爲什麼她明知自己是她的姐姐還要這樣處處陷害自己,危害人間?從前那個總是依偎在她身旁,溫溫軟軟地一聲聲喊着她姐姐的妹妹哪裡去了?還是說,面前這個人根本就不是葬月,只是長着一張與葬月一模一樣的臉而已?
“你說,我壞?”葬月口脣微微一動,眼底略略浮上了一絲茫然。她來回踱着步子。“那誰好?那個九鳳子嗎?他有多好?你一個人跑進畫壁之森來送死,怎麼沒見他來救你?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取出了女媧石提前終結這一場無聊的試煉——”她話音未落,聲音卻驀地嘎然而止,倏然擡頭望向遠方,目中一道戾色急閃而過。
“酹月!”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呼喊,清朗而透着明晰的驚慌。跟着一陣屬於神子的赤陽之氣疾撲而來。鳳池吟?!酹月本已慘白如紙的臉上更是彷如被抽去了最後一絲血色。不,不能讓鳳池吟發現葬月,千萬不能!神妖素不兩立,以鳳池吟的神格修爲倘若要取葬月性命,根本易如反掌!
“呵,那個男人來了呢。”葬月藏在寬袖中的手掌攥了起來。“告訴他女媧石就在我的手中,姐姐,你馬上就能如願以償。”
酹月拼命擡起手臂撐地想要爬起身來,然而早已透支的身體卻已經破敗如風中之燭,別說是爬起身來,就算是稍微大口呼吸,胸口都是彷如一陣陣鐵砂子在研磨着的鈍痛。指尖深深地埋入了溼土中,她沙啞低喊:“你走!”用盡體內最後一點神氣聚出一片薄薄的結界,將葬月的妖氣與自己的神氣一起隔離開來,試圖拖延鳳池吟尋到自己的時間。她知道方纔聽到鳳池吟的那一聲呼喊是千里傳音,畫壁之森是神界所設的介於神界與人界之間的修煉幻界,尋常神子進來其中,只怕一日一夜也繞不出去。縱然鳳池吟神格甚高,也斷無可能在他進入畫壁之森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之內找到她。
葬月青袍一掠,身子已然站起。她冷冷地俯望着正伏在她腳下,破敗如斷線木偶一般的酹月,方纔她竭盡全力聚出了那個隔離結界,她知道她已耗盡了僅剩的一點神力。說不出的滋味在心頭緩緩蔓延,流走,眯眼望她,她眼中的堅持,她的不肯死心,於她,卻只覺可笑。擡手虛空一抓便將她頹敗的身體慢慢拉起,及至緩緩站直,與她四目相對。“事到如今,你又何必還在假惺惺護我?姐姐,其實我根本沒有變,是你變了。”她眸中的冷色愈發深濃,五指懸於身前一張一弛,隔空描摹着酹月精緻柔美的側臉弧線,到下顎,到頸項,最後停留在她急促起伏的心口。
“你變了,你忘了你發過誓,你用你一世的孤單去交換了這把勞什子的琴……姐姐,毀約的後果你比我清楚。”將身子湊近了幾分,近到甚至可以看清她瑟瑟抖顫的睫毛,明暗不定的眸光。看到她憤然闔眼聽到她啞聲怒喊:“我從來沒有毀約!”
“……沒有嗎?”她身子一震,覆在她心口的手掌驀地使力一握,看到她猝然擰眉痛呼出聲,一雙幽綠色的眸子漸漸涌上一絲猩紅,望着面前那張微微的翕動的蒼白的脣,驀地便生了極深的厭憎情緒。“我今日種種,皆是因你而來,就連我這條命,也是你一滴血一滴血的續下。我們合該是這世上最親最近的人,可是爲什麼在你心裡,卻總還有別的人比我更要重要?”
“你到底是個怎樣的女人呵……”她的聲音消失在一個類似親吻的碰觸之中。探出的柔軟舌尖一點點地將她脣角滲出來的血珠啜入口中,輾轉品嚐。
“唔——”酹月睜大了雙眼,受到意外侵犯的嘴脣本能地緊閉,然而脣上傳來的溫熱而微妙的觸覺卻讓她更快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一時茫然無措,只覺葬月溫軟的脣瓣輕輕含住了她的,溼熱的舌尖自她脣上細細地描摹,所經之處無不如蟲蚋行過,激起一陣戰慄與酥麻。葬月……葬月……她聽到內心崩塌的聲音。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會變成現在這樣?只是那樣的侮辱對你來說還是不夠的嗎?你連我們最後一點姐妹的情誼也要全部破壞掉嗎?心底突生的悲憤霎時轉成無比的抗拒,她擡不起手,拼命積聚的氣力也只能夠讓她勉力扭開臉去,沙啞低吼:“走!”
“你很介意?”葬月擰了擰眉,呵呵一笑。“真是抱歉,我以爲你早已經習慣了呢!”
