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益反應很快,短暫的驚愕後連忙開口:“方……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書瑜從來沒有和我聊過您,也怪我,沒去問。”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歉再說,姿態低一點總歸是沒錯的。
他不會去問對方身份,能住在這種地方,不會是簡單人物。
方延軍笑了笑,招手道:“來來來,坐吧。”
陳益:“好的。”
他上前坐了下來,在方延軍去拿茶壺的時候搶先拎了起來,先給對方添上,再給自己倒。
“小裴啊,你先出去。”看着陳益的動作,方延軍含笑開口。
姓裴的男子恭敬道:“是,方先生。”
他姿態更低,對方延軍極爲尊重,這應該是一個可以爲其擋子彈的人。
男子離開,房間內只剩下了方延軍和陳益兩個人。
“聽鬆平說,你家裡是做生意的,而且做的很不錯?”方延軍打開了話題。
陳益:“是的,方先生。”
過分的謙虛就是虛僞了,在這樣的人面前,說實話就行。
方延軍:“直接叫我爺爺吧,你和書瑜不是快訂婚了嗎?”
陳益:“好……方爺爺。”
方延軍打量陳益,對其第一印象還不錯,但想要了解一個人,一天的時間是不夠的。
他詢問:“既然家裡是做生意的,爲什麼要考刑警呢?”
陳益回答:“這是我的理想,對做生意我不感興趣。”
方延軍點頭:“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看來伱我有緣啊,如果不是考入了陽城市局,也不會認識書瑜,咱爺倆就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陳益連連稱是,順着對方的話說唄,反正您說什麼都是對的。
方延軍:“現在是……刑偵支隊的副隊長?”
陳益點頭。
方延軍:“未來有什麼打算嗎?”
陳益覺得方延軍和方鬆平還真是親父子,問的話都一樣。
“刑偵一線比較適合我。”他說道。
方延軍略微沉默,道:“危險了點,挺好,正是國家所需要的,現在壓力大嗎?”
陳益笑道:“不大,完全在可接受範圍內。”
方延軍:“意思就是……可以再加點壓力?”
陳益:“啊?”
您可真會聊天,是暗示什麼嗎?
思索兩秒後,他開口道:“力所能及的事情,盡全力完成,力所不能及的事情,拼命完成,我有這個信心。”
方延軍微笑點頭,內心並無波動,他是個很實際的人,只看結果,會說漂亮話的人他見過很多。
“你身手和槍法怎麼樣,這是刑警的必修課吧?”他問。
陳益道:“還可以。”
方延軍訝然,他還以爲對方會說“一般”“不值一提”之類謙虛的話。
在這種情況下,回答很厲害就是自大,回答還可以就是自信了。
這是一個很自信的人。
“聽說你查案能力很強?”他又問。
陳益重複了剛纔那三個字:“還可以。”
見狀,方延軍神色古怪了一些,這小子有點意思啊。
對話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也就二十來分鐘,方延軍只是想見見陳益而已,剛巧對方就在帝城,並沒有審視和考察的意思。
如果陳益給他的感覺和大多數人一樣,只要沒有什麼致命的缺點,他不會阻止方書瑜追求自己的幸福。
孫女喜歡的,就是自己喜歡的。
以方家的能力,可以保證陳益未來坐到一定的位子,至少保證不會比方鬆平低。
不過現在……他改變了想法。
能接受陳益的平凡,同樣也好奇陳益的不平凡。
雖然只聊了二十分鐘,但對方給他的感覺,很不平凡。
他的感覺不會錯的。
“一路順風啊,等你們訂婚的時候,我們陽城見。”方延軍笑着開口。
陳益:“好的好的,那我就先走了。”
方延軍嗯了一身,喊道:“小裴啊。”
腳步聲響起,姓裴的男子走了進來。
方延軍:“送送陳益。”
說話的同時,他給了對方一個眼神,後者意會,帶着陳益離開了大院。
呼吸着外面的新鮮空氣,陳益有些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對方的地位和方書瑜爺爺的身份,給了他雙重壓力,單獨拿出一個倒還好,集中在一起着實讓他有些吃不消。
“走吧,我送你。”裴姓男子開口。
陳益:“謝裴大哥。”
他走到車前剛想打開車門,男子又說:“不是這輛車,前面那樣,看到沒有?”
陳益轉頭,兩百米開外確實停着一輛車,雖心中奇怪但也沒有多問,跟隨男子緩步走在樹木蔥蔥的小道上。
“裴大哥,抽菸嗎?”陳益在後面問道。
男子不說話。
陳益討了個沒趣,又問:“那我能抽嗎?”
