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 天高氣爽,本是最讓人舒心的天氣,流雲卻覺得周圍的環境陰霾重重。
家中的米缸已經見底, 中午時分, 流雲挎着皮包, 前往離家最近的米店買米。
剛來到平常光顧的一家米店, 流雲就看見米店附近逡巡着不少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壯漢, 米店裡有三個日本人正在與店鋪老闆理論,幾人爭吵得十分激烈。
“去去去,說了不賣給東洋人, 再煩我就讓人把你們丟出去!”米店老闆不耐煩地對眼前幾個日本人揮着手。
“老闆,給我來十斤大米。”流雲不客氣地鑽到老闆面前, 高聲喊道。
老闆見是本國熟客, 臉上立馬掛上了親切的笑容:“好嘞, 馬上稱好。”說着便不再理會一邊橫眉怒目的日本人,自顧自忙活起來。
米店外的壯漢是愛國的黑幫頭子派來監視米店、煤店的, 目的主要是制止日本人的吵鬧和糾纏。這些日子,全上海所有的米店和煤炭店,一律拒絕跟日本人做生意。日本人即將斷炊,因爲米煤店外的壯漢不敢動粗,只敢和店老闆理論, 早就窩了一肚子火氣, 這下看見流雲一個弱女子來買米, 一個脾氣暴躁的日本人頓時就忍耐不住了, 嘴裡罵着“八嘎”, 身子猛地衝上前,揚起手就要給流雲一個耳光。
“找死!”流雲一直留意着幾個日本人的動向, 一見對方靠近,擡起穿着高跟鞋的腳就狠狠地往對方腹部踹,直到對方倒地還旋轉腳跟用力擰了幾腳。“想要恃強凌弱也不看看對象。姑奶奶可不是纏着小腳行動不便的懦弱女人。”
“嗷!”動手的男人想不到流雲膽敢反抗,直接被踹翻在地,捂着痛得半死的肚子在地上翻滾。
同樣沒料到流雲如此兇殘的另外兩個日本人也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呆站在原地。
流雲卻趁此跑到店門口,對着店外幾個大漢尖聲嘶喊道:“東洋人打人啦,大家快來幫忙!”
“這幫狗孃養的!”
“混賬東西!”
“打倒東洋人!”
沒過幾秒,一幫壯漢就蜂擁而入,一邊謾罵詛咒,一邊拎雞仔一樣把幾個日本人拎走了。當然期間暗中下幾回黑手就不足爲人道了。只聽那幾個日本人一路上發出的淒厲慘叫就可以知道,對方絕對下手毫不留情。
“多謝幾位英雄!”流雲乖覺地大聲恭維着幫忙的壯漢,直到一羣人遠去,纔回轉過身找米店老闆。
“好樣的!”店老闆右手抓着裝米的袋子,遞給流雲。
流雲笑着接過袋子,豪爽道:“本就該這樣。老闆也是好樣的!”
“彼此彼此!”店老闆與流雲相視而笑。
到旁邊的市場買了一些蔬菜,流雲便準備回家了。
走在街道上,感受着比平日緊張許多的氣氛,她心裡不由直嘆氣,租界都這樣亂了,租界外的人該怎麼生存,自己又該何去何從。要不要把一月二十八日日本必定進攻上海的事情宣揚出去呢?如果這麼做又該如何取信於人?
一面沉思着今後的道路,一面緩慢地走在街道右邊,流雲有些心不在焉。
這時路上一輛腳踏車疾駛而過,車上是一個日本人。
原本在流雲旁邊玩耍的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突然衝上前,對着日本人大喊:“打倒東洋人!”
那名日本人憤怒至極,下車狠命甩了男孩一個巴掌,將他掀翻在地,便重新踏上車子,匆忙準備逃逸。
流雲在男孩喊話的瞬間立刻驚醒,飛快地放下手中的大米蔬菜,上前扶起摔倒的孩子,迅速掃視一遍,見他沒有大礙,擡頭瞥了日本人一眼,卻發現對方已經逃到幾米之外.
“喂!別跑!”流雲簡直氣急敗壞,連忙追上去,途中還抓起一戶人家門外的半個磚頭大小的磨刀石,投鉛球一樣重重地砸到了日本人的右邊肩膀上。
這時路邊已經竄出了一大羣親眼目睹男孩被欺負的怒氣衝衝要教訓東洋人的中國青年,日本人被橫空飛來的磨刀石砸得哇哇叫,車子也歪了幾下,卻不敢停下來,忍痛繼續狂踩着車子向前奔逃。
“臥槽!竟然逃了!幸好自己爲了防身經常訓練準頭,砸那麼一下,也算出了一小口惡氣。可惜今天穿的是高跟鞋,跑不快。看來今後出門最好穿方便跑步的鞋子。”流雲瀟灑地拍拍手掌,想到今天欺負了日本人兩把,心中有些快意。“哼!早就看你們不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