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教的宮殿裡面燈光陰暗,散發着恐怖氣息,但是還有一處觀景。十名黑色衣袍的人坐在雕像前面的臺子上面,每個椅子隔了一米,彷彿身處公堂之中。
韓復元穿着破爛不堪的衣服,身上正在流血不止,雙手雙腳都被綁了,即使用內力也掙脫不開。
雕像下面,太司懿右手拿着扇子,輕輕的揮動,看着韓復元的正下方,試圖弄清楚這些人是誰。
這個時候,紅色衣袍的男子問道:“神探,你還有什麼事情想要知道嗎?”
太司懿回答:“當然。”
紅色衣袍的男子退後一步,距離太司懿和孔澩兩米,就把左手放在刀柄:“我言無不盡,請你問吧!”
“好。”太司懿想了一下,“李如達爲什麼被殺?”
紅色衣袍的男子瞟了一眼十名黑色衣袍的人,轉過身,看着太司懿說道:“因爲他貪財。”
太司懿露出一臉驚訝。
半山腰,由於天亮的原因,馬尚帶着楊卿本和一羣衙役攀爬當中。每個人的視野都是樹,不管腳下的花花草草,直接踩踏前進。
身後跟着青龍,也帶着一隊人馬,是從京師的四大職位調過來。
因爲貼身護衛的職責,所以朱臻一直在太司懿身邊。
太司懿保持着臉上的表情,向前走了一步,好奇道:“可以把事情的經過講得詳細一點嗎?”
“李如達還是鎮守邊疆的將軍的時候,常年在外打仗,變成了趾高氣昂的人。就算朝廷發佈聖旨,叫李如達班師回朝,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李如達違抗朝廷發佈的聖旨,堅決要守在大明邊疆。”
聽到這裡,太司懿扭過頭,看了看紅色衣袍的男子,笑着問道:“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紅色衣袍的男子立即補充:“由於長時間行軍打仗,導致軍需響供應不上,氣勢大跌,甚至發生叛亂的現象!”
太司懿點點頭:“原來如此。”
“後來這件事情傳入明成祖的耳朵,親自發布聖旨,叫李如達班師回朝,並且接受責罰。可是李如達一意孤行,結果……”
太司懿打斷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我感到非常困惑,可以告訴我一下嗎?”
孔澩、朱臻、朱小將、朱小君這四個人不約而同的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紅色衣袍的男子瞄了一眼雕像的方向:“神探,你時時刻刻關注着我幹嘛?”
太司懿聽到提問的聲音,放下右手,扇子輕輕的拍打大腿側面,笑容滿面的說道:“之前你承認了一件事情,讓我耿耿於懷,那就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怎麼說來,你肯定有自己的做事原則,不會過多提問受害者的身份信息。現在你怎麼那麼清楚呢?”
紅色衣袍的男子擺出一副淡定的模樣,在宮殿中間移動腳步,走向太司懿:“因爲時機成熟了,所以我想告訴你。”
太司懿沒有退後:“看來你挺在乎我的感受,對了,結果呢?”
“想聽……你最好別打斷我,知道嗎?”
太司懿笑了笑:“沒有啊,我只是感到好奇而已,請你繼續說吧。”
紅色衣袍的男子問道:“你知道什麼叫亡羊補牢嗎?”
太司懿回答:“知道。”
紅色衣袍的男子看了一眼椅子上面的十名黑色衣袍的人:“李如達就是選擇了這樣的辦法,來彌補自己的損失。”
太司懿雙手一合,緊緊的握住扇子,似懂非懂的說道:“當收到兩道聖旨以後,李如達毅然決然的去找了白蓮教,結果得到了資助。對嗎?”
“對,還有一半的事情你還沒有猜測出來,我跟你說吧!李如達明明知道這條路不能走,但是李如達走到底了。沒過多久之後,白蓮教登門拜訪,請求李如達打開邊疆的城門,放一些白蓮教的人進來。李如達提出交錢的要求,白蓮教立馬答應,結果給了一萬兩黃金,當天夜裡,李如達離開邊疆,來到開封把一萬兩黃金融化,做成又高又大的花瓶,放在自己買來的私宅。”
太司懿提問疑惑的地方:“爲什麼他把名字刻在上面?”
