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點八點,一秒鐘都不差,趙東陽牀頭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拿起話筒,那個保全隊長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趙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你,你要的車我已經幫你找好,現在就在門口等了。”
“知道了。”趙東陽不耐煩的掛斷,他終於知道悠閒的日子徹底離自己遠去了。
坐在加長的“林肯”房車裡,背靠着柔軟的真皮坐椅,趙東陽感到一陣的愜意。一小時200塊的租金真不是蓋的,一路之上看着兩旁所過之處,行人無不側目相讓,趙東陽心由衷的感慨。“有錢的感覺真爽啊。”
在趙東陽的感慨,林肯駛出了賓館。
“先生,我們去什麼地方,要不要我再開快一點?”司一邊和氣的問着,一邊從反光鏡裡觀察趙東陽的表情。
“不着急,你保持這個速度,先在城市裡先轉幾圈,我先睡一覺,到時候我再告訴你要去的地方。”說着趙東陽靠在椅背上閉上眼。
司聽完就是一愣,見過多少僱主的他,這麼奇怪的要求還是第一次聽到,想提醒一下租金可是按小時算,但馬上想到口袋裡趙東陽預付的2000塊訂金。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管他幹什麼?最好一覺睡到明天,那我可是發財啦!”
想着心思,司不急不緩的開始圍着城市裡的主要街道繞了起來。
趙東陽其實並沒有睡着,眼睛雖然閉着,可腦卻一直沒有停止過思考。昨天從校長家回來,路上趙東陽就做好了打算。
水庫豐厚的卦金趙東陽說什麼也不會放過的,但市政府的插使這個問題變得複雜起來,如何能順利的拿到錢,而又不和政府發生衝突,趙東陽最終想到了唯一還算熟悉的政府要員譚先生。
對於譚先生,趙東陽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從他能堅持接回自己的舊日情人一事上看,他應該是個有情有義的人,而且趙東陽在初次見面的時候就爲他卜過一卦,雖然沒看過他的陽宅,但從他的面相和命格看,譚先生的大運流年非常好,可以說是一順百順,結合他的八字來看,命相主位恰好在正南偏東的位置,有道是:“南方商音田土地,子孫祿位至公卿。”
趙東陽敢肯定,譚先生以後的仕途遠不止現在的地位。更爲關鍵的是,趙東陽一直沒將譚先生的舊情人接回來,就是想到卦館開張前一定會有諸多麻煩時,有譚先生的幫助一定會輕鬆不少,可沒想到現在竟提前用上了。
但趙東陽卻很清楚,由於譚先生特殊的身份,自己和他的關係僅僅是互相利用,根本沒有任何的友誼,而要讓譚先生肯甘心情原爲自己辦事,趙東陽就不得不用一些段了。
看了看錶,發現已經8點一刻,算了算時間差不多了,趙東陽從口袋裡掏出包香菸,從裡面抽出了幾支。
香菸是他今早剛買的,昨天小元基太一鬧,讓趙東陽覺得,算籌雖然好,但使用時太顯眼,爲了不引人過分注意,趙東陽決定平常還是用香菸作爲主要卜卦工具。
在司視線看不到的地方,趙東陽佈下了一個“無相陣”,按照譚先生的方位和此刻的時辰調整好方位,腦海立刻出現譚先生熟悉的身影,看着譚先生穿好衣服,蹬上皮鞋,趙東陽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突然睜開眼睛,趙東陽叫道:“司先生,麻煩你現在向竹溪街方向開,速度保持到8公里。”
司被趙東陽嚇了一跳,等聽明白要求,司心裡一陣冷笑,他以爲趙東陽是在故意考驗他的車技,畢竟城市裡保持這樣的速度還是很不容易的。
輕哼了一聲,司心道:“哼,就讓你看看我的段。”
真不虧是租車行裡的王牌司,一路之上車速始終保持在8公里左右,讓趙東陽看到心大爲歎服。
8點0分,和趙東陽計算的時間分秒不差,林肯車平穩的駛進了略嫌狹窄的竹溪街,而這裡正是譚先生上班的必經之路。
譚勇最近可是喜事連連,省委換屆選舉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40出頭就能坐到宣傳部長的位置,對於譚先生自己已經很滿足了,所以並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只是一心做好工作。
