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我們可不是專門陪你出來歷練的,如果你還沒有成爲一個合格冒險者的自覺,請你馬上離開隊伍!”火槍女王名不虛傳,發飆起來威力不亞於她的愛槍,連同隊的其他男人都紛紛露出了害怕的神情。
捱罵的,不用說還是那個叫艾倫的少年,茵不知道他究竟是打哪兒冒出來的,一路上他已經被訓斥過無數次了,似乎毫無反省之意,這回更是徹底惹惱了身爲隊長的艾拉蒂亞,直接下了驅逐令。
“呿,一個男人婆而已,兇什麼兇,本大爺早就不稀罕和你一路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底細,想去會自己的老情人,還要找一羣人作伴,打着正義的幌子,噁心!”艾倫也不是省油的燈,狠狠地啐了一口,拿起自己的東西轉身就走。
艾拉蒂亞先是一愣,接着更加憤怒地瞪着一旁的瓊斯,後者目光躲閃,明顯是做了心虛的事。
同對其他人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個個滿腦袋問號,面面相覷。
即使憤怒到了極點,艾拉蒂亞也無法對着瓊斯發火,只能用力握緊拳頭。
茵剛打算上前去開解,黑加侖卻一把按住了她的肩,遲疑的這一秒,艾拉蒂亞刷地拔出了腰間的火槍,對着一棵樹連開了數槍,直接將那棵樹攬腰打斷。
原本就被她嚇得發抖的大家這是更是冒了一身冷汗,暗自慶幸那一梭子彈不是朝着自己來的。
“我要殺了他。”就在大家都噤若寒蟬的時候,艾拉蒂亞冷冷地吐出這樣一句話。
這個“他”自然是指怪盜傑裡曼,對於不知情的其他人來說,這是澄清,對於知情的人來說嘛……
茵捅了捅黑加侖,小聲說:“喂喂,這是因愛生恨了麼?”
黑加侖面無表情:“大概是。”
接下來兩天裡都沒人敢去和艾拉蒂亞搭話,生怕女王陛下火氣未消,自己直接成了炮灰。
甩掉了艾倫之後大家的行進速度快了很多,第四天的黃昏就抵達了距離南德爾要塞只有半天路程的長蛇山谷,據說按照傑裡曼的習慣,他總是在隊伍休息的最後一站下手,因爲這個時候大家的警惕性最低。
“我已經和負責運送這批物資的喬裡先生聯繫過了,他們今晚會經過長蛇山谷,大家現在原地休息,養精蓄銳,晚上分頭埋伏,一旦發現傑裡曼的行蹤,立刻用閃光彈通知其他人,其他人看到閃光彈後立刻趕過去,齊心協力制服這個無惡不作的傢伙,聽清楚了嗎!”艾拉蒂亞將火槍在手中轉了轉,壓低的牛仔帽遮不住堅毅的眼神,讓所有隊員爲之一凜,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齊聲回答:“是!”
茵在一旁兩眼放光,崇拜地看着:“果然是我多年的偶像,帥呆了!”回頭正想尋求共鳴,卻發現黑加侖正在和窮奇玩左手右手的遊戲,頓時頭上三條黑線:“喂喂,你們兩個,目中無人也給我有個限度。”
艾拉蒂亞交代完作戰事宜後,又朝茵的方向走來:“你們倆有什麼打算呢?是在這兒等我們回來還是先進城去?”
茵趕緊轉過頭來,面帶笑容:“我們沒關係的!一會兒我就帶他們離開……”“不,留下來。”黑加侖握着窮奇的右爪,用力一捏,可憐的妖獸頓時炸毛,扭頭淚汪汪地看着茵,意義不言而喻,只要她不答應留下來,黑加侖可能會把它的骨頭捏碎。
“啊哈哈哈……”茵不知道該以什麼表情面對這一幕。
倒是艾拉蒂亞十分無所謂,笑着擺了擺手:“那我就不管你們啦,相信你們也不會有事的。”
茵乾笑幾聲,心想要是和傑裡曼的蠻賊隊伍遭遇上了,有事的是對方吧。
天色暗下來以後艾拉蒂亞領着隊員們分散離開,那天嘮叨的年輕人臨走前不忘擔憂地反覆叮囑,直到茵滿頭黑線地保證絕對會沒事,他才戀戀不捨地跟上其他人的步伐。
目送他離開後,茵脫力地垂下腦袋:“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應付這個類型的人嘛。”
“噓!”黑加侖突然聲音急促地示意她噤聲,邁了半步攔在她身前,微微下蹲,警惕地環顧四周。
茵被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弄得害怕起來,也跟着忐忑不安地東張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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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左側的草叢裡發出聲響,黑髮白鬍須的男人走了出來:“又見面了,”槍管向上一推單目鏡,反射出一道光,“海倫公主。”隨着他的這一聲,四周的草叢中站起了十幾個手持火槍的蠻賊,顯然已經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誒??”茵的第一反應是——這傢伙在說誰?這裡哪有什麼公主?接着才反應過來他的前半句“又見面了”應該是對自己說的,更加疑惑了,“公主??”
