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太司懿特意選了一輛狹窄的馬車,承載不了楊卿本和韓復元,只能走着返回開封。
進入城裡,時間進入巳時,差一點點到了午飯,孔澩先去詢問布莊的掌櫃。
向前走去,孔澩還沒有幾步,一家布莊出現在眼睛前,很優雅的進去:“有人嗎?”
屋裡右邊有個門,簾子被掀開之後,一名不惑之年的男子走出來:“惜客,孔氏家族的千金怎麼來了?”
“不必聲張。”
掌櫃一邊點點頭,一邊問道:“身後那位公子是誰?我怎麼沒有見過?”
“不必打聽。”孔澩聲音變冷了起來,“最近有人來定製衣服嗎?”
“沒有。”
孔澩一臉正經的說道:“您好好想想!”
掌櫃進入沉思的時候,眼睛喵到了櫃檯:“的確沒有人來定製衣服,但是,有一名男子買了腰帶。”
“是不是綢緞面料?”
掌櫃一邊想着當時的情景,一邊走進櫃檯。
孔澩着急時,聲音稍微大了:“掌櫃,勸您不要隱瞞事實,要不然我身後這名神探,可能要把您帶去衙門!”
掌櫃頓時手忙腳亂,在一堆布料上翻來翻去:“我招,你看,你說的那條腰帶是不是這條?”
孔澩定睛一看:“是的,您賣給他,應該看見了他的長相。”
掌櫃搖了搖頭的同時,注意到一直沉默不語的男子,站在孔澩身後,手中拿着一把扇子。
太司懿感覺有人打量自己,眼睛一亮,只見掌櫃低下頭,臉上浮現出害怕的表情。
孔澩仍然在提問:“不可能啊!掌櫃,您跟他站的那麼近,看不見長相嗎?”
掌櫃迴應了一句:“他戴着面具。”
孔澩露出驚訝的表情,接着指了指自己的雙腳:“這個人是不是穿着短靴?”
掌櫃見到孔澩激烈的動作,後退一步。
孔澩突然沉默,覺得自己是一個劍拔弩張的女子,一邊欠身行禮,一邊抱歉道:“掌櫃,我不應該向您發火,對不起。”
身後傳來太司懿的聲音:“你做的沒錯,畢竟人命關天,擱誰身上誰不着急。”
一前一後的站位,掌櫃總感覺兩個人很配。
就在掌櫃想要充當媒婆的時候,孔澩問道:“除了腰帶和鞋子之外,有沒有看清楚上衣的圖案?”
“荷花。”掌櫃回答。
太司懿站在距離大門最近,接下話茬:“領子是什麼樣?”
“回神探,圓形。”掌櫃說道。
孔澩快速擡頭:“掌櫃,您怎麼知道他的身份?”
“剛纔你不是說,如果我隱瞞事實,就會被這名神探帶去衙門。”
孔澩臉色一紅,不敢看着太司懿和掌櫃。
太司懿突然問道:“兇手戴面具,那麼,你能看出他的年齡嗎?”
“二十左右。”掌櫃快速回答。
孔澩向着大門看了看;“從哪條街離開?”
掌櫃走到布莊外面,伸手指了指左邊,想了一下又覺得不對,這次指了指右邊。
孔澩看見掌櫃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裡很無奈,乾脆離開布莊。
在街道上面尋找兇手行蹤的時候,兩張熟悉的面孔從正前方來了。
朱小將和朱小君停下腳步,見到一米之外的太司懿,對着孔澩異口同聲的問道:“神探就這麼跟着您嗎?”
孔澩一邊點點頭,一邊轉過身:“人也齊了,吃點東西吧。”
太司懿慢慢悠悠的邁開腳步,方向是旁邊的食肆。
坐下來之後,孔澩露着一臉疑問的表情:“朱小將,朱小君,你們怎麼不跟我們一起辦案?”
朱小君低着頭,臉色就像一張紅紙。
“有您們啊。”朱小將說道。
聽到話裡有話的回答,太司懿立刻打斷:“鳥兒大了,籠子已經關不住了。”
孔澩瞄了一眼朱小君,然後笑了笑:“原來如此!”
正當歡聲笑語中,食肆的掌櫃來了,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站在桌邊。
太司懿說道:“隨便炒幾個菜,越快越好。”
掌櫃點點頭:“好嘞!”
太司懿把扇子放在桌面,緩緩地伸出左手,去提着右手的袖子,好讓右手不被阻礙,輕輕柔柔的倒茶。
孔澩愣了愣,好奇的問道:“神探,你是大戶人家的孩子嗎?”
太司懿一邊大笑,一邊搖搖頭:“不是。別看我平日不拘小節,做事還是很細的,你以後會慢慢了解我!”
孔澩不再提問,跟着大笑起來,但是發出的聲音很小:“那好啊,畢竟你被老百姓稱呼的神探,是一定有道理。”
太司懿突然聽到故意隱瞞武功的腳步,馬上站起來,朝着二樓跑去。
一個擦肩而過的身影,孔澩看了看對面凳子,太司懿不知何時消失不見。
朱小將大聲喊道:“神探,您去哪裡?”
