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一聲驚雷響過,瓢潑般的大雨下的更加猛烈。
叢林之中,肆虐的火焰逐漸熄滅,焦黑的樹木冒着青煙,到處都是被炸死馬匹留下的碎肉,內臟的惡臭與烤肉的焦香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令人聞過之後,一輩子也不會忘懷的古怪味道。
“他真的被炸死了嗎?”方雪瑩捂着嘴,眼圈有些泛紅。
她無論如何也難以相信,剛纔救了她一命的龐謝,會如彗星一般閃現,如流星一般隕落,如此之快的在眼前消逝。
“應該是死了,否則,都過了這麼久了,大火都熄滅了,還見不到人影。”樊黎滿面焦黑,凝重的望戰場正中。
“相柳”特種戰隊之中,他距離爆炸的中心最近,比其他人承受的衝擊力要大得多,幸虧他也比其他人的修爲更強,這纔沒受重傷。
“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方雪瑩還是難以相信,抱着萬一的希望。
“再厲害也是肉體凡胎,怎麼可能在這麼距離的爆炸裡活下來,剛纔那個和尚距離爆炸中心比他更遠,現在已經被炸成飛灰了。”樊黎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說道:“先去帳篷裡休息一會吧,雨太大,小心生病。”
他經歷過千百次戰鬥,戰場之上的生離死別見識了不知多少,遠比方雪瑩要理智的多。
“我總覺得他還會活着回來……”方雪瑩倔強的站在原地。
“唉……”樊黎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再勸阻她。
當年,他第一次在戰場上目睹戰友死亡的時候,表現豈不是與她相同?
龐謝雖然和他們算不上戰友,卻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救了他們的性命,對於一個第一次上戰場的女孩來說,這件事或許甚至會在她心裡留下一生的印記。
“他回來的……”方雪瑩的聲音裡已經帶着哭音。
樊黎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他還有太多事情要處理,沒有時間來勸這個女孩。
“我當然會回來,你還沒告訴我電話呢!”
樊黎剛剛轉身,就聽到身後有人朗聲說道,連忙轉了回去,只見遠處一人漫步而來。
這人打着一柄青色油紙傘,在風雨中漫步而行,身上衣服整潔清新,臉上帶着輕鬆的笑容,彷彿是在春和日麗的日子,正在野外郊遊,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已斷言死亡的龐謝。
“你……是人是鬼?”這一瞬間,樊黎的腦子是懵的,下意識的問了這句話。
就算沒被炸死,也不應該是這副模樣,怎麼還換了身衣服?還有,這油紙傘是從那來的?
話未說完,方雪瑩已經衝了出去,冒着大雨飛奔到龐謝身前,用力推了把龐謝的肩膀,驚喜交加地問道:“你沒死?”
龐謝一笑,輕輕遞出油紙傘,遮在方雪瑩頭上,說道:“我當然沒死,反倒是你看起來不大好。”
方雪瑩臉一紅,連忙從口袋裡掏出一面小鏡子,對着臉照了照,臉上黑一塊灰一塊,幾乎認不出自己,急忙用袖子擦了擦,沒想到灰塵遇水,化作泥漿,更染的黑一道白一道的。
“好了,先不擦了,你先去休息吧,我還得把那位兄弟接下來!”龐謝含笑,指了指山頂上面的鐵行雲。
大雨之中,鐵行雲淋得跟落湯雞似得,苦哈哈的死等龐謝。
他這麼慘倒不是鐵行雲不肯幫他,實在是山崖太高,上面又太過陡峭,一時還沒想到怎麼接他下來。
“好吧,那你一會過來找我!”方雪瑩說道。
“沒問題!”
龐謝輕輕一笑,將油紙傘遞在方雪瑩手上,足尖一點,飛身向山崖掠去,眨眼之間,便來到山坡底下,隨意找了塊山石,用力踏了一腳,只聽“咔嚓”一聲,磨盤大小的山石從中裂成四塊。
藉着這股反震之力,龐謝身形如箭,向山谷頂上射去,一直躥到近百米的高度,身形才緩慢下來,不等身形下墜,反手又是一掌,拍在山崖石壁上,又向上衝了十多米。
如是再三,不過十多秒鐘的功夫,龐謝已衝到山谷頂上,正看到鐵行雲渾身上下溼漉漉,好似落湯雞也似的模樣,不由一樂,笑道:“這次看清楚了?回去不愁沒素材了?”
鐵行雲看到龐謝來了,苦笑一聲,搖頭說道:“素材倒是有了,我就擔心發出去以後,別人不當我是紀實小說作家,還以爲我是寫仙俠小說的寫手。”
別人在山下看不清楚,還以爲龐謝被炸死了,他在山頂之上,卻瞧得清清楚楚,爆炸只是阻礙了龐謝的步伐,卻沒有給他帶來什麼傷害。
龐謝一笑,伸手托住鐵行雲,說道:“走吧!”
說完,飛身一躍,帶着鐵行雲一起從百餘米高的山頂跳下。
霎時間,鐵行雲驚的面無人色,張口想喊點什麼,可惜劇烈的山風迎面而來,氣流湍急,夜雨溼冷,逼的他連眼睛都睜不開,更不要說張口說話了。
兩人飄飄蕩蕩向下落去,鐵行雲只覺得時快時慢,時而腳下失重,擔心被摔死,時而身形一緩,似乎有什麼東西託着。
幾分鐘後,鐵行雲終於腳上實地,這才長長出了口氣,噓噓喘了幾下,說道:“下次跳之前,麻煩給我說一聲,差點被嚇死。”
龐謝哈哈一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卻沒說什麼。
若是別人,他當然不會這麼玩,心臟不好是要出人命的,可是對鐵行雲,卻沒有問題,畢竟是已經覺醒過一次的人,能被這樣嚇死,那纔是搞笑。
事實上,龐謝也是有心刺激他一下,看看他能不能在正常情況下覺醒。
“你下來了,真是太厲害了,你是怎麼練的?”方雪瑩早已等在山下,連珠炮一樣反問。
“三腳貓功夫罷了,不值一提。”龐謝笑道。
他倒不是謙虛,修行之路,道阻且長,連靈仙都沒有成就,更不要說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什麼的,當然沒什麼值得驕傲的。
“太假了,我要有你這本事,尾巴都翹到天上去了。”方雪瑩搖了搖頭。
“誒,那個和尚呢?”龐謝左右看了看問道。
“被炸成飛灰了。”方雪瑩說道
“啊?”龐謝一怔,鬱悶說道:“沒抓着那個趕屍的,本來想回來問問這個和尚,‘龍王’帕勞到底躲在哪裡,沒想到這傢伙卻死了,這下還有誰知道呢?”
“言季禮跑了?他難道沒死嗎?”樊黎大步走了過來。