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早晨做完運動, 吃過精心搭配的營養早餐,流雲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優美景色,只覺神清氣爽。

可惜, 她的好精神沒能持續太久, 張博涵很快帶來了一個令她幾乎崩潰的消息。

“你真的決定了, 要收養他?”流雲下意識的加重語氣, 對着張博涵詢問。

“你生氣了?”張博涵見她面上只有疑惑, 不確定地盯着她。

“你表妹養不起,那她家也養不起嗎?他父親呢?”流雲緩慢地深呼吸,努力讓自己面色平靜。當然她也十分成功, 整個人看起來冷靜萬分,只有眼中帶着些不解。

“這孩子身世也可憐, 我已經決定養他了。”張博涵知道這個決定很可能引起流雲的不悅, 但他表妹自小與他情分深厚, 在他面前哭訴得那麼悽慘,他實在不忍心。並且她工資低廉, 家境也貧寒,確實是對撫養親生孩子無能爲力啊。那孩子的親生父親也不是個東西,對錶妹只是玩玩而已,本人又好吃懶做,哪裡願意攬下這個麻煩?那男人家徒四壁, 男人的家人也不肯承認、撫養這個孩子。一個孩子能吃多少東西、費多少錢糧?反正自己還年輕, 多找一份工作, 也就挺過去了, 大家親戚一場, 能幫就幫吧!

又是這樣!流雲憤憤地在心裡咆哮。

其實張博涵這人的品格,在平日的相處中, 總是能看出不少蛛絲馬跡的。只是流雲之前犯傻,總是對他那些缺點下意識地忽略、忘記,現在真是自食其果了。

張博涵此人,對朋友兄弟甚至老鄉親戚什麼的都重情重義,但對流雲真是不夠坦誠、不夠尊重。

他愛着流雲,但更愛自己。這沒什麼問題,誰人不是如此,但他一遇到流雲提出問題或矛盾就只會避重就輕或者轉移話題,不敢正面回答,口口聲聲說要像他父母一樣一輩子不吵架、和和睦睦過日子,好像逃避了問題,過一段時間它們就能神奇地自行解決了,這樣就真是很有問題了。

在和流雲確定感情之前,他把流雲當寶似的供着、哄着,說今後要有商有量共奔小康;確定感情之後,就經常固執己見,強加自己的意願在流雲身上,次次搞一言堂,從不會真正爲流雲考慮。或者說他是大男子主義,認爲女友妻子就是他的所有物,合該按照他的想法來行事,合該支持他的一切行動。心不誠愛不深,還總是自以爲是。

在流雲反省自己消極的生活態度後,她把張博涵這人從頭到尾透徹地分析了一遍,也已經明白了,自己無論如何是不可能與張博涵過得幸福的,她不是沒能力去調-教一個合心意的丈夫,只是覺得沒必要、不值得。

分手是必須的,但事情實在沒那麼簡單。

想起前些日子,張博涵動不動就在她面前說什麼“你不要離開我,否則我會死的”“你不要背叛我,否則我就自殺”等等各種話語,流雲心中就陣陣發寒。

她知道,對方絕對是做得出來的,甚至,如果自己要分手,沒有合適的理由,他殺了自己都有可能。

用這種話威脅一個弱女子,真是不夠磊落,自卑、幼稚、沒擔當、不可理喻不足以形容他的人品。

而且,你說一遍我還可以諒解你,認爲你是因爲兩人之間各方面的條件差距太大而不夠自信,願意配合着消除你的不安。但你天天跟陰魂似的唸叨那些話,用軟刀子逼迫我答應你永不分離,不覺得太無恥了嗎?好歹我也是曾經真心實意要和你過一輩子的!如果我是原主那樣不經事的女孩字,估計早就被你嚇壞甚至因爲壓力過大而精神崩潰選擇自殺了吧!就我這老女人的心都被你威脅出心理陰影了!