可就在選舉前幾天,一個副省長突然被調走,而緊跟着就是譚勇被任命爲選舉籌備會的副組長,一個副組長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可這卻向他和所有傳遞了一個信息:上峰很重視譚勇,也就是說,空出的副省長位置,很可能在選舉後就要落進譚勇的觳。
除了識途上的一片光明,讓譚勇更高興的是他的妻子又懷孕了,而且到目前爲止,他妻子以往在懷孕期間身體上的不適完全沒有出現,醫院的各項檢查結果更是全部正常。
想到這次選舉會後自己就有可能升那麼一小格,想到不久後就可以當上爸爸,譚勇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但他並沒有忘形,他很清楚在結果沒有拿到裡前,一切的可能都會發生,或許職務不升反降,或許妻子的最終又是一次流產,或許……
譚勇不想繼續想下去了,人生的種種的不確定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一個人,一個可以把這些不確定變成確定的人。
而就在下一秒鐘,這個人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譚先生,哈哈哈……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最近好嗎?”早已醞釀好笑容的趙東陽把頭從車窗裡伸出來,熱情的打着招呼,儘量裝出一副偶遇的樣子。
“啊……是趙……趙先生。”譚勇一下愣住了,緊跟着臉上的驚訝變成狂喜,一把抓住從車上下來的趙東陽。“趙先生,你真的是趙先生?我……我不是在做夢吧!”譚勇差點脫口說出我正在想你。
“呵呵,當然不是了。”看着激動的連話都說不全的譚勇,趙東陽心裡歡呼一聲,知道今天算是來對了,另外就剛纔,趙東陽已經算出譚勇最近喜事連連,往往在人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時候,人的心裡防線也最弱,這更加讓趙東陽肯定今天的事情一定會辦的漂亮。
腦一邊飛快的思索着,趙東陽笑着道:“譚先生,外面風大,來,車裡坐,車裡坐。”
“好,好!”一邊走進車裡,譚勇一邊掏出電話。“喂,是小王秘書吧,我是老譚啊,今天我有點事,可能會晚一些過去,你幫我請個假。”
掛上電話,譚勇明顯的還沒從興奮緩過來。“趙先生,你……你這一個月去哪裡了,可把我急壞了。”
“呵呵,有些急事回家一趟,沒來得及和大家打招呼,真不好意思啊。”
“哪裡的話,能回來就好,而且太及時了,剛好我最近……”說到這,譚勇猛的停了下來,很謹慎的看了下司。
趙東陽馬上會意。“司先生,你隨意開就好了。”說着在邊按了一下,臥艙上緩緩放下一塊檔板,把他們所在的臥艙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
這時譚勇也漸漸從剛纔的激動,平靜下來,左右看了看車裡的裝飾,笑道。“呵呵,這麼久不見,趙先生可是發達了啊,你這是準備去哪裡?”
“有什麼發的,這是一個外地的命主來接我的車,現在不是正好假期嗎?我準備去給他做一個月的風水道場,等他的生意穩定下來,我再回來。”
雖然在剛纔譚勇就想到差不多的內容,但聽到趙東陽要去一個月,還是吃了一驚。“趙先生,你要去那麼久啊,我這邊……”
“哦,譚先生你是說接你公子回來的事情吧。”
“對啊,我太太現在已經成功懷孕,我害怕再出意外,所以想請趙先生快點做道場確定出他們的位置,我好接她們回來,是不是有什麼困難,要不我在加一些卦金給你?”
“不用,不用。”趙東陽笑着道,可心裡卻微微有些失望,譚勇張口就提錢,這說明在他心裡認爲,趙東陽不過是和他一個合作伙伴,甚至認爲是一個和鐘點工一樣的工人,根本沒有什麼交情可言,雖然趙東陽明白像譚勇這樣地位的人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而這卻是恰恰是趙東陽最不願意看到的。
心裡冷笑一聲。“哼,給你做了道場,你還會理我?哼!”
可臉上笑容絲毫不減的繼續道:“上次譚先生給的卦金已經很豐厚了,而且我也一直記掛着譚先生的事情,您太太現在纔剛剛受孕,遲一些接貴公子回來來得及,而且你看,我最近實在太忙啊。”裝作思考了一下,趙東陽繼續道:“要不這樣吧,我爲外地這位命主做完道場回來後馬上爲你挑選吉日,你看這樣可以嗎?”