疑問的聲音越來越聽不清,已經來到二樓,太司懿一邊張望,一邊想要找出故意隱瞞武功的人。
身後突然感覺到一陣陣殺氣,太司懿轉過身,手中的扇子已經擋在前面,這是作爲保護自己的武器。
“哼”冷笑的聲音響起,太司懿直勾勾的盯着前方,跟孔澩畫上的圓領衣袍一模一樣,臉上戴面具,已經確定站在窗戶旁邊的男子就是兇手。因爲不想暴露自身,所以太司懿伸出左手,卻抓不到戴着面具的男子,讓戴着面具的男子右腳一蹬,迅速的鑽出窗外,不停的朝着天上飛去。
太司懿喊道:“有本事不準用輕功。”
“哈哈哈……”
窗戶外面的正上方,一直在響起大笑聲。
太司懿一邊着急,一邊把身子探出去:“怕了嗎?”
話音剛落,戴着面具的男子飛下來,站在一顆柳樹上面,枝條竟然沒有彎曲,可見戴着面具的男子輕功了得。
太司懿站在窗戶前面,把左手背到身後,接着擡起右手,快速展開扇子,故作鎮定的看向戴着面具的男子。
“想要知道我是誰嗎?”男子提問的時候,用手抓了抓面具,並沒有摘下來。
韓復元匆匆忙忙的走上樓梯,朝着窗戶跑去,還在喊道:“神探,他就是三樁命案的兇手,您快點把他緝拿歸案!”
站在樹枝上面的男子,把抓住面具的左手放下:“原來在等救兵。”
韓復元冷冷的笑道:“這次看你往哪跑,萬萬沒有想到吧,站在我身邊的這個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神探!你無路可逃了吧?”
戴着面具的男子搖搖頭:“你問一問這名神探會不會武功?”
韓復元看了看太司懿,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憤怒起來,然後衝了戴着面具的男子吼道:“廢話少說,你倒是跑啊!”
此話一出,太司懿在心裡糾結的很,到底要不要暴露會武功的秘密,畢竟開封不是京師,擔保自己的人又不在,暴露只有死路一條。
楊卿本也到了二樓,破口大罵的喊道:“殺了那麼多人,你就應該下地府!”
太司懿轉過身,看了看還有沒有誰上來,然後說道:“楊卿本,韓復元,你們先冷靜,把他緝拿歸案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一樓裡面,孔澩看了一眼朱小將和朱小君,好奇的問道:“你們知道他們在樓上吵什麼嗎?”
朱小將對着孔澩笑了笑:“沒事,也許是神探跟他人起了爭執,不用擔心,神探會贏的。”
孔澩一邊傾聽解釋,一邊搖搖頭。
朱小君一直沒有說話,突然開口:“您可千萬不要上去!”
孔澩擡頭望了望天花板:“沒有灰塵,果然是在談事情。”
朱小將瞄了一眼朱小君,低着聲音說道:“這個姑娘這麼好騙嗎?”
朱小君不敢苟同,之所以沒有回答,也沒有反應的表情。
二樓仍然在對峙,韓復元瞪大眼睛:“神探,您怎麼那麼沒有信心?”
太司懿沒有回答,直勾勾的盯着戴着面具的男子。
“因爲他不想暴露自己。”
韓復元把臉扭過去,目不轉睛的看着太司懿:“抓兇手,您會暴露什麼秘密?”
太司懿故作鎮定的露出笑容。
戴着面具的男子擡起右手,揮動了一下刀,等待飄落的葉子蓋住刃口。
孔澩默默不語,一直在盯着戴着面具的男子。
“還要不要抓我?”
極其囂張的提問聲傳來,楊卿本繼續盯着戴着面具的男子。
“抓。”韓復元說道。
戴着面具的男子一邊收刀,一邊問道:“誰來,到底有沒有人?”
“他。”韓復元看了看身邊的太司懿,“神探,您快點動手啊!”
“哈哈哈!”戴着面具的男子大笑不止。
“有什麼問題嗎?”韓復元好奇道。
戴着面具的男子笑了笑,衝着太司懿看了一眼:“小子,你問他,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抓我嗎?”
“爲什麼不敢?”韓復元問道。
戴着面具的男子接着笑了笑:“因爲他還不想暴露自己。”
太司懿一聲不吭,把視線轉向院子。
“神探,這個人說的是真的嗎?”
耳邊傳來疑惑不解的聲音,太司懿對着韓復元點點頭。
戴着面具的男子抓住機會了,仍然笑着說道:“現在沒有外人在場,小子,你不想知道這名神探有什麼秘密嗎?”
韓復元低下頭。
戴着面具的男子看在眼裡,接着仰天長嘯。
韓復元看着手中的三尺劍,突然自言自語:“怎麼辦呢?”
“我可以走了嗎?”戴着面具的男子問道。
楊卿本咬牙切齒的反問道:“等下,你爲什麼要下如此毒手?一共殺了四個人。”
戴着面具的男子舉起手中的刀,一邊作弄,一邊回答:“因爲……我不告訴你。”
楊卿本大聲道:“神探,這次請您不要攔着我,一定要把他的嘴撕爛。”
戴着面具的男子放下手,根本不用多大力氣,卻見到若隱若現的刀氣,衝着地面而去:“隨時恭候!”
感覺不到勸阻自己的手,楊卿本向着右邊一看,太司懿沒有動彈,這纔開口:“算你好運!要不是幕友欄着,你已經死了上百回。”
戴着面具的男子轉過身,背對着窗戶,感覺不到身後的動靜,用右腳一蹬,踩在纖細的柳枝上面,隨風而去。
看見戴着面具的男子沒了蹤影,韓復元問道:“神探,爲什麼要放走兇手?”
太司懿閉口不言。
韓復元繼續問道:“您就那麼怕自己的秘密暴露嗎?”
太司懿依然閉口不言,慢慢的轉過身,樓梯口站着孔澩,身後跟着朱小將和朱小君,都是三張疑惑不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