面對張博涵,她依舊是時不時會臉紅心跳、精神恍惚 ,但所作所爲已多是表面功夫。

泥垢了!我知道現在這種真實活着的感覺很美好,讓你飄飄欲仙忘乎所以,但你可不可以有點骨氣啊!又不是受虐狂!流雲恨恨地在心裡咒罵自己。

這次,張博涵青梅竹馬的小表妹未婚生子後被拋棄,不想養孩子便求上了張博涵,獲得滿意的承諾後,拍拍屁股把孩子丟給張博涵,自己繼續逍遙去了。

張博涵與小表妹一同長大,雙方父母曾經也想過將兩人湊成一對。表妹長相清秀,張博涵最初也是願意的,但隨着他書讀得越來越多,對錶妹的粗鄙無知沒文化漸漸無法忍受,便在兩家再一次提及婚約的時候明確拒絕了。雖然瞧不上小表妹,但他對當初狠心拒絕對方心意,害對方傷心落淚大病一場還是十分愧疚的。更不用說,對方在他到上海後不久,也到了上海工作,還一如既往地跟他親近,把他當兄長一樣看待。

表妹落難,自己怎麼可以袖手旁觀?流雲和表妹相處過,兩人關係也很融洽,應該會贊同自己的做法吧?張博涵抱着這樣的想法,不曾知會流雲一聲,便再一次自作主張地讓流雲未結婚先做了“母親”。

“你要養你表妹的孩子我不反對,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今後你表妹再有了孩子也是由你撫養麼?她是不是會覺得,反正生了孩子表哥都會幫我養,我隨便怎麼玩、生幾個孩子都無所謂?”流雲不依不饒的發問。

張博涵只是一味沉默。

流雲氣極:“你幹嘛不說話?”

“我們不要吵好嗎?”過了好久,張博涵才滿臉無奈的開了口。

流雲臉都綠了。誰跟你吵了?

見張博涵只強硬地告知自己,根本沒有打算與自己商量,自己詢問還總是不作迴應,流雲便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她設身處地想,自己要好的親戚養不起孩子求到自己身上,自己估計也狠不下心拒絕,畢竟自己生活還算富裕,但張博涵這種把自己當隱形人一樣的態度真的是把她惹惱了,也讓她對張博涵本就搖搖欲墜的好感瞬間一落千丈!她更加堅定了不能與對方結婚的想法。

她無力地撐着椅背站起身:“你要養就養吧,我懶得跟你說了!”說完便離開了房間,進廚房裡鼓搗吃食去了。

兩天後。

“流雲,現在結婚的錢不夠,我們先推遲婚期吧!”張博涵風塵僕僕滿臉疲憊的對流雲說道。表妹產後身體虛弱,無法出去工作,自己便給了她不少錢財傍身。現在養着孩子,花銷又增加不少,之前借得的準備籌辦婚禮的錢幾乎所剩無幾,再借也借不到,自己真是山窮水盡了。

流雲對此早有心理準備,心裡暗暗也鬆了一口氣。

她靜默半晌,臉上似是不高興地說道:“知道了。我們兩年後再結婚吧!”兩年時間足夠她想到萬全之策擺脫對方了。說不定還用不着那麼久。反正致使兩人感情破裂、和平分手的辦法多的是,就算正常途徑走不通,不是還有非常手段嗎?

“兩年太久了吧?半年我都等不及了。”張博涵語氣不大好。

你等不及關我什麼事?流雲心中腹誹,面上一派爲你好的架勢:“半年你能籌到多少錢?難道要借高利貸?你敢做我們就不要結婚了!”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先好好工作兩年,賺夠錢把這次借的錢全部還完,等債務沒了,再借錢也容易得多。”你別夢想着我會幫你還錢,等你還清債務,我們也沒戲!哼!

張博涵張口想要反駁,但他心知自己已然沒有反對的權利,過了老半天,他才艱難的開口,吐出一個字:“好。”

在沉痛地說出那一個字的時候,他頓時有種頭重腳輕的眩暈感,彷彿驟然失去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心中空落落的讓他難以忍受。

他茫然地望着流雲,自己怎麼會有這種突兀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