“葬月,你——”酹月黑白分明的眸子裡有怒焰燃起,卻在對上葬月那雙深邃的墨綠色眼瞳時,被她眸中隱隱膠着的苦痛情緒所震動,漸漸消散。“葬月,你……就這麼恨我了嗎?”聲音疲憊而哀傷,透着濃濃的歉疚與無力。“對不起,那次姐姐沒能保護好你,你在妖蛇族一定吃了不少苦……對不起,葬月,姐姐在找你,姐姐一直在找你,這三年來姐姐找遍了所有有妖蛇族出沒的地方,可是一直都找不到你!葬月,姐姐從來沒有放棄你,姐姐一直在找你!”
“那又如何?”眼睜睜瞧着失了法力依託的酹月身子一晃,慢慢摔倒下去,葬月長眉微挑,下顎揚成一種睥睨的弧度。眸光若遠若近地定格在了遠方,目色忽轉沉斂。酹月設下的結界已經越來越淡,而鳳池吟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神子氣息也愈發強烈起來,他應當就在左近了。
“女媧石我拿走了,姐姐如果想要的話,就來焚月城見我罷!”話音傳來的同時她的身子已然急劇後退出數百米之遙,跟着青光暴漲,片刻後,杳無影蹤。
“葬……月!”酹月嘶聲大喊,而遠處一點青影卻轉瞬即逝。她勉力昂起的身子又重重摔回了泥地上,正拼命喘着氣,驀地——
“酹月!”鳳池吟疾步飛奔而來,顧不得追究那轉瞬即逝的濃烈妖氣,一把將朝曦弓拋在一邊,傾身將她扶了起來。那軟癱的身體甫一摟入懷中登時令他亂了分寸,“酹月!”
她緩緩睜眼,望着面前玉帶雪袍的俊逸男子,周遭籠罩着令人莫名心安的氣息,而那額間火紅的一道天火刻印,清晰昭示着他的神格。
九鳳之子,扶桑山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少主,鳳池吟。
他見她醒了,起身便將她打橫抱起,緊隨其後而來的黃衫少女俯身撿起朝曦弓,恭敬地捧在懷中。
“鳳池吟,”她被迫枕在他溫熱的心口,低低開口,“你……爲何要來。”他不會不知道,非試煉者擅闖畫壁之森會被天帝褫奪神格,縱然他貴爲九鳳皇子,只怕也是難逃苛責。
沒有回答,只是環抱住她身子的手臂驀地收緊,他突然拈了行雲訣,拔地而起。
察覺他要將她強行帶走的意圖,她淡然一笑,“破壞試煉的規矩,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呵。”
“……閉嘴。”面對着懷中重傷女子刻意的挑釁,他微微蹙眉,感覺到愈來愈多濃膩的鮮血浸染到自己的身上,他雖然極力自持,然而身軀仍是不受控制的僵了起來。
她望着身下急速閃逝的風景,突然開口:“停下。”
他不肯止住前行之勢,只靜靜地望着她。“我以爲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治療。”他的手臂驀地加重了力道,似在宣告,亦似在堅持着什麼。“扶桑山中的化生池,可以爲你續命。”
她淡淡一笑,突然蓄力推開他,跟着身子一翻,轉眼便穿過厚厚的雲層向下摔去。
“酹月!”鳳池吟失聲驚呼,本能地便伸手去拉,跟着俯身墜了下去,終於在半空中抓住了她纖細的足踝。冰涼的觸感甫一入手便是一陣無法自制的心驚膽顫,身子急俯而下,一把將她扯入懷中。“你想死麼!”極度驚慌之下,他的聲音控制不住地疾厲了起來。
她輕笑,纖細的手指悠悠指向下方一處霧靄瀰漫的山頭,語聲如泠。“那裡,將是我的埋骨之處。”
“胡說。”他蹙眉,很是不以爲然,“我不會讓你死。”
她仍是輕笑,面上淡淡的憂傷緩緩隨風而逝,眼底卻漸漸釋然了起來。她的手掌攀上他寬厚的肩膀,一片雪色中,那兩抹白皙彷彿深深融了進去,再難分辨。他低頭看她,素裙黑髮在疾風中獵獵飛揚,他只覺頰上一陣微癢,輕而柔,側目望去,卻是兩人的髮絲不知何時竟糾纏在了一起。
他的發,她的發,白如銀雪,又黑如永夜,夜色中如裂錦鋪陳,泛着細碎的柔光,旖旎糾纏帶來微妙的溫潤觸感,無端纏綿,繾綣自生。
這白到了極致與黑到了極致的糾纏,似是對立,卻又似是和諧。他不禁看呆了眼,不提防她抵在他肩上的雙掌同時使力,再次成功的推開他的身子,轉而翻落下去。
雲霧茫茫的半空之中,她如瀑的青絲被疾風吹動裹住了纖弱的身子,她在仰面摔去的瞬間甚至向他綻出了一抹清冽的笑意。被血水染透的羣裳獵獵飛揚,她空谷幽蘭的風姿映入眼中,竟而化作血色的一株曼珠沙華,令他一貫冷靜自持的心中一處綿軟破土而出,開枝散葉,長出名爲疼痛的果實。只恨不能代她痛,代她苦,只恨不能代她扛下這命中註定的劫,讓她完璧無缺,讓她淨無瑕穢。
不及多想,他再次俯身追了下去。無邊無際的霧靄默默籠罩着寂夜的山頭。他知道這山,天台山,女媧聖地,原是散仙羽化登仙的極佳去處。望着她踉蹌而行,素白纖細的足背踩過凹凸不平的泥地,留下一串串或深或淺的足印,及至那身影在繞過一株參天古樹後猝然加快了腳步,他幾乎是瞬間壓下了雲頭,收訣落地。
她遠遠地立在山巔,伸手扶着一棵參天老樹望着身前一大片連綿的墳冢出神,連他何時走到她身後她都恍然不知。他走到她身側,只見一塊散發着濃濃瑞氣的青石碑正穩穩佇立。
女巫魂兮,靈遊林兮;
守我家兮,老祖屍兮。
萬年睡兮,帝俊生兮;
子炅鷙兮,祖羲和兮。
行人安兮,神賜福兮。
他突然生了極度不安的心思,聲音也不由得疾厲了幾分。“跟我走!”她身上綿延一片的血污讓他觸目心驚,蒼白如紙的臉色更是讓他心中隱痛不已,“有什麼事也不比治傷重要!”