傑裡曼走到包圍圈中,完全將黑加侖視若無物,直接與她對話:“真是不得不稱讚你的勇氣可嘉,竟然混在軍需物資的押送隊伍裡,差點連我也被你騙了。不過你竟然完全不僞裝,是否對自己的能力太過於自信了呢?”
茵聽得一頭霧水,滿腦袋只有一句話:“他真的是在跟自己說話?”
“不要心存僥倖了,你逃不掉的。”傑裡曼伸出了戴着白手套的左手。
“這話該對你自己說!”空中突然降下一道人影,伴隨着一聲槍上膛的聲音,出現在大家面前的赫然是火槍女王艾拉蒂亞。
被她用槍指着腦袋的傑裡曼毫不驚慌,更像是早有預料般,和藹地微笑起來:“哎呀,看看是誰來了,這不是大名鼎鼎的火槍女王,艾拉蒂亞•費狄魯嘛,在下何德何能,能被你用槍口瞄準。”
艾拉蒂亞大怒道:“死到臨頭還在這兒油嘴滑舌!”
傑裡曼微笑不減:“那就請女王陛下開槍吧。”
艾拉蒂亞手指一直扣在扳機上:“你以爲我不敢嗎!”
雖然這麼說,但,畢竟沒有開槍。
茵在一旁無語地扯了扯嘴角:“你們這是在搞笑麼?”
艾拉蒂亞的槍指着傑裡曼,周圍無數蠻賊的槍指着她,怎麼看都是滑稽多過危險的畫面。
“那個……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最後茵還是決定主動打破沉默,“我並不是什麼公主,嗯,你們難道不是來攔截軍需物資的嗎?”
傑裡曼此刻看上去十分有紳士風度,不用猜也知道是爲什麼:“原本是,可當我接到線報說公主殿下也朝着這邊來了,就決定放棄那批可有可無的軍需物資,親自來迎接您了。”
茵皮笑肉不笑地反問:“那我是不是應該說承蒙不棄啊?”
艾拉蒂亞被無視了,顯然相當惱火,厲聲喝道:“別把無辜的人牽連進來,茵只是碰巧和我們一起旅行而已!”
“不,並不是碰巧,”傑裡曼扶了扶單目鏡,“克魯澤要塞已經封鎖,公主殿下想要出國,只有通過南德爾要塞。”
茵無可奈何地攤手了:“都說了我不是什麼公主,我的名字是茵•伽羅,根本不叫海倫。”
傑裡曼從容地掏出一張畫像展開來:“人會說謊,畫卻不會,你和畫像上長得一模一樣,還想用什麼來說服我你不是公主呢?”
茵一看那畫像,瞬間就被雷焦了,這不是自己十六歲生日時候宮廷畫師替自己畫的肖像麼,應該是掛在自己房間裡纔對,怎麼會跑到這人手裡來了,還成了什麼海倫公主……等等,海倫這個名字似乎的確是公國第三公主的名字吧?
啊啊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另外你說你的名字是茵•伽羅?我可並不知道伽羅家還有這麼一位小姐啊。”傑裡曼捲起畫像,好整以暇地說道。
那是因爲全家都以我爲恥,恨不得沒有我存在,茵不爽地暗道。
正當茵拼命猜想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的時候,艾拉蒂亞再次發飆了:“傑裡曼!這麼多年了你到底想幹什麼!突然間開始和公國王室作對,現在又莫名其妙爲難一個流浪在外的姑娘,你所做的一切到底爲了什麼?”
茵滿頭黑線,小聲道:“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哎呀,女王陛下竟然不知道我想做什麼嗎?”傑裡曼笑得無可挑剔,但仍然給人很欠揍的感覺,“我想做的當然是——”
艾拉蒂亞抿着脣,狠狠地瞪着他。
“——毀了這個國家。”
在傑裡曼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艾拉蒂亞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扣下了扳機,只見對面的人肩頭炸開一朵血花,然後畫面停滯了。
茵張大了嘴,好像沒料到這個結局般。
黑加侖皺起眉,評價道:“太難看了。”
“……”艾拉蒂亞手裡的槍一下掉到了地上,接着便捂着臉大哭起來,“傑裡曼!”
傑裡曼捂着肩膀站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出來:“上當了。”扯開領口露出鋼襯的防彈衣,“沒想到女王陛下會被這樣簡單的魔法騙倒,真是意外啊。”
正哭得傷心的艾拉蒂亞一下子僵住,彷彿沒反應過來。
茵一掌拍在自己額頭上:“果然,太難看了。”
敢不敢更狗血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