紅色衣袍的男子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癖好呢!”
朱臻插話進去:“這樣一來,這個花瓶即使丟了,李如達也能找到。”
太司懿聽完之後,露出沉思的臉色,過了一會兒開口:“葉妮被殺的原因是什麼?”
紅色衣袍的男子看了看孔澩,又看了看太司懿:“你確定要聽嗎?”
太司懿點點頭:“是的。”
“這個……”紅色衣袍的男子擡起頭,直勾勾的盯着韓復元,“他是白蓮教培養出來的第三任明王,經過成人禮之後,才能正式接管白蓮教。不過韓復元在成人禮當天晚上放走孔澩,自此以後,白蓮教一直在尋找合適的人選,之所以看中葉妮。”
太司懿愣了愣,過了一段時間,突然恍然大悟:“你看我說的對不對?葉妮因爲是少女,所以被白蓮教看中。結果葉妮跟韓復元的生辰八字不合,爲了安全起見,白蓮教吩咐詹言除掉。”
站在一旁的孔澩、朱臻、朱小將、朱小君這四個人聽完之後,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是沒有動作。
太司懿吐了一口氣,正在調整心情,突然問道:“多次想要調戲花旦的洪武爲什麼被殺?”
“神探,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
太司懿把扇子展開,在身前揮了揮,對着紅色衣袍的男子說道:“那麼,我現在還剩下最後一個疑問,白蓮教爲什麼要殺聶勝?”
紅色衣袍的男子瞥了一眼十名黑色衣袍的人:“他原本是長老,縱容韓復元放走孔澩,延誤了成人禮的良辰吉日,就被當成叛徒處死。”
太司懿發出一聲冷笑:“你雖然只殺人詹言,但是也洗脫不了罪名。還有椅子上面坐着的你們,就這樣對待曾經效力的人嗎?”
宮殿裡面鴉雀無聲。
太司懿說道:“李如達失蹤那件事情,原來是你們派刺客乾的。另外,從五年前就發生了命案,現在卻演變成一波未平又一波起,我真的不能再容忍下去。”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外面傳來一陣陣腳步,聲音很響。
紅色衣袍的男子察覺不對勁,朝着朱小將走去:“想知道你的殺父之仇的人是誰嗎?”
“當然,我一直在調查這件事情,少說也有九年多。”
紅色衣袍的男子目不轉睛的看着朱臻:“他。”
朱小將笑了笑:“不要逗我,朱臻可是皇上的貼身護衛,也是神探的搭檔,甚至升爲知己。從小我就聽過他的大名,劫富濟貧,爲受到欺負的老百姓打抱不平。這些故事我都銘記在心!”
紅色衣袍的男子大笑不止。
太司懿聽到對話,上前一步,就把朱臻和朱小將隔開。
等到浩浩蕩蕩的腳步聲進入宮殿。楊卿本超過馬尚的身邊,目光如炬的投向紅色衣袍的男子,又掃了一眼左邊,正是太司懿、孔澩、朱臻、朱小將、朱小君這五個人,被分成兩隊的男男女女包圍住了。
趁亂之中,坐在椅子上面的十名黑色衣袍的人從後門逃走,離開白蓮教的管轄範圍之內。
然而,馬尚沒有注意到這一幕,突然大聲喊道:“開封衙門辦事,閒雜人等速速離開!”
楊卿本雖然聽過這句話無數遍,但是依然點點頭。
紅色衣袍的男子看見支援來了,就把刀舉起來,還不忘記挑釁的說道:“他就是你殺父之仇的敵人,以前叫無名,現在叫朱臻。”
朱小將一邊半信半疑,一邊看向朱臻。
白蓮教的宮殿裡面,瀰漫着各種各樣的殺氣。
馬尚見不到有人離開,再次大聲喊道:“除了神探一夥人之外,通通給我拿下!”