酹月沒有轉身看他,怔怔站了片刻,她驀地上前走入那連綿的墳冢之中,在其中一個墓草尚青的墳冢旁站了片刻,跪坐了下去。“娘。”她輕聲喊了喊,歪過身子靠在了那青石碑上,手指緩緩撫摸摩挲着那清雋的一行碑刻。
只是乾乾淨淨的兩個字。雲霓。
淖離也跟着降下雲頭落在山巔,鳳池吟抱着酹月走得飛快,饒是她拼了命的追趕,也是萬萬趕不上的。好容易見到鳳池吟的身影,她忙抱着朝曦弓追了上去。“主人!”
話音甫落,便見一隻黛藍色的巨鳥振翅而來,撥散了大片霧靄,然而左翅卻彷彿受有隱傷,身體也頗有些不得平衡。那巨鳥在古柏森森的山頭盤旋了一圈,驀地俯身急衝而下。藍光頓閃,一個黛藍色衣裳的少女足下一頓,略一踉蹌過後便直直向着酹月奔了過去。“主人!”
鳳池吟認得那少女,她乃是生於弱水之上的夜孫鳥,本爲妖獸,卻被女媧娘娘降服而甘願跟隨其後潛心修煉。從此成爲女媧一族的守護,畢生以主僕相稱,斷無二心,生死相隨。
女媧一族雖爲神子,然而自五千年前的神魔之戰後便一直居於人界,畢生以守護人子爲己任。傳言是爲昔年在伏羲大帝與神農主導的那一場神魔大戰之中,女媧娘娘爲庇護毫無抵抗能力的人子以及淺末道行的小妖獸煉石補天,斬巨龜之足立地而觸怒大帝,以兄長之格褫奪了女媧娘娘的神格,從此不能再返回天庭,只能居於人界。神子動輒則有上萬年生命不必受輪迴之苦,女媧娘娘雖被貶斥落凡,卻仍是神子之身,想來伏羲大帝對她亦只是稍作懲罰,並未當真將她逼入絕境。然而女媧娘娘卻因久居人間而沾染了情愛之慾,與人子結合,珠胎暗結。此舉更是大大觸怒大帝,一怒之下爲女媧一族賜下了如斯的宿命——倘若一直心明如鏡,寡慾無爲,只潛心問道,那麼便可如所有神子一般避輪迴之苦,修煉永生。然而若是凡心暗動,與人子苟合甚而珠胎暗結,則自胎兒降生之日起,逢月破之日便要受噬骨鑽心之痛,且靈力不能傳授,只能繼承,幼女長成之日,便是上任女媧天人五衰之時。
並且,女媧一族爲大地之母,生於大地,歸於大地,一身死而萬事空,永無輪迴。
女媧一族始終一脈單傳,且所誕只爲女嬰,然而不知爲何上任女媧卻誕育了兩個女兒,此事一出,六界皆驚,早有傳言伏羲大帝昔日預言,倘或女媧一族一脈誕生兩位後人,則其一必爲亂世禍水,六界衆道,人人得而誅之。上任女媧爲了保全女兒,一直避世而居,然而卻仍是躲不開這命中註定的結局。她將整個擔子移附在了酹月的身上,卻終究不能保全另一個女兒,葬月。
如今六道之中無人不知葬月便是數千年前大帝所預言之亂世禍水,容之則攪亂蒼生,打破神鬼妖道。爲求淨世,對此禍水,人人……得而誅之。他雖無功利之心,卻也有蒼生之愛,數次幾欲擊破禍水妖心,卻總在最後關頭受制於一人的決絕而無從下手。
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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