本以爲趙東陽一定會滿口答應,卻沒想到趙東陽如此回答,譚勇立刻微微有些不快,但卻忍住沒發作出來。“趙先生,你這一去就又是一個多月,我太太這邊萬一出現什麼問題那可怎麼辦,不行不行,說什麼你也要幫我做完道場才走。”
“譚先生,恐怕這樣不好吧,那邊的命主是我剛認識的,況且已經說好,我沒道理不去啊。”趙東陽故作爲難的說,話的意思非常的明顯:你不如我的生意重要。
譚勇如果再聽不出來就是白癡了,當下再也忍不住了,“騰”的從椅背上坐直身體。“趙先生,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虧我還把你當成朋友,把身家性命都託付給你了,卻沒想到你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好了,算我譚某瞎眼認錯了人。”說着譚勇推門就要下車,卻忘了車還在行駛之。
譚勇說話時趙東陽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聽着,可心裡卻樂開了花。趙東陽雖然自認風水相術有些道行,但究竟不是神仙,也無法看透人的心思,現在看到譚勇盛怒之下說出把自己當成朋友的話,趙東陽要的就是這樣的結果。
見譚勇去推車門,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譚先生,不要生氣,你可是誤會我了,我這些可都是爲了你好啊。”說着把譚勇拉回了椅子上。
“譚先生,既然話說到了這份上,我就什麼話都直說吧,免得你又說我不夠朋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譚勇仍然一臉的憤憤,冷冷的道。
“呵呵,譚先生,要是我沒算錯的話,最近你在仕途可是到了關鍵時刻?成則天堂,敗則神傷,我說的沒錯吧。”
見趙東陽突然說出心日思夜想之事,譚勇也忘了繼續生氣,忙道:“對,對,沒錯,趙先生你是怎麼知道的?”
“呵呵,你把我當成朋友,難道我沒有嗎?這可是我連續晚不睡卜卦的結果啊。”說到這,趙東陽突然收起笑容接着道:“譚先生現在雖然命顯陽,卻同樣是最兇險不過,只要稍稍不慎就會落入萬劫不復的地步。”說到這,趙東陽突然壓低聲音道:“譚先生,不知道你還既不記得上次我們在黃一雄酒店裡商量解決貴公子問題的事情?”
“記得啊,難道那裡除了什麼問題?”
“不錯,記得當時我和你講過,黃一雄可能聽到我們的談話,但當時你沒有在意,但現在你正是人生的轉折點,我們不得不防啊,你想想看,如果黃一雄想對你不利,那現在可是最好的會,只要他把我們談話的內容告訴你的上司,你的前途可就全毀了。”
譚勇就感覺心裡就想被鐵錘重重的砸了一下,如果真的讓上峰知道自己有生活作風問題,別說升職無望,現在的地位也休想保得住,要是那樣,自己的前途可就全毀了。
“趙先生,那……那我該怎麼辦?要不要我提前和上司解釋一下。”
看着譚勇由盛怒變爲震驚,連番情緒波動下,心理防線已經摧毀,趙東陽知道自己刻意營造出的局面終於收效了。
無所謂的笑了笑,趙東陽拍着譚勇的肩膀道:“呵呵,譚先生不用擔心,我早替你都安排好了。不管是闢謠還是解釋,或者去堵黃一雄的口,都不是好辦法,因爲在現在這個時刻,無論任何動作都會引來別人的閒言碎語,同樣會對你的仕途產生影響,而最好的辦法就是什麼也不做,所以我才故意拖延你接回貴公子的日期,就算黃一雄去告發,他們重要派人調查吧,查來查去發現什麼都沒有,不就任何事情都沒了?而且還可以爲你博得個好名聲。”
“那……那豈不是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孩子了?”