聲音響徹屋裡屋外,紅色衣袍的男子只能搶先動手,刀尖刺向朱小將。
即將進入背部的時候,朱臻衝向前方,拼命的擋下那一刀,然後不動聲色的站着,並沒有眨眼。
太司懿看到這種情況,手中的扇子一甩,打掉紅色衣袍的男子的刀,又向前推去,狠狠的桶進胸口。
在朱小將回過頭的時候,只見朱臻和紅色衣袍的男子同時倒地,嘴邊流着鮮血,眼睛不停的眨。
門口前面的馬尚和楊卿本看到這一幕,鬆了一口氣,但是不敢邁出腳步,還在原地一動不動。
紅色衣袍的男子躺在地上,胸口傳來疼痛的感覺,用手慢慢的摸索,這才抓住一把扇子。
太司懿只見紅色衣袍的男子還在掙扎,並沒有搭理,趕緊蹲下來查看朱臻的傷口。
這個時候,朱小將整個人傻掉了,直勾勾的盯着手中的刀,上面沾滿鮮血,正在滴下地面。
宮殿裡面,朱臻和紅色衣袍的男子倒地不起,流出的鮮血填滿地板縫隙,散發着非常腥的味道。
馬尚一臉正經的說道:“神探,正中朱臻的心臟,已經沒有救了。”
太司懿愣了一下,自然而然的擡起頭,看了看朱臻的眼睛,正在慢慢的合上,雙手一直在緊握。
就在這個時候,朱小將緩過神,步履沉重的走到朱臻和太司懿的身邊,突然跪下來。
太司懿聽到動靜,並沒有理會朱小將,就把朱臻的手放下,猛然的站起來。搖搖擺擺的走向紅色衣袍的男子,到了身邊之後,想要拔出扇子再次捅下去,然後看見面具脫落,滾在地板上,太司懿向左一看,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中。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太司懿一邊崩潰,一邊問道:“師兄,你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王雄吠鬆開抓住扇子的左手,右手努力的伸出去,但是已經進入奄奄一息的狀態,還要解釋道:“我們雖然是師兄弟的關係,但我很恨你。”
這句話一出來,太司懿想起了許多往事,就在十四年前。
八月中旬,一家熟悉又陌生的客棧裡面。
店小二一邊倒酒,一邊提問太司懿:“其他三位客官呢?”
太司懿迴應:“今天只有我們。”
對面的孔澩點點頭。
店小二露出一臉抱歉,繼續說下去:“對了,兩位客官吃點什麼呢?”
太司懿看了一眼桌面的右邊,只見鮮血染紅一半的扇子,已經幹掉了,然後開口:“隨便。”
店小二撓了撓頭,偷偷摸摸的瞄了一眼孔澩,小聲問道:“神探怎麼了?”
孔澩回答:“沒事,你先退下。”
太司懿一邊聽完之後,一邊疑惑不解:“你說,我是一個稱職的神探嗎?”
孔澩雙眼向前,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這才點點頭。
太司懿突然轉移話題:“王雄吠這個人非常執着,認準一件事情就要做下去。他的性格從來沒有改變,我們一直處於敵對的狀態,整整鬥了十四年!”
聽着日唉聲嘆氣的聲音,孔澩問道:“現在真相大白,你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
太司懿猛的擡頭,打斷拿起扇子的念頭,然後回答:“朱臻死了,朱小將帶着朱小君離開了,現在剩下我們,能幹什麼啊!”
孔澩笑道:“神探,不是還有你大伯嘛!”
“他?”太司懿一臉疑重,繼續說完,“自從開封發生命案,他老人家也跟着調查,如今偵破命案,馬尚升官,帶着衙門唯一的仵作去了京師。雖然剩下楊卿本,但是協助辦案,並且和青龍剿滅白蓮教,坐上了馬尚的位子,是開封的縣令。我們還有容身之地嗎?”
孔澩搖搖頭又點點頭。
太司懿好奇起來:“你想說什麼?”
“回……”
太司懿突然打斷:“對了,白蓮教的殺人名單上面被墨水抹掉的人是不是你?”
孔澩點點頭:“是。”
太司懿直勾勾的盯着孔澩:“怎麼說來,你的右邊肩膀上面也有白蓮圖案咯?”
“對。”
聽到孔澩的一聲迴應,太司懿這纔想起一件事情,趕緊提問:“姑娘,剛剛你想說什麼?”
孔澩選擇不回答,害羞的低下頭,竟然心跳加速,恍恍惚惚的時候,看到了穿着絳紅色衣袍的太司懿,正在走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