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物博地廣,名族衆多,各地對於葬禮的習俗也不一樣。就拿夏天所在的這裡,人將要死的時候,子女必須陪在身邊,如果子女在外地,必須立即召回,以見最後一面,叫送終。送終後,小輩必須跪在牀前嚎啕大哭,並立即找來和尚念“領路經”。同時爲死者跟換壽衣,並把更換下來的衣服拿至路口燒掉。
穿戴後,由子女抱頭抱腳移至客廳,以木榻陳屍,再由子女移至棺材之中。
靈牀前設供桌,陳供品,點燃香燭,桌上還要豎立靈位,現多用死者遺像代替。
人死後第二天,告知親友,在入殮前瞻仰儀容,並設壽宴款待。當晚,壽宴結束後,會先在空地上擺放一個專燒紙錢的火盆,和尚會圍着燒着之前的火盆轉圈唸經,同時子女小輩火往火盆裡擲硬幣,這稱之爲“買路錢”。
當晚,還有戲班搭臺唱戲,被稱之爲鬼戲。有緬懷之意,也有希望死者在另一個世界過的更好。
到第三天出殯,出殯前會在棺前供飯,燒紙錢,親人叩頭。再去掉擱凳,由八人擡棺前行。
出殯的路線以熱鬧街市爲主,而在擡棺前行時,由其子抱着死者遺像走在最前面,吹喇叭放鞭炮的人隨其後,接着是靈柩,再後是親人。靈柩錯過之處,一路拋撒紙錢,稱之爲買路錢。每逢路口時,會有人用白石灰在路口劃上一條線,說是怕死者迷路。並且,靈柩每行進一段路時,子女會道靈柩錢叩首大哭,但是靈柩不能落地,直至入土爲安(現在是火化)。
出殯回來後還有很多事,而且其中還有很多細節我們這個年紀已經不熟悉。
對於夏天所在地,他只是一個外來人,這裡的喪葬風俗和他們那裡有很大的區別,這些都是許嘉姍告訴他的。至於許嘉姍爲何忽然對夏天說這些,那是因爲她今晚她讓夏天陪她去參加一個親人的葬禮,也就順便向夏天普及了一下當地的喪葬風俗。
死去的是許嘉姍表親裡的一個奶奶,她記得過年那段時間還見過呢。那時候在許嘉姍的眼裡,奶奶除了有點老年癡呆,身體還算健朗。現在轉眼半年時光,奶奶說走就走了。
提前奶奶的離世,還真讓人氣憤不已。
奶奶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而她一直靠着大兒子生活。大兒子家境並不是很好,但小兩口對她的照顧還是不錯的,她最滿意的人也是大兒子。
就在前不久,大兒媳生病需要到市裡的醫院住上一段時間。大兒子家兩個孩子還在讀大學,所以只能由他自己到醫院照顧妻子。
奶奶有老年癡呆,大兒子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以他的條件也請不起看護,所以就把奶奶送到二兒子那裡贊助幾天。
三個孩子裡,二兒子和女兒的家境非常殷實。本來一開始就是由他們三家輪流照顧奶奶,每家一個月。可是隨着他們發跡,對奶奶的照顧也就越來越少,最後他倆乾脆出點錢,直接把奶奶丟給了大兒子。
當天,在大兒子把奶奶送給二兒子的時候,二兒子百般推脫,最後是大兒子急着要去醫院,他才勉強留下了奶奶。可是在大兒子走後,二兒子甚至都沒有把奶奶領進屋,直接站在門外給他的大姐打電話,讓他大姐到他家來把奶奶領會家。
可是,大女兒和二兒子一樣百般推脫,在電話裡說,“我最近很忙,這幾天還是讓媽住你那裡吧。”
掛掉電話後,二兒子看着奶奶,囑咐道,“媽,我有事,一會你自己去大姐家啊。”
二兒子說罷,塞了一些錢再奶奶手裡,揚長而去,當然他還是給大姐發了這樣一條信息,“媽自己去你家了,一會你去路上接一下。”
奶奶本來就老年癡呆,可能連誰是自己的兒子,誰是自己的女兒都不記得,怎麼可能記得去女兒家的路,坐什麼車呢?
而且這兩天天氣這麼熱,地表溫度都可以把牛排烤成半成熟。似想一下,一個將近八十歲的老奶奶在這樣的天氣下,不吃不喝從上午一直走到下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關鍵是奶奶那二兒子和大女子都沒有在意她,關心她是不是還在二兒子家,還是已經到了大女兒家。一直到派出所通過奶奶胸牌上的號碼通知了還在醫院裡的大兒子,他們倆才趕去醫院接奶奶。可惜,那個時候奶奶已經離世。
(不要以爲這個故事只是我胡編的,就在前不久我們這裡確實有一個老年癡呆的奶奶從上午一直走到中午,要不是好心人正好認識他兒子並把她送了回去,可能她……)
奶奶二兒子和大女子的做法確實讓人義憤填膺,不過現在逝者已逝,再去追究他們的責任已毫無意義,現在最重要的是送奶奶走好這最後的一程。
許嘉姍來參加的是葬禮的第二天,今晚她要在這裡留宿一晚,因爲和夏天在一起見的鬼多了有些害怕,所以她才叫上了夏天一起。
吃過壽宴,和尚唸完經後便是搭戲臺子唱戲。因爲死去的是母親,所以在中段的時候,戲子會唱上一首《世上只有媽媽好》。聽着這首歌,不禁讓人想到奶奶二兒子和大女兒,這真是對他倆最好的諷刺,也不知道他倆此時在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心裡會有何感想。
…………
世上只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投進媽媽的懷抱,幸福少不了……
臺上的戲子剛把歌唱到了一半,脖子就像被掐住了一般再也唱不出聲來。更讓人驚恐的是,一陣詭異地陰風出來,火盆中燃燒的紙錢全部熄滅了。隨即,靈堂裡傳來一陣驚恐地叫聲,奶奶的二兒子和大女兒也都驚慌失色地跑了出來。
夏天立刻衝進了靈堂,此時只有奶奶的大兒子還跪在靈柩前不停地磕着頭,“媽……媽,是你回來了?大姐和二弟不懂事,你原諒他們吧……”
夏天長嘆一口氣,走上前把手搭在奶奶二兒子的肩膀上說道,“她走了。”
奶奶的二兒子停止了磕頭,跪着爬到供桌前,點燃了香燭,並扶起了奶奶扣到的遺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