男子還是不說話。
陳益心中吐槽,大人物身邊的保鏢,難道都這麼高冷嗎?能不能換個人設。
他索性也不說話了,自顧自掏出煙盒,點燃了一根香菸。
“呼……”
一口煙霧緩緩吐出,還沒來得及抽第二口,前方的男子沒有任何徵兆突然轉身,剛猛的拳頭帶着呼嘯的勁風,襲向他的面門。陳益瞳孔微縮,側身躲避的同時,右手手肘習慣性擊向男子喉嚨。
男子臉色變化,擡掌阻擋,揮出去的拳頭變爲手掌,拍在了陳益的胸膛上。
一秒鐘的時間,兩人齊齊後退。
男子甩了甩左手,銳利的眼神直射陳益而去。
陳益叼着香菸,皺眉道:“裴大哥,啥意思啊?我抽個煙不至於吧?這裡要是禁菸你早說啊,我剛纔都問了。”
男子無言,雙膝微蹲,身體如彈簧般迅速彈起,又一記重拳向陳益砸去。
“我這暴脾氣!”
陳益不閃不避迎了上去,兩人展開了一場展現力量和技巧的格鬥戰。
砰!
一腳側踢撞在了男子手臂上,巨大的力道讓他後退幾步,神色冷厲。
空手道?
男子再次發起攻擊。
“大哥,等會,說明白啊!”
陳益吆喝了一句,口中的香菸有菸灰掉落。
見得對方沒有停下的意思,陳益閃躲攻擊抓住男子衣服,強摔地面,男子反應極快,單手落地,右腿橫掃而來。
陳益身體後仰躲了過去。
男子單膝跪在地上,微微擡頭。
柔道?
他再次衝了過來。
陳益捏住口中菸頭,狠狠扔在了地上:“怕你啊?你是他司機保鏢,我還是他孫女婿呢!!我特麼比你親!”
話音落下,他不再留手,多次肘擊狠狠砸向男子面門,配合膝擊讓男子差點招架不住,腳步後退。
泰拳?
你這是把國際武術學了個遍是吧!
“讓你打我!”
陳益打出真火找到機會,拳風自下方向斜上方弧形橫擊,臂微屈,力達拳面,毫不留情的甩在男子臉上。
砰!
男子腳下不穩,側方踉蹌,陳益乘勝追擊,擡腳豎斬,被對方躲過之後,借力彈跳而起,一個凌空迴旋,將對方踹出去三米。
男子滑步停下,捂住自己的左肩,再次看向陳益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驚異。
傳統武術和散打的結合?
對方用的極爲熟練。
如果是生死之戰的話,他現在應該已經趴在地上了。
“你從哪學的??”裴姓男子終於開口。
陳益甩了甩胳膊,淡聲道:“你又是從哪學的?”
男子:“軍隊和訓練營。”
陳益沒想到對方真的回答,微愣之下,說道:“國外和自我訓練。”
男子站起身,沒有再多問,指着遠處的車:“上面有司機,他會送你回去的。”
陳益:“那你打我幹嗎,閒的啊?”
男子:“手癢,好不容易遇見一個人,想鬆鬆筋骨。”
說完,他不等陳益再次說話,轉身迅速離去。
看着男子的背影,陳益吐槽:“狗血劇情,大佬的保鏢總是會試探你的實力,然後惺惺相惜成爲兄弟,但我沒感覺他想和我交朋友啊?剛纔應該把他揍的再狠一點。”
無奈搖了搖頭後,他轉身走到了車前,開門上車。
“市局,謝謝。”
另一邊,裴姓男子回到了方延軍所在的院子。
“方先生。”男子站在門口。
坐在沙發上的方延軍轉頭:“這麼快,怎麼樣?沒傷到他吧?身手如何?”
男子:“……”
方延軍:“說話啊。”
男子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說道:“是……他沒傷到我。”
方延軍臉色一凝。
男子繼續開口:“他學的很雜,幾乎什麼都懂,這本來應該是大忌,但他奇蹟般能融會貫通熟練運用,有了一套屬於自己的體系,量變引發質變,我不是他對手。”
“如果是生死之戰的話,死的一定是我。”
方延軍有了吃驚,腦海中回想剛纔和陳益的對話。
身手怎麼樣?
還可以。
還可以?你把裴英武都打服了,這叫還可以??敢情小丑竟是我自己。
男子看着方延軍,遲疑道:“方先生,這樣的人留在刑偵支隊,有點屈才啊。”
方延軍搖頭:“尊重年輕人的選擇,行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裴英武:“是。”
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方延軍給自己添上茶水,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真讓人意外啊,挺好,挺好,這就好辦了。”
沒有人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有他自己懂。
陳益很快回到了市局,面對何時新與嚴泉的好奇詢問,他沒有多說,糊弄了過去,兩人倒也沒有追問,每個人都有秘密和不方便聊的事情。
晚上的住所是市局提供的,環境一般勝在整潔,一人一間。
秦河表示明天下午可以走,會派兩名優秀警員押着嫌疑人一起上飛機,以保證安全。
這件事白天已經確定,所以陳益痛快的答應了,幾人在招待所聊到了很晚,直到晚上十一點,秦河方纔是離去。
多認識新朋友,未來在跨省查案上會方便不少,比協查函有用的多。
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