“當然不是,你想想,等你選舉成功之後,你大權在握,那還不是你說了算,那時候就不用我教你了吧,哈哈哈……”
譚勇其實極其聰明,否則也不會如此年紀就坐上一部之長的位置,剛纔震驚之下亂了心思,現在等趙東陽把問題剖析清楚,他也明白過來。有些感動的說:“趙先生,我……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原來你竟然這麼爲我着想,我剛纔還那樣對你,我……我……”
“好了,再說就見外了,你生氣正說明你把我當朋友,如果不是,我剛纔的這番話也不會說,說不定現在已經坐在黃一雄的辦公室裡了,哈哈哈……”
看似一句無害的玩笑,卻讓譚勇心一震,看着面前的年輕人,譚勇在感動之餘,突然意識到:自己能做他的朋友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緊緊握住趙東陽的,譚勇發自內心的說:“趙先生,你從今天起就是譚某的親兄弟,就是我的恩人,老弟以後你不管有什麼難處,做哥哥的就算負赴湯蹈火也要報答你。”
所有的精心安排,趙東陽等的就是譚勇這句話,現在終於聽到,如果不是譚勇在面前,趙東陽真想放聲大笑幾聲。但現在卻唯有一壓再壓,裝作謙虛的道:“譚先生你這麼說可是嚴重了,都是朋友還說什麼報答,不過,你這個大哥我可是認了。”
“哈哈哈……好兄弟,這樣吧,今天午我找幾個朋友一起喝幾杯,就算爲我們成爲兄弟慶祝一下。”
“這樣不好吧。”趙東陽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現在這個時候,大哥你出來吃吃喝喝,恐怕會被人誤會你在拉選票,我看還是算了,等大哥當選之日,我們一併補上。”
“啊呀,多虧兄弟你提醒,差點壞了是,還是兄弟你考慮的周全啊,那這樣吧,不管今天再有天大的事也給我放下,晚上來我家,讓你嫂子給我們作頓好吃的,這個面子兄弟不會不給吧。”
“這個……”趙東陽故意顯得很爲難的樣子,考慮片刻,像是下定了決心。“我就聽大哥你的,我現在就和那個命主請假。”說着拿起房車裡自帶的電話。“喂,是王老闆嗎?我是趙東陽,啊,你不用等我了,今天我有些事過不去了,明天我再過去……什麼?明天我就不用來了?哈哈哈……王老闆你不用拿錢威脅我,告訴你,你的200萬雖多,可還沒有我的大哥重要。”生怕對着空線說久了漏餡,趙東陽飛快的掛上了電話。
“呼”趙東陽長出了口氣。“大哥,搞掂了,不光今晚可以,只要你不忙,我天天可以陪你喝到天亮,哈哈哈……”
看着表情有些不自然的趙東陽,譚勇又是一陣的感動。“兄弟,你這又何必,我們兄弟來日方長,還是生意要緊啊。怎麼回事,是不是損失了很多錢?”
無所謂的搖搖頭,趙東陽咧咧嘴,可看在譚勇眼裡卻是苦笑。
“大哥,沒事的,無非是100萬而已,如果不是我最近缺錢,我纔不會去。”
“你缺錢?怎麼不早和我說啊,快和大哥講,你缺多少,我先拿給你。”
趙東陽推託了一陣,終於才極不情願的說:“差不多要1000萬。”
“這……”譚勇不由倒吸了口冷氣,他沒想到趙東陽開口就是這樣一個天數字。“兄弟你幹什麼會需要這麼多錢?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也沒有啦,只是我最近想開一間卦館,你知道的啦,好的風水師一定要有幾件像樣的風水寶器才行,就算不用也要撐撐門面,但你是不知道,稍微好一點的寶器價格動輒就是幾百萬,而且還有開店的諸多續,1000萬很可能還不夠。”趙東陽說得其實都是實情,寶器的價格他也是聽周福和他講的,當時連他也嚇了一跳,還暗自慶幸有了算籌可以省了一大筆錢。
“原來是這樣!”譚勇點點頭,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眼前一亮。“老弟,我想到了,1000萬我雖然拿不出,但我可以幫你賺到,這樣吧,你晚上來我家,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趙東陽心裡就是一跳,心想:“難道譚勇說得會是水庫的事?”忙道:“好的,晚上我一定來。”
“那可就說定了啊。”
這次的談話對於兩人來說都是非常的愉快,又聊了好大一會時間,譚勇這才讓司把他送到單位,和趙東陽分了。
看着譚勇消失在樓內的背影,趙東陽緩緩的把窗